整整一天時間,南京城終於恢復了平靜,勤王大軍得到了足夠的賞賜,心滿意足,甚至是感恩戴德地回去了,只剩下一萬餘名正規軍,分成數路,監視控制着全城,保衛着核心的機關重地。
三巨賊潛逃,現在,又知道了一個盧九德,張由鬆立刻吩咐,要江南的各州縣緝拿。然後,派遣騎兵,八百里加急,向河南山東的各軍將領通報,要他們放心駐軍,安然對敵,不必掛念江南的叛亂。
北伐大勝,江南平叛再勝,使張由鬆的政治和軍事威望,達到了空前未有的高度。也使他的野心,開始膨脹起來。
他要迅速地整頓江南,清除所有反對勢力,徹底安定團結後方,然後,傾注強力,向北進攻。“戰爭,勝利,不過如此。”
三天時間,南京徹底地安定下來,這三天,張由鬆不敢馬虎,再不敢去李香君的香巢裡溫柔,也不敢去找任何一個美人兒,以爲他知道了盧九德參與叛亂的消息以後,異常震驚,對身邊的每一個人都產生了焦慮。
盧九德曾經屬於他的親信呢。
“他是被脅迫還是主動參加的?必須要搞清這個問題,這是關鍵,有的時候,叛亂勢力強制別人隨從,或者打着別人的名義。我們要謹慎從事,免得冤枉了好人。”
對於盧九德的事情,張由鬆派遣了許多人去追查,在南京城裡的錦衣衛隊,凡是明着的,都被馬士英等人逮捕殺害了,暗着潛伏的人,才勉強保留了性命,他們畢竟是專業的情報員,對許多情況都有了解。
在武英殿裡,張由鬆召開了第一次南京變亂後的朝臣會議,發現這兒的朝臣,明顯減少了四成,這些人,都是或多或少參與叛亂的人,不是逃亡就是自殺了。
“皇上!皇上!微臣慚愧,慚愧啊。”史可法跪在殿下,痛哭失聲,他單薄的身體,更加削弱了,臉上鬍子拉渣,形容枯萎。
“起來起來,史愛卿,立刻起來,給朕起來!”張由鬆端坐在大殿上,熱情地招呼他。
“皇上,臣有罪,臣不敢起來!臣萬死難辭其咎!”史可法的沉痛是必然的,作爲留守大臣,你沒有鎮住南京城,自己也成爲階下囚,這是瀆職罪。
“好了好了。”張由鬆從殿上的寶座上下來,走到了史可法的跟前,將他攙扶起來:“史愛卿,只要你是一個忠臣,這就夠了!至於馬阮二賊的叛亂,南京震動,這都是天數,命運,我大明國家合該遭遇此二賊者,與你關係是有,但不大!”
史可法激動啊,他差一點兒就見不着皇帝了,在叛亂初起時,他就被馬士英阮大鋮一黨人重點關照的對象,將其突擊逮捕,一直關押着,在愧疚和沮喪之中,他開始了絕食抗爭,已經絕食多日。
“可是,罪臣懇求皇上,懲罰罪臣,罪臣心裡,才能稍微安分些!”
史可法的態度,幾乎是整個大明留守臣子們的心態。軍事統帥徐允爵,也跪在殿下,不敢擡頭,當張由鬆點他姓名時,他一個勁兒說:“臣死罪,臣死罪!”
這幫人確實笨蛋,有軍隊,有最先進的武器裝備,有大明都城的最高權利,居然被人家馬士英,阮大鋮等全部給抓了?
這些大臣,還是很強硬的,堅決不從叛亂,而他們的名聲太高,馬阮二賊又不敢殺害,只能無限拘禁,另外還有一批大臣,在人家的脅迫下,被迫做了僞臣,現在,都在那邊跪着等皇帝處分呢。
其實,這幫人的真心,並不懼怕,因爲他們聽到了皇帝的處理意見,知道要從寬,所以,一面痛哭流涕地表示懺悔,一面將自己如何被迫的情況講了出來。
凡是真心跟馬阮二人乾的,知道皇帝是個精明強幹的人,眼裡揉不得沙子,早就竄了,死了,這幫能來的人。都屬於當時騎牆的傢伙。
“哈哈哈哈!”張由鬆在沮喪沉悶的氣氛裡,忽然哈哈大笑。
羣臣驚駭,莫名其妙。甚至猜測,皇帝是氣極而笑,說不定,立刻就有人倒黴了。
“吃一塹,長一智!經過這一場大事變,諸位文武大臣,一定能夠清醒起來,壞事也是好事嘛。,”張由鬆向羣臣表示,自己處理此事的原則是,從寬發落,任何人,只要放下武器,都可以保住性命。他還講述了原因,此事一結,所有的叛亂勢力遭受沉重打擊,再也無力反抗了,只有從寬,才能夠迅速安定人心。
講了很多好話,對淪爲階下囚的笨蛋大臣們,進行了一番慰問,勉勵他們好好幹。
馬阮盧李四人,是叛亂的主心骨,潞王則是名義上的共主。對於如何處理他們,張由鬆徵詢了大臣的意見。這一回,大臣們都牛叉起來。
“皇上,除惡務盡,此前,就是因爲皇上仁慈,對於馬士英,阮大鋮,李本深等的處置太過寬容,這些人,不思悔改,把皇上的善良皇恩當成了軟弱!”
“應該將大逆之人,明正典刑!”
“潞王爲首惡啊!必須除之!”
現在,史可法,姜曰廣,高弘圖等人,還有錢謙益等,都活躍起來。紛紛以受害者自居。要求對敵人進行殘酷清算。
張由鬆沒有太多的答覆,轉化了話題,要求重建南京城的秩序,特別是行政機關的正常運轉等,對於部分的缺額官員,進行了補充,部分官員得到了提升。對於南京的城防,做出了新的安排,對於所有的瀆職官員,進行了適當的懲罰,比如,史可法降薪金,徐允爵降爵位,國公一氣降成了伯爵,這些東西,都屬於過場,虛榮一類,誰都知道,不是關鍵。
這一場變亂,雖然把張由鬆搞得非常被動,可是,不幸之中的萬幸是,馬士英和阮大鋮還沒有大開殺戒,如果將南京城殺得血流成河,才更象政變。
朝臣都還在,皇宮的美人都安然無恙,張由鬆辛辛苦苦搜刮的金銀財物等,被叛亂軍用了兩千萬,其餘的三四億還在,也算僥倖。接着,張由鬆又跑去了軍工企業,將那些被俘的軍工企業的技術人員都解救了,也安排了。這些人見了皇帝,愧疚得趴在地上,再也說不出話來。
最後輪到解決潞王的問題,本來,張由鬆是要赦免他的,誰知道,他自殺了!
張由鬆趕到了潞王被監禁的地方,只見他已經渾身顫抖,臉色青灰,“潞王?潞王,你傻呀,你爲什麼要自殺?”
張由鬆抓住他的手:“潞王?”
潞王仰躺着,因爲背後有被子墊起,可以半臥,他因爲見着了皇帝,而激動不已,顫抖的嘴脣,話語已經不是多清晰了:“皇上,臣罪該萬死!”
“你?潞王啊,其實,這事情都怪馬士英和阮大鋮,他們是報復朕,要顛覆朕的江山,至於你,不過是他們的傀儡,你就算有罪,朕也能原諒!你這又是何苦!”
對於政治的殘酷性,張由鬆沒有多深切的閱歷,就是這次,馬阮二人,也沒有惡毒報復,否則,張由鬆肯定是另外一個脾氣了。
“臣有罪,臣。”潞王臨死,才向張由鬆透露,他確實將皇宮裡的幾個美麗宮女挑選出來,招進自己的宮裡享受了。“臣懇請皇上,不要株連臣的家人!”
潞王死得很痛苦,他服的藥不是多正規地道的藥,害得他延續了一天時間。
這一天時間,張由鬆陪伴在他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