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一代明君,既然能還太子清白,也一定能讓讓衡兒洗脫冤屈!”
“皇后娘娘看的倒是很開啊,這是好事。”賢妃又繼續說道:“不枉我等姐妹還惦記着姐姐您,正在搜腸刮肚的想該說點什麼寬慰寬慰你呢。”
皇后微微一笑:“那還真勞你們費心了。”
賢妃掩嘴,咯咯笑了起來。
衆人來的時候熱情高漲,到這裡卻只看賢妃一個人唱獨角戲,並未激怒皇后,也都覺得有些枯燥乏味了,依次有人起身告退。
當所有人都走了之後,坐在鳴鸞殿主位上的後宮之主終於板起了一張臉。
“娘娘……”林嬤嬤已經看出她有些生氣了,正要開口寬慰,就見她騰的站起身來,大步向內室走去。
進了內室那狹窄的地方,她抓起桌上的東西就摔了一地。
茶盞稀碎,瓷片亂蹦。
“好啊!都來看本宮的笑話了!現如今沒看成,估計他們心裡都惱着吧!”
林嬤嬤忙示意宮人將地上的東西都清理乾淨,皇后又抓起桌案上擺放着的筆墨,重重摔在了地上,摔了個稀碎,連帶那些黑色的墨汁都塗抹的到處都是。
她不禁又咬牙切齒起來:“好一個朱晚照!好一個李徹!我以前還真沒看出來,他們兩個居然還有這份野心!”
“事已至此,娘娘還是想想怎麼救出王爺吧,他跟刑部可沒有交好一說,一旦進去只怕就得飽受折磨……”
劉皇后豈會不知,李衡是她的親生兒子,她當然比任何人都着急,都擔心,可就算如此,她也無能爲力。
“現在本宮還不能動……那些辦法,也沒法想。”
“難道娘娘就眼睜睜的看着王爺受折磨而不顧嗎?”
劉皇后又搖搖頭說道:“你這倒不會,你也不要太擔心,這天下還不是太子說了算的時候,朱晚照就算有十個腦袋也不敢對皇子用私刑。”
焦嬤嬤聽完欲言又止,她可聽說過,刑部尚書的手段多着呢,能讓你在毫無疤痕的情況下生不如死。
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劉皇后又恨恨說道:“你看看,牆倒衆人推,那些平日裡在你面前賣乖示好的一羣人,如今還不是幸災樂禍起來了?在這種情況下,本宮怎麼能輸?本宮根本不能輸!”
一番咬牙切齒之後,她美眸收緊,一番含恨之色。
“那王爺……”林嬤嬤到底還是放心不下李衡。
“你覺得本宮現在能插的進嘴嗎?”斜睨了一眼焦嬤嬤道:“皇上這個時候還在氣頭上,本宮要是過去說了什麼,豈不知自尋死路?”
“這,做孃親的給兒子求情也是天經地義的啊。”
“可到了這皇家,就不是天經地義的了,保不齊皇上還能因此坐實了他的罪名,那麼衡兒豈不是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了?”
聽聞此言,林嬤嬤又重重嘆了口氣。
也是知道她年紀大了,對這些孩子們格外上心疼愛,劉皇后只好再給她吃一顆定心丸。
“你放心,本宮不去求情,那是避嫌,不過有人自會前去。”
“誰?”
“這天底下除了本宮,還有一人與他同氣連枝。”
林嬤嬤恍然大悟,好像終於看到了一點希望。
劉玉環回京後天就已經黑透了,她聽聞洛清王出事,鋃鐺入獄之後也並未有焦灼之態,反而是沐浴更衣,睡了一個安穩踏實的好覺。
真的是非常安穩踏實,好像自從踏入洛清王府就沒能睡這麼一個好覺了。
特意囑咐了婢女寅時將她叫醒,並未大妝,只是穿戴的乾淨整潔,輕衣簡從的直奔皇宮而去。
誰知她剛出了小院就見幾個陌生的面孔正捧着洗浴用品魚貫向另一個方向行去,她不禁有些納罕道:“這王府之中有什麼客人嗎?”
“沒聽說……王爺出事後連幾位幕僚先生都走了。”
許是自己想多了,指揮着宮人不要停留,徑直往皇宮去了。
去的時候皇上宿在養心殿中尚未起身,夏天天亮的早,深宮中游蕩者灰白色的霧靄,恍如爪牙厲鬼一樣,讓人膽寒。
跪在養心殿沒多長時間明晰帝就已經打算起身上朝了,只是聽聞洛清王妃正跪在外面求情,不禁露出幾分厭惡。
太子妃劉玉瑤雖是愚笨的有些可愛,但她實際上又是一個極爲聰明的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宮裡的事,所以纔想要避而遠之留在行宮之中不來。
在太子被關的這麼長時間以來,她未曾求情,在她回宮之後,還是未曾求情,這一點從容也着實讓人肅然起敬。
然而這個劉玉環就不怎麼討喜了
,李衡才被關了多久啊,眼下就已經開始急着來求情了。
是非黑白都沒斷個明白,還想求情?
“不見!”這就是那位帝王對萬福安說的話,他自然不敢將這種話傳出去,只好一邊爛在肚子裡一邊給那一國之君抻平衣服上的褶皺。
等到明晰帝出了養心殿,鑾駕在劉玉環身邊擦肩而過,她都不曾擡眸,也不曾多看那位帝王一眼。
不過直到那人上朝回來,她仍然鐵了心的跪在養心殿門口,楞是一動不動。
“陛下,您這樣也不是辦法啊……”萬福安這奴才不忘趁機說道:“皇后娘娘當初罰跪太子妃,害的她險些小產,就算王妃娘娘沒有懷孕,這女子的身體跪在那冰涼的地面上,就怕會留下什麼病竈啊。”
一句話說的那一國之君又想起了當初烏龍之事,心中忿忿,冷哼一聲說道:“你倒是記得清楚!”
“奴才也是看到王妃娘娘纔想起來的……”
說着,一雙小眼還一個勁的往那位帝王身上亂瞟,希望捕捉到什麼。
明晰帝心裡跟明鏡似的,也清楚萬福安是想借這個機會告訴自己,皇后母子早就對東宮有所不軌了。
“讓她回吧,就說在事情沒查明之前,不準再踏入禁宮一步!”
萬福安領命,急急去告訴洛清王妃。
沒想到後者聽聞竟然什麼都沒說的站起身來,在婢女的攙扶之下,一直走到宮門,登上在家的馬車。
等萬福安回來向那位帝王回覆的時候,後者也是微微一愣,沒想到這麼容易就將人打發了,倒是有點匪夷所思。
而此時在中宮之中,劉皇后也聽說洛清請王妃去給洛清王求情去了。
她的嘴角勾出一抹得意的笑來着:“本宮說什麼來着,自然有人比我們還着急。”
“奴婢還聽說,王妃娘娘一直跪在養心殿的門口等着皇上呢,皇上讓她起,她也不起,當真是烈性。”
“沒辦法,這可也關係到她的生死,衡兒要是出什麼事了,倒黴倒也是她!”
“正是。”
兩人聊的熱火朝天,就是不知皇上現在是什麼態度了,要是真想治罪,沒充足的證據也給抓走了。
若是不想治罪,那關進去不過就是幌子,很快就能將人放出來,誰讓他是一國之君呢。
“太子在做什麼?”忽然想到這個繼子,皇后問起來的時候興致勃勃。
“太子殿下稱身體不舒服,和太子妃整日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可能是小別勝新婚了吧。”
“哼,我看着太子長大,知道他打小就非常不正經,這會兒倒是給他十足的面子了。”
林嬤嬤點頭微微一笑,既然皇后娘娘成竹在胸,她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劉玉環回了府上被人捏捏腿才覺得舒服了一些,她半躺在軟榻之上,接了管家送來的這段時間的收支賬目。
王府開銷這一關沒想多了許多,還新添了些小廝和婢女。
“怎麼花了這麼多……”她不覺湊起了眉頭。
然而管家卻連忙解釋道:“最近,最近死了個丫頭……不過也都是無足輕重的。”
一聽說死人了,劉玉瑤登時又柳妹瞪視:“人都死了,你還說無足輕重?”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管家說着要去抽自己的嘴巴。
“慢,”劉玉環說道:“這幾個人是怎麼死的?”
管家欲言又止,見他支支吾吾,劉玉環馬上就心中有數了:“是王爺乾的吧?”
“是……”
人都已經死了,再多說也是無益,翻看了一下賬本說道:“她們的家人可都安好了?”
“早就安置妥當了,王爺大手筆,她們的家人都對王爺感恩戴德呢。”
劉玉環是瞭解李衡的,他賺的是一個面子上的風光,斷然不會讓自己失了民心,也不願任何人在背後將他貶損。
“以後這幾項收支都可以避免。”
她說着用筆在賬本上輕輕畫了兩下,繼而又認真的看了起來。
而此時,遠在同一個王府,同一片天空之下,有個人正在因爲洛清王沒來而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她沒想到李衡作爲一個那般注重自己形象的男人,居然還會玩欲擒故縱這一招。
以爲他不來,自己就會想他了嗎?簡直做夢!
劉玉瑤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看着屏風洞口裡頭的世界。
大鬍子正抱着自己的寶貝兒子坐在那石凳上,爺孫倆看上去其樂融融,尤其是小傢伙還突然冷不丁的笑起來,使人看了真恨不得將他抱在懷中,盡情蹂躪他圓嘟嘟的小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