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壤潮溼滲水,扒起來很快,但也不輕鬆,約莫半個小時後,老羊突然叫道:“看到了看到了!”
我和李大東相視一眼,並相互點了點頭,我上岸守着,剩下的由他們兩個人繼續扒土,陰沉的屍氣不斷自下面翻涌上來,但一遇到上面所佈置的封山斷脈法,瞬間又打了回去,有的直接震散!
留意着下面的情況,我還是不放心地四下掃視着,心裡還有一個最大的擔憂,那就是怪老頭兒,他如果中途插上一槓子,這事就會更加難辦了,甚至我們三人加起來都不足以應付他一人的。
我覺得怪老頭兒並非修行深不可測,如果單憑他枯瘦的身材來斷定他的能力,那純屬胡扯了,因爲道門中人在修體內法門的同時,其外也自然有相應的護身法門,既然有守護,就必然有攻擊的能力,如果有修道之士只注重體內的法門修行,若是在道門內倒是無妨,但若是在山野靈氣旺盛之地,除非請一個擁有護身法門的道友或是徒弟在修煉時從旁護法,不然隨便一個邪祟精怪便可趁機破掉其修行法門,致使修煉功虧一簣。
怪老頭兒能夠無聲無息地將千年魈魅連渣兒都不剩的除掉,可見他的修行已經精深到何等地步,既然有如此修行,那護身法門就更不必說了,再配合他那從不肯顯山露水的道術道法,不把這個旱魃放在眼裡我並不奇怪,但若是阻止我們打旱魃,我相信我們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
其實按照怪老頭兒所說,以他的修行,肯定會有很多求道之士意欲拜他爲師,他既然不肯收別人,爲什麼偏偏就選上我呢?想當初師父是爲了救我纔不得已收下我爲徒,但我知道師父是真心待我,可是我也知道倒黴鬼的身份還在伴隨我左右,若非身上戴着將神牌壓制,恐怕我又會變成人人厭棄的倒黴鬼了。
師父傳授的道法以及帶我入門參透的天地奧妙,雖然讓我擺脫了往昔的自卑感,對生活和修行有了新的定位,但我還是無法忘記自己的另一個倒黴的身份,只可惜連師父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原因,難道怪老頭兒也不知道?否則他一定不會選上我做徒弟了。
以怪老頭兒的修行來看,做他的徒弟一定會在日後取得大道行,若非先認識了師父,若非已經拜入茅山道門,我或許二話不說就拜怪老頭兒爲師,但我既已拜了師父,入了茅山正宗道門,便不能再改投別人門下,況且除了師父,我不會再叫第二個人爲師父,永遠不會!
想來想去,我還是想不通怪老頭兒看上我哪點好?哪裡值得他如此刁難強迫呢?
就在這時,墳地中的棺材已經全部顯露出來,只是我這麼一晃神兒,再看下面,不禁失聲叫道:“老羊!東子!快。。。快上來!不對勁啊!”
棺材四個角皆繚繞着一股股黑氣,濃郁的黑氣,我皺緊眉頭,這種氣息我還是第一次碰到,實在是太邪性了,竟是至陰至邪之氣,而老羊和李大東的腦殼上,也浮現出一抹黑氣,此乃滅陽的徵兆,不能再讓他們接觸棺材了,否則一定會出大事!
老羊和李大東還渾然不知地看了看我,但還是快速爬上地面,而此刻,老羊和李大東的面容簡直就和我見過的陰屍沒有什麼區別,眼圈發黑,頭頂陰煞之氣,臉色慘白且隱隱有些蠟黃。。。他們身上的陽氣並未減少,卻是多了許多的陰氣,這倒是奇了怪了,裡面的旱魃在搞什麼?爲什麼不吸取陽氣,反而散發出陰氣讓老羊和李大東吸收呢?
總之,這不是什麼好事!
老羊和李大東再次向下看,這次李大東先開了口:“大先生怎麼突然叫住我們?本來就差幾個釘子拔下來就能開棺了,但。。。”
“咚!”
“噓!”一道奇怪的聲音自棺材內傳出,我忙伸出手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但就在這時,棺材內再次發出一道悶響:“咚!”
這次我聽得清楚,的確是棺材內發出的聲音,不好!難不成旱魃要自行從棺材內出來?!
我剛欲掏出金錢劍,但雙臂猛地一沉,我左右看了一眼,不由得驚呆了,老羊。。。居然和李大東同時出手抓住我的雙臂!
“老羊!東子!你們幹什麼?!”我看着他們二人的眼睛,竟是看到了無盡的迷茫和低靡,該死的!他們被旱魃的氣息控制住了心神!我心裡暗驚,恰在此刻,棺材內再度發出一道更大的撞擊聲:“咚!!”
“嘭!!!”
棺材蓋子隨着一聲爆裂的響動,一下子翻了起來,而棺材內被黑氣瀰漫的深處,霍地站起一個貌若干屍狀的灰色屍體!
旱魃出世?!
我再也顧不得許多,猛地合起雙手掐出一道天罡印,或許是由於我心神念在這種危急關頭奇妙的合一,一股罡氣轟然將兩側的老羊和李大東震了開去——
隨之,老羊從踉蹌中清醒,大聲驚叫道:“怎麼了怎麼了?!”
我緩緩摸向金錢劍,眼睛則一眨不眨地盯着棺材中如瘦猴子般的怪物旱魃,口中冷冷地道:“你們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旱魃?!老子宰了你!”李大東操起尖刀發瘋似的衝向墳地,我飛快上前阻攔但還是晚了一步!
只見那旱魃猛地扭頭看向李大東,緩緩張開嘴,發出一道低沉的嘶叫聲:“喝~~~~”
一團如利箭般的煞氣自旱魃的口中發出,狠狠擊中李大東的胸口,李大東一個趔趄倒退回來,“噔噔噔”再退了幾步,最後重重摔倒在山腳下。
我揪着心看了看昏迷不醒的李大東,只是這個時候我不能上前看望他,我必須集中全身精力對付這個詭異的傢伙!
老羊不知哪來的閒心,或許是嚇過頭了,竟隨口開起了李大東的玩笑:“就這啊?三板斧還沒到就一邊兒涼快去了,真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