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千名士兵,聽起來很多,但撒在延綿數百里的落英山脈之中,就顯得有些微不足道了,敢死營走得很招搖,就像生怕有人不知道他們要出兵一樣,但其實前進的速度並不快,按照秦風的安排,他們是卡着時間節點在走,什麼時間走到什麼地點,那是先前就算計好了的。
勾着敵人的魂,到最後沾着敵人的邊兒,但千萬不能真將自己陷進去了,這點人馬,一旦陷進大隊西秦人的隊伍之中,哪準是一個連皮帶骨被人吞下去的下場。
春夏之交的季節,不但是動物們春心燥動的時候,也是西秦人正餓得前胸貼後背的時候,這一次秦風讓士兵們自己隨身攜帶着十天的口糧,就是不想在逃跑的時候有拖累,反正到時候,撒開腳丫子跑便是了。
不過行進到第二天,秦風覺得有些不尋常了。不但是他,在隊伍的最前頭充當前鋒的剪刀也同樣感受到了異樣。
太安靜了,前方的斥候,傳回來的消息總是一切正常,但這本身就不正常,就算是在平常和平時節,雙方的斥候也會在這片深山老林之中,你追我逐打個死去活來,不時你偷襲我,就是我埋伏你,這一次敢死營上千人馬大張旗鼓的推進,居然連一個西秦斥候都沒有碰到,這也太蹊蹺了一些。
“這不太正常啊!”啃着乾硬的肉條,剪刀看着在溪水之中洗腳的秦風。“難道說西秦人爲了讓我們放心大膽地突進,竟然連斥候也不派一個,難道他們不知道這樣反而會讓我們起疑心嗎?看來這一次西秦領兵的是一個雛兒啊!”
“也有可能是一支老得不能再老的老鳥!”嘩啦一聲,和尚的光頭從溪水之中揚了起來,帶起一大串水花,一抹臉上的水珠子,和尚道。“虛則實之,實則虛之,虛虛實實,運用之妙存乎一心也。”
“喲嗬,和尚居然也掉起書袋來了,真正讓人刮目相看啊!”剪刀嘖嘖嘆道。
www▪t tkan▪c o “那是你不瞭解我,像我這樣的人,自然得文武雙全,不但有才,還得有貌,不然怎麼幹得了我那活兒計。剪刀,別看咱們在一起好幾年了,你啊,對我知道的只不過是一點點哦!”和尚得意洋洋地道。
“我呸。”剪刀狠狠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才懶得跟你這種人渣多說。”
哼哼!和尚翻了一個白眼,又將他的腦袋埋到了溪水之中左搖右擺。
秦風慢慢地穿上了鞋襪,站了起來:“的確有些不太正常,但明天我們就差不多走到地頭了,他們想要埋伏我們,也就只能在那幾個有限的地方,讓大家小心一些,事出反常必爲妖。剪刀,乾脆將斥候撤回來,不要去探了,瞧瞧西秦人到底想搞一些什麼名堂。對了,舒大夫呢?”
“舒大夫神出鬼沒。”嘩啦一聲和尚的腦袋又從水裡鑽了出來:“說是這時節落英山脈之中有幾種異獸的血骨可以入藥,他去碰碰運氣,這時節正是這些異獸爭奪交配權的時候,說不定他們打個你死我活,能讓他撿個便宜,要知道,平時要逮着他們可太難了。”
“這時節的異獸最爲兇狠,他也不怕撿便宜不着,反而成了這些野獸的食物。”秦風哼了一聲。
和尚笑了起來:“舒大夫狡滑異常,陰險之極,那些畜生想對付他,那是沒門。”
“你對他的評價倒是別緻緊,等他回來,我與他講講。”秦風陰險地笑了起來。
“可別啊秦頭兒,真要讓舒大夫知道了我這麼說他,還不收拾死我。”和尚大驚失色,“我剛剛什麼也沒說,你們什麼也沒有聽到。”
“我聽到了!”剪刀冷冷地道。
和尚大怒:“剪刀,你想死麼?”
“正是,想不想來試一試?”剪刀哼哼道。
和尚一拳擊在水裡,水花四濺,就要跳起來,但看了一眼一邊若無其事的秦風,卻是笑了起來:“現在我纔不找你麻煩,我不能壞了秦頭兒的規矩,等這一仗完了,我一定要好好領教領教你的功夫,他孃的,反正這一仗打完,你小子肯定是要離開敢死營的,老子收拾你也沒有了顧忌。”
剪刀眼光一閃,瞟了一眼秦風,見秦風似處沒有聽到和尚的話,輕輕地舒了一口氣,“誰說我要離開敢死營了。”
和尚只是冷笑,自顧自地站起來,一抹光頭之上的水花,大步離開了這裡。剪刀呆了呆,跟秦風打了一聲招呼,也隨即起身離去。
看到兩個手下大將離去,秦風的心情卻有些不好起來,正如和尚所說,這一仗打完,剪刀積累到了足夠的功勳,是肯定會離開的,他與敢死營之中絕大數人是不同的,在這裡,他與和尚他們格格不入。像和尚和野狗兩人就能夠沆瀣一氣,狼狽爲奸,但剪刀卻向來是獨來獨往,他打心眼裡瞧不起和尚和野狗這樣的傢伙。
剪刀在內心深處一直認爲他自己是一個好人,而和尚,野狗只不過是茅坑裡的臭石頭,與他從來都不是一路人。在敢死營中,剪刀服氣的或許只有自己,還有舒瘋子了。
搖搖頭,秦風站起了身,盯着遠處鬱鬱蔥蔥的山峰看着,風景很美,可是美麗的風景之下往往蘊藏着絕大的殺機,就像現在,自己明明知道,西秦人的大隊人馬肯定就隱藏在某個地方,但自己偏偏卻找不着,這是極其危險的。
明天將是自己前進的最後一天,如果自己還不能發現西秦人的蹤跡,那就必然會出大麻煩。看了看天色,秦風決定今天晚上自己親自跑一趟。對於這一片山脈,在敢死營中,比自己還熟悉的人根本找不出來,畢竟自己在敢死營中呆了整整六年了,六年之中,自己就在這片山脈之中與西秦人較量着。
看着敢死營紮好營盤,佈置好一系列的防守措施,秦風將剪刀與和尚兩人召了來,告訴了他們兩人自己將要親自去一探虛實,兩人也不多話,知道秦風這是通知他們而不是與他們商量,勸解的話是不用說的,眼下這種狀況對於他們來說,是極爲不妙的。而能擔負起這個任務的,敢死營中除了秦風,也沒有別人扛得起。
“最遲明天天明我一定會回來。”秦風道:“如果在我離開的這一夜裡,敵人突然出現攻擊我們的話,你們立即率部往回跑。”
“知道了!”剪刀點頭。
“頭兒,那你呢?”
“老子一個人還用你擔心!”秦風翻了一個白眼。“和尚,你他孃的別一根筋,這一次不是比誰砍得多,你砍不完的,只會將自己搭進去,一旦發現異常,立即跑,明白嗎?”
“明白了,頭兒!”和尚點點頭。
“都去吧,今兒一夜,我怎麼都覺得有些不太平。”秦風摸了摸腦袋,覺得陰風嗖嗖,大有不祥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