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豔陽天,當第一縷晨光撕破霧氣,破空而出,將光芒灑在滿院的合歡花樹上時,李清打開房門,與清風走了出來,兩人一出門,就被門外的唐虎嚇了跳,腦袋上纏上了紗布,唯一的一隻好眼也腫成了一條縫,滿臉的淤青,看到李清與清風相攜出門,本來坐在院裡的唐虎一下子跳了起來,哎喲一聲,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很明顯腿上也受了傷。
李清的眼睛不由眯了起來,看樣子昨晚唐虎又被揍得不輕啊,清風臉色也有些不豫,鍾靜這也太不象話了,怎麼下這麼重的手?
李清搖搖頭,無奈地一笑,對唐虎道:“還能走吧,能走的話就跟我回去吧!”唐虎嚥了一口唾沫,有些畏懼地看了一眼清風,跟着李清一趄一拐地離開了統計調查司。
兩個人剛剛離開,鍾靜有些畏畏縮縮地出現在清風的面前。
清風臉色一沉,道:“跟我進來!”
走到房內,清風沉着臉坐下,“鍾靜,你可真是本事大啊,唐虎來一次,被你揍一次,知道的人清楚你們是在比武較技,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我有多跋扈,連將軍的貼身侍衛都敢揍得面目全非,你這不是給我添亂子嗎?還嫌我不夠煩嗎?”
鍾靜有些委屈,輕聲解釋道:“小姐,昨天唐虎話說得兇巴巴的,我還以爲他又練成了什麼招數,才特地來招我的呢,您知道,我和他動起手,都是全力以赴的,以前和這個夯貨比試,他動起手來簡直就把我當生死敵人,招招都毒辣得很,那知道他昨天話說得兇,手上卻軟得可以,我一時沒有收住手,就成了這樣了!”
清風心裡好笑,這傢伙正央將軍來作伐,見到你這當事人,嘴上雖然不服軟,手上當然就軟了,難怪會吃虧。
“你坐吧,鍾靜,你對唐虎怎麼看?”清風問道。
“唐虎?”鍾靜擡頭瞄了一眼清風,“人倒是蠻有意思的,有時憨的可愛,有時卻又極爲討人嫌。”
清風心裡一動,“你怎麼一見面就和他打架,倒似你們兩個前生就是冤家似的,唐虎從不主動招惹別人,你對其它人也不是這樣,怎麼你們兩人互相倒都似看不對眼似的。”
鍾靜笑道:“那倒不是,只是與唐虎在一起,挺輕鬆的,打打架,倒可以放鬆一下。”
清風點點頭:“說得倒也是,統計調查司的確是壓力極大,你又處在這個位置上,更是出不得任何錯處。鍾靜,你是不是喜歡唐虎?”
奇峰突出,鍾靜一下子被震住了,呆呆地看着清風,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這有什麼難回答得嗎?”清風直截了當地道:“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不過我瞧你們兩人的樣子,倒是有趣的緊,你知道大帥昨天過來是爲了什麼事嗎?”
鍾靜吶吶地道:“不是來找小姐您的嗎?”
“哼哼,他呀,是來爲他的貼身大將做媒的,唐虎想討你做老婆呢!將軍怕直接跟你說,你一口拒絕,那就沒有迴旋餘地,雙方都難堪,所以來探我的口氣呢!”清風有些不滿地道:“鍾靜,我跟你說,你如果喜歡唐虎,那我也沒有什麼話說,如果你不喜歡,倒也不必在意將軍哪邊,自有我來替你擋着。”
鍾靜低下頭,一言不發。
清風道:“你不願意就算了,我也覺得你們兩人不太般配,你武功高強,人又長得好,嫁給唐虎的確是不太合適,找個機會我替你在將軍那裡推了。”
鍾靜擡起頭,臉色漲得通紅,“不,小姐,我願意!”
鍾靜不同意清風倒是很理解,但鍾靜一口答應,清風倒是有些驚訝了,“鍾靜,這是終身大事,女人別的都可以錯,就是不能嫁錯人,你不要認爲這是將軍來作媒,就違心地答應了,一切都有我呢!”
“不是的!”鍾靜小聲地道:“小姐,我自幼習武,行走江湖,見慣了江湖險惡,爾虞我詐,後來跟了小姐,在統計調查司更是見到了更黑暗的一面,心都有些累了,像唐虎這樣憨直的人真的是極少見到,他雖然醜了點,但人樸實,作爲一個男人,也有擔當,嫁給他,我也沒什麼委屈的。”
清風默然無語,鍾靜的這一翻心語,何嘗又不是說到了她的心事呢,她的心也累了,鍾靜可以找一個唐虎這樣的人作爲她寧靜的港灣,累了的時候可以去歇息一番,可自己連這一點也都是奢望,自己這一生註定只能在驚風惡雨之中拼鬥,至死方休了。
“鍾靜,你想清楚了,如果我把這話說給將軍聽,將軍一旦開口,這事就算定了,再也沒有反悔的餘地。”清風最後一次告誡鍾靜。
鍾靜站了起來,對着清風深深地施了一禮,“小姐對鍾靜的關愛之情,鍾靜感同身受,但鍾靜願意嫁給唐虎,絕不反悔。”
一天之後,清風來到了李清的書房,唐虎照例泡了一杯濃濃的茶來,看着半杯子的茶葉,清風搖搖頭,“虎子,我不是跟你說了嗎,以後給我泡茶,不要放這麼多茶葉?”
唐虎摸摸腦袋,“我又忘了!”
李清笑着從桌上拿起一張銀票,對唐虎道:“虎子,前天你不是還在找我借錢麼,喏,這個給你,去給呂大兵準備賀禮吧!”
唐虎大喜,上前接過銀票,“多謝大帥了,這一下可救了我的急了,哎呀,大帥,怎麼這麼多,就算我與那小子關係不錯,也用不着一千銀子這麼多吧,最多一百兩就搞定他了。”
李清哈哈大笑,“給呂大兵的賀禮用一百兩,剩下的可是給你的。”
唐虎滋滋牙,道:“大帥,我要這麼多銀子做什麼,平時都在帥府吃住,也用不着什麼錢,再說了,馬上也要發晌銀了,用不着,用不着,您還是給一張小的吧!”
李清歪着頭看着他,“用不着?虎子,你馬上要在定州城置辦一套房子,還有傢俱啊等等什麼的,如今這定州城的房價可是翻着個的往上漲啊,即便你唐參將出面,置辦一套象樣的房子只怕也要好幾百兩銀子吧!”
唐虎眨巴着眼表看着李清,忽地象明白了什麼,臉都綠了,“大帥,你不會不要我了吧,我在帥府住得好好的,幹吧要去買房子,大帥,您不要趕我走。”
李清見唐虎着急的跟什麼似的,不由樂得哈哈大笑,清風微微搖頭,唐虎真是憨直,見李清還要逗他,倒是有些不忍了,放下手中的茶碗,道:“怎麼?你不置辦房子,難道讓我們家鍾靜跟你一起住在大帥府的值房麼?”
唐虎一下沒有聽明白,“司長你說什麼?”
李清樂得撿起一本書衝唐虎就扔了過去,“傻子,你便偷樂吧,你呀,要結婚了,鍾靜答應嫁給你了。還不拿着銀子滾出去,趕緊去置辦房子,買傢俱,準備喜事去,還在這裡發什麼楞?”
唐虎這下子算是聽明白了,喜訊來得太突然,讓他一下子蒙了,喃喃地道:“她要嫁給我了,這是真的麼,真得麼?”
李清笑罵道:“難不成我和清風兩人逗你玩兒麼,算了,你要不想娶,卻將那銀票還我,我再給你一張小的。”
唐虎唰地一聲,速度奇怪地將銀票揣進懷裡,眉開眼笑地衝着李清深深一禮,“多謝大帥。”再轉身衝着清風深深一禮:“多謝小姐成全!”也不等兩人說話,一個轉身便飛跑出門,卻不防被高高的門檻一絆,哎呀一聲摔一個狗吃屎。爬起來又飛也似的跑了。
房內兩人都在微笑搖頭,以唐虎的功夫,怎麼會被門檻絆翻,這是高興的狠了,完全沒有防備。“真是憨人有憨福啊,真想不到鍾靜會鍾情這個傢伙?”李清感慨地道。
“鍾靜早年漂泊江湖,後來跟着我進了統計調查司,所見所聞,無不是陰謀詭計,能嫁給虎子這樣的憨直漢子,未嘗不是她的福氣。”清風感慨地道。
李清聽清風這話卻是有感而發,想起自己與清風之間的事情,笑容也不由收斂,“清風,苦了你了。”
清風苦笑着搖搖頭。“命中註定,夫復何言,將軍,不要說這些事了。就像你那天和我說得唐虎的那番話,我也便是一隻癩蛤蟆的命啊,能看着你這隻天鵝快快樂樂,大業得成,便很開心了。”
李清一時無語,他與清風的事情,終究是一個死結,真不知到了什麼時候才能解開。
定州在一個月內連接舉行了兩場盛大的婚禮,一場是呂大兵與紅部富森的妹妹冬日娜的婚禮,兩人的兒子都快滿月了,這場婚禮算是補辦,由於涉及到不由的民族,這場婚姻被賦予了更多的政治意義,蠻族一干重臣如伯顏諾其阿都到了場,只有肅順深恨當初富森在定遠將他賣得乾乾淨淨,沒有出現在婚禮現場。而定州這邊一干文武大臣全是齊聚。
到了月末,唐虎與鍾靜的婚禮卻更熱鬧,兩人的身份比之呂大兵與冬日娜更加特殊,一個是大帥的心腹中的心腹,另一個卻是統計調查司大將,清風的愛將,這兩人的成婚也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前一段時間大帥與清風之間出現的裂痕得到了有效的彌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