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乘風已經徹底信任我了,畢竟我知道這麼多不能爲外人道的事兒,一個羊也是趕,兩個羊也是放,爽快的答道:“是用來救伯祖的。”
原來,所謂的伯祖,地位就跟族長一樣。
當然,也不是隨便有個人,就能當上伯祖的。
當伯祖的人,天生就能叫龍族臣服。
豢龍氏之所以爲豢龍氏,因爲每一輩,都會出一個繼承了祖宗最純正血脈的人。
怎麼檢測出這個人呢?
豢龍氏生下的男丁,都會到御龍池邊試一試。
御龍池裡,也豢養着一些龍族——當然,這些龍族更類似於大鱷魚,大蜥蜴,就好比我們來的時候,看到的死人蛟。
這些東西簡直跟龍族的下腳料一樣,沒啥靈氣,它們的血對豢龍氏沒用。
但是這東西能拿來給豢龍氏做練習之類,也挺兇悍的,咬死個把人是不成問題的。
要是男丁抱過去,那些龍族一如往常,張牙舞爪,那這男丁也沒啥大出息。
而真正的伯祖,一旦抱過去,所有的龍族,全會屏息凝神,把頭低下,像是俯首帖耳,聽這個孩子的號令!
那些龍族的頭越低,說明這個伯祖,御龍的能力越大。
而現任這個聲音嘶啞的伯祖,在襁褓之中的時候,不光能讓所有的龍族一起低頭,甚至還伸出了嫩手,去摸那些凶神惡煞的龍頭!
哪怕是伯祖,也極少會有這種與生自來對龍族的親近。
那些龍族,吼聲震天,都像是在跟伯祖臣服。
他是前所未有,最厲害的伯祖。
既然有這麼厲害的伯祖在,怎麼就至於走到了現在這個境地?
董乘風接着說道:“伯祖的身體,在二十年前出了問題,只有黑白髓能治,可黑白髓是一種極其稀少的寶物,世上找不到,唯一有記載的,那就是以前的先祖修建青龍局的時候,帶在身上的,要想找黑白髓,就得去查清楚真龍穴的事兒。”
難怪呢——所以,董寒月才拼了命要去找真龍穴,而井馭龍爲了董寒月,也參與進了四相會,跟江辰合作。
又是爲了真龍穴。
這個四相局,說是保國泰民安,可是到了現在,我只覺得這個地方,可怕。
董乘風察言觀色:“怎麼了,你是不是知道黑白髓?”
我搖搖頭:“第一次聽說。對了,井馭龍呢?”
董乘風答道:“他身體還沒恢復好,正在養傷呢,靈根一旦被破了,他獻上的計劃就能行得通了。”
屠龍計劃唄。
說話間,月亮打在了我頭上,董乘風跟着月光,看着我額頭上那個圓傷疤,禁不住就有些出神。
我心頭一振:“你認識這個?這是什麼?”
董乘風之前,說過一個“真”字。
但是我這一問,他卻拼命搖頭:“我不知道!”
他的視線左躲右閃的,肯定是不想說。
一個疤痕,這麼重要?
我正尋思着怎麼套話呢,董乘風倒是有自知之明,慌慌張張就回了頭:“你說話算數,我,我就送你到這裡。”
說着,回身要走。
我立馬喊道:“哎,今兒晚上,如意蚺還會不會再來?”
董乘風答道:“今天不會了——那個銀環,被我們打傷了,要恢復好,怎麼也得後天。”
所以,如意蚺再次對這裡發動攻擊,也就是後天了?
那今天,還能睡上一個安穩覺。
結果一回頭,我眼角餘光就看到,牆頭上好像蹲着個人。
臥槽?
再一轉頭,那個牆頭上的人影就不見了。
但是那一瞬,我似乎看到了——那個蹲着的人在月光下,嘴裡一抹寒芒。
好像——叼着一把刀。
煞神?
我立馬翻身上了牆頭,可週圍一片沉靜,連蟲鳴聲都不多——按理說,這麼近的距離,觀雲聽雷法,肯定是能觀測出來的。
難不成——我的觀雲聽雷法,還是不到家?
當然了——也可能,對方,真的是“神”。
是我看錯了,是我結合之前聽聞產生的幻覺,還是……那一位,真的來了?
煞神進宅,無事不來。
一陣夜風吹過來,從頭到腳給我吹的涼透了心,當時就是一個打噴嚏。
鼻子發酸。
這感覺,是熟悉的孤獨感。
這幾乎是伴隨着我長大的。
只是——這一年來,我有了程星河,白藿香,啞巴蘭他們,這種感覺消失很久了。
我也蹲在了牆上,長長出了一口氣,一隻手習慣性的摸在了龍鱗上。
我永遠記得,第一個把我從孤單之中拉出來,陪在我身邊的是誰。
三天之後——瀟湘,我能重新見到你嗎?
我很想你。
“嗷!”
正這個時候,一個怪叫聲響了起來,把正在出神的我給嚇了一個激靈。
臥槽,這聲音是啥啊?
低頭一看,是個挺大的白球。
搖頭擺尾,十分興奮。
金毛?
我一下高興了起來。
它來接我了。
都說小孩兒長得快,這金毛也跟吹氣的一樣,這麼大了。
而且——以前的叫聲奶聲奶氣,真沒現在這麼嚇人,跟到了變聲期似得。
從牆頭上跳下來,一手摸在了金毛蓬鬆的腦袋上。
白毛一翻,裡面夾雜着的金色細絲在月光下閃閃發亮。
金毛越來越多了——也不知道再過多久,它能成爲一個真正的犼。
一人一“狗”奔着內宅的方向就走,月光把我們兩個的影子拉的老長。
“哎,金毛,我跟你說一件事兒。”
“嗷。”
“我老婆也是一個龍,很快就回來了,你可千萬不要動她——一片鱗都不許動,記住沒有?她是我心裡,最要緊的人。”
金毛不吭聲。
“哎,跟你說話呢,答應我一聲。”
作爲主人,我不要面子啊!
可金毛就是不吭聲,看見前面有個大蛾子,倒是撒丫子追上去了。
“你倒是先答應我一聲!”
當時還不知道,很久之後再想起這一幕,總覺得有些事情,其實早就註定了。
回到了內宅裡,白藿香和程星河都沒睡,程星河哈欠連天,白藿香坐立不安。一見我回來,才齊刷刷的鬆了口氣。
我把事兒說了一遍,白藿香皺起眉頭:“這件事兒我看不妥——插手進如意蚺和豢龍氏的因果裡,不是對你不好嗎?”
程星河答道:“那怎麼啦?它們差點把你和赤玲給吞了,就這麼拉倒了?不收拾收拾他們,他們不知道花兒爲什麼這樣紅。”
白藿香卻說道:“那也只是因爲咱們碰巧來到了這裡,它們有了誤會。”
平時,白藿香不是這麼聖母的人。
我心裡清楚,她生怕我是因爲要給她出氣,纔會捲入危險之中。
“你放心吧。”我答道:“我有譜。”
哪怕是這樣,那些如意蚺,也不能白欺負你。
休息了一天,第二天,董乘雷還來了,旁敲側擊跟我套了半天話,想知道昨天董乘風跟我說了什麼沒有。
我剛要應付過去,董乘風也來了,找了個藉口,又把董乘雷個支走了。
天色擦黑,我叮囑了金毛千萬不要出去,一定要把白藿香赤玲保護好了。
金毛自打昨天的事情,也有些自責,嗷嗷兩聲,表示自己保證完成任務。
白藿香不大樂意,可沒辦法。
赤玲還以爲我是去夜市給她買麥芽糖,叮囑我她要粉色的。
我點了點頭,就跟程星河一起潛入到了南山坡去了。
南山坡花木蔥蘢,景緻很好,我們也穿了黿裙邊,防止氣息散出去,引來如意蚺。
今天是十四,月亮近圓,一片清輝撒了下來,打眼一看,我很快就找到了那棵鷹鬆,正要過去呢,程星河忽然一把拉住了我,使個眼色。
這順着他視線一看,也皺起了眉頭。
鷹鬆後頭,隱然像是趴着個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