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苟和順一把揪住了麗娜,也沒管她穿沒穿好衣服:“這東西到底哪兒來的——你說,你說!”
麗娜卻一點反應都沒有,反手就抓住了苟和順的手,罵道:“你少管!那是我的孩子,我自己的孩子,我自己疼,自己護!”
這話,無異於打在了苟和順腦袋上的一記炸雷。
他身體猛然一顫,堪堪就要倒下。
外頭一片掌聲雷鳴:“破案了!”
“快拍下來——髮網上準能火。”
這些人鬧鬧嘈嘈,還真想衝進來,我一隻手就把窗簾全拉上了。
這一拉窗簾,我就看見,窗簾後頭還掛着一些裝在鏡框裡的東西,有一個感謝信,是佛學愛好協會的,說是感謝她捐贈香火,還有幾個是感謝她行善積德什麼的,稱她爲大善人。
之前苟和順總誇她善良,我還以爲是吹牛逼,照着這上面的內容,還真是個善人?
這就怪了,要是善人,自有功德,本命神和家神肯定很強大,按理說不容易被邪祟撞上。
而潘騙子這會兒鼓搗了半天的耳朵,看樣子也緩過來了,連忙湊過來說道:“這事兒不能就這麼定性了——裡頭的事兒還沒弄清楚呢!”
臥槽?這是我們認識潘騙子一來,他說的第一句人話。
他嗓門也不小,估計聽力也嚴重受損。
而苟和順死死的盯着潘騙子,嘴脣直哆嗦:“那,這裡頭,還有什麼其他的事兒?”
潘騙子張了半天嘴,指着那個怪嬰說道:“依我看,苟太太流產之後,大受打擊這,心神不寧,神鬼捉弄,沒準這個怪物,就是那個時候,趁機依附到了苟太太身上,搞得邪迷心竅,現如今苟太太說什麼,你也不能往心裡去啊!”
苟和順本來就不想接受這個怪胎是妻子生的,聽潘騙子這麼一說,倒是豁然開朗:“對呀!”
吆喝,潘騙子巧舌如簧,這一說起來頭頭是道啊。
不過,他說的也有幾分道理——自己失去了孩子,執念怨氣,確實會把其他東西吸引過來,投其所好,冒充是你的孩子吸取精氣,這種事情也不是沒見過。
苟和順立馬看向了自己老婆:“媳婦,你清醒清醒!那個玩意兒,是從什麼地方跟上你的?”
可他老婆猶豫了一下,就是不說:“反正,這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誰也別想傷它,它是我的命,是我的命!”
說着,奔着魚缸就要爬。
那個怪嬰也在浴缸裡拼命掙扎,跟孩子找媽一樣。
白藿香因爲聽不清,完全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兒。
我就大聲在她耳邊說了一遍,正說着呢,外頭有人砸玻璃:“讓我們進去看看!”
“真有怪胎——怪胎是哪兒來的呀!”
“人真能跟大娃娃魚生孩子?”
“奇聞奇聞,這綠帽子算什麼玩意兒戴上的?”
聽見“綠帽子”三個字,苟和順臉色越來越難看了。
我連忙讓他冷靜點,好好想想他老婆這一陣去過什麼地方,發生過什麼怪事兒沒有,可他絞盡腦汁,就是想不出來,轉頭死死的盯着那個怪嬰:“我要是知道這玩意兒是從哪裡來的,我弄死它!”
“說起來,”我抓住了重點:“你老婆是怎麼流產的?”
苟和順一愣,忽然一拍大腿:“別說,我老婆流產的時候,倒是——受到過驚嚇!”
什麼驚嚇呢?
他老婆懷孕之後,一開始挺高興的,天天摸着肚子等着孩子長大,可有一天,半夜他忽然被老婆給推醒了。
醒了一看,只見他老婆渾身發抖,指着牀帳外面就說:“外頭有人!正盯着我看呢,還笑!”
苟和順朦朦朧朧一望,帳子外頭黑魆魆的,什麼都沒有。
他就摟着老婆說,你別是做惡夢了吧?
可他老婆喃喃就說道,不對,我看見了,就是有人,就在那站着呢,不走,不走……
這以後,他老婆整天就疑神疑鬼的,後來聽人說,孕婦是“四眼人”,容易看見不乾淨的東西,他老婆嘀咕了一天,就想出了一個主意來——孩子快出生了,她得乾點積德行善的事兒,給孩子增添福報。於是又是花錢修道場,又是親自放生。
可沒想到,事情做了這麼多,也沒管用,她天天晚上做惡夢,說那個人又來了,又來了,比昨天近了,到了牀頭櫃了。
過幾天,說又近了,到了檯燈那了。
再過幾天,說更近了,鼻子挨着帳子了。
苟和順也心疼,可心疼沒用,他就樂觀的想,可能就是孕期精神緊張,生完了孩子就好了。
終於有一天,她就快臨盆了,可苟和順趕上有個重要的買賣要出差,就請保姆看好了她,結果半夜接電話,老婆在電話那頭就是一聲尖叫:“進來了,那個人進來了!”
接着就捂着肚子,說那人用手把她肚子撕破了。
苟和順慌了,趕緊回家,可老婆已經進了醫院,說是孩子沒保住。
苟和順心疼就安慰老婆,說以後再生。
可他發現老婆的表現十分奇怪——也不悲痛,也不哭,只是眼睛木呆木呆的,不停的摸着自己的肚子。跟丟了魂一樣。
這以後,性格也變了,再也不是之前那種溫良嫺熟,慢慢的,就變成這樣了。
說着,他就哭了起來——說那天他要是不爲了那幾個錢出差,一直在老婆身邊陪着她,說不定就不會出現這種事兒。
潘騙子在一邊插嘴:“你放心吧,那個邪祟害了這麼善良的人,我潘大先生第一個不放過她,這是我賭上尊嚴的決戰。”
你拿啥決戰,冷箭竹嗎?
不過,看見一個人影……
我立馬看向了苟和順:“那個人影什麼樣子?是不是瘦瘦小小,頭上兩個小發髻?”
苟和順一愣,脫口而出:“你——你怎麼會知道?難不成……”
他陡然站起來,四下裡看了看,喃喃的說道:“那個東西,還在……”
“你知道?”我盯着他:“那個人影,是什麼來歷?”
苟和順渾身一僵,眼裡滾過了一絲遲疑。
“我勸你說實話,藏着掖着,你老婆的命保不齊就折騰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