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行沉吟半天:“刺蝟,帶些人,跟我實地偵查一下!”
當下,土行領着十六騎魔哨,飛馬進入空蕩蕩的‘北關城’,只見整個城區,除了少數的流民、乞丐和娼妓,半個白衣教徒的人影兒都不曾見,幾條街道都寂靜的有點可怕。
飛騎在大街上跑了兩個來回,仍是沒見到“光明聖會”的人。將提到嗓子眼的心落回肚子裡,刺蝟開了口:“將軍,一定是烏鴉打探到我們的大隊援軍就要開到了,自知不是對手,事先識趣的退了軍!”
橫着長柄“捕獸器”的魔宗悍將瞪了新秀一眼,土行心道:“哪有那麼簡單?彪吏的援兵還在路上,即使瓜哥洛的先鋒部隊到達這裡,至少還要三天的路程,這三天裡,對方足可從‘天京’調集更多的軍馬加防,斷沒有未戰先退的道理!”
“將軍,要不要通知大隊進城?”連平日裡精明過人的刺蝟,此時已動了心,躍躍欲試。
“我們先回去!”面色凝重的搖搖頭,土行輕輕揮手。
一回到“回馬峰”臨時大營,土行馬上將魔宗的大小將領統統叫來,開會商討。
會上,一干大小魔將意見不合,一派主張不管三七二十一奪回‘北關城’再說;另一派則提議一方兵力有限暫等彪吏大軍趕到再動,雙方爭論了半個多小時,也沒拿出一個準主意。
爭執中,又有諜報人員傳回最新軍情:“一個小時前,‘光明聖會’內部發生內槓,總會派來的‘準少主’烏鴉和地方實力派赤虎因爲一個叫‘黑寡婦’的黑裡俏女人,發生激烈矛盾,大打出手。另兩位聖騎士玉兔和靈蛇苦苦相勸無果,雙方劍拔弩張,隨時都有再開火拼之勢!”
“天助我魔宗!”土行奮身而起,大聲道:“難怪這些南蠻子屁都不響的連夜溜走,感情是窩裡鬥了!咱們這就殺回‘北關城’,扎穩陣腳,待彪吏援軍一到,咱們就一鼓作氣,將南蠻子趕回‘天京’、趕過大江!”
“好!”羣將振奮鼓舞,氣勢高昂,紛紛振臂高呼:“殺回去!!殺回去!!!”
被戰功渴望和報復情緒衝昏頭腦的土行,帶着一干魔宗殘軍,重回縣城。爲了壯大聲勢力量,土行更將散落在附近的零星魔兵都集中起來。他深信,以現有的魔族兵力,只要能堅持苦守三天,彪吏的大隊人馬一到,就算完功一件了!
然而,事情的進程,卻遠遠脫離了土行的掌控。
“嗚——”散落各處的魔族殘兵剛一會合,遠遠的軍號聲,便於此時劃空傳來。
零星散落正在集合的魔兵,立時出現**,驚弓之鳥的他們,每個人臉上都現出不安、驚疑的神情。
“咚——咚——咚——”軍號聲剛剛歇了下去,輕雷也似的低沉鼓聲,猛然間擂響,就好似天邊殷雷般炸響,連綿不絕,越傳越遠,震耳驚心。
河岸上游,位於河灘丘陵區的驛道折彎處,塵頭
大起,隱隱傳來急驟的馬蹄聲,黃塵滾滾中,無數人馬的白色騎影若隱若現,鐵馬金戈,殺氣盈野。
不知突然從哪冒出來的,遍山遍野殺過來的都是“光明聖會”白衣軍。耳尖的土行,甚至已經聽到順風傳來隱隱約約的急驟蹄聲,從背後山谷的另一側,漸馳漸近。
顯然,營地被南兵兩頭堵住了,這種狹窄的坡地緩衝地形,進退道路一旦被截死,連逃生都成了奢望。
土行與刺蝟相顧失色,慌亂間,背後山谷飛出兩名身形高大的騎士,勒馬道旁,冷然向河套區域的白色軍陣觀望,竟然了無一絲懼意。隨後一騎前出,策馬如飛,顯然是因爲前方塵埃比較大,視界不良,需要進一步的抵近觀察,土行心道:“這後路不知何方人馬,這膽子也是夠大的!”
山谷轉彎處,緩緩而出的彪悍騎隊,迅快地整備武器裝具、準備應變,看上去都是訓練有素,久經戰陣的老手了。
白衣軍陣裡,鼓聲稍歇,遠遠的塵埃裡現出一面大旗,迎風招展,獵獵有聲,上繡一個張牙舞爪的紅虎,遠在數裡之外就可看得一清二楚。
“赤虎!”
在驚呼聲中,被聖教徒和不明武裝騎隊夾在中間、淪爲驚弓之鳥的魔族殘軍們,莫不色變!
——“黑寡婦小酒館”一戰,赤虎兇名卓著,殺戮無算,赤虎之名在魔軍中頗有夜止兒啼的效果!
“伯爵,情報上說孽龍已經戰死了,果然不假!”後方騎隊中,一個冰冷驚豔的美少女聲音嬌脆而悅耳。
“孽龍一死,他手下這些徒子徒孫,就越來越不成氣候了!”半晌之後,爲首一個帶着鐵鼻翼的法國中年錦裘騎士,懶洋洋的應了一句話。
說話間,“光明聖會”陣營裡,鼓聲又開始“咚咚”敲響。
“衝鋒,你過去瞧瞧!”一個抽着水菸袋的老人,轉頭用下顎指了指身後一名罩着黑色鐵面哈薩克騎兵。
那騎兵打一聲唿哨,帶着三百餘騎,驅隊突出陣前。
這些悍騎,全是強健的戰馬,馬上端坐的大漢個個高大雄壯,穿着護心軟甲,帶刀持槍,腰懸短槍、彈嚢,鞍掛馬刀,甚至可以想象那些騎士狼頭面具後那一雙雙眼眸冷酷銳利,不帶有任何情感。
三百餘騎,在谷口擺成了利於策馬衝殺的弧月形陣勢,嚴整劃一,手中的哈薩克騎兵刀鋒利雪亮,散發出強烈殺氣,如同來自地獄的勾魂使者,氣勢沉凝如山!
——好一支可怕的隊伍!
“毒舌,是孽龍的殘部,被赤虎的幾千人給包圍了!”一位前出觀望狀況的英俊佩刀騎士回馬小馳,抵近留在遠處的英國紳士。
“呵呵,咱們兄弟來的正是時候啊!”英國紳士陰柔笑了笑:
“狹路相逢更勇者勝,騎兵,休要墮了我們‘十三狼騎’的聲威!”他似乎根本沒把眼前近萬聖會鐵騎放在眼裡,連正眼都懶得
瞧他們一下。
“交給我們‘十省’好了!”那哈薩克騎兵衝鋒,是個實幹型的頭領,做事雷厲風行,領命之後,迅速整合麾下三百勁騎,準備向聖會軍陣發起衝擊——
以三百馬賊,衝擊近萬聖教徒,那幾乎是等同於肉包子打狗的愚蠢行爲!可是,讓土行等魔將倍感吃驚的是,這一隊哈薩克騎兵,從上至下似乎都是自信滿滿,好似認爲從聖會大軍中殺將一條血路跟吃個便飯一樣簡單省事呢!
土行暗駭:“這些馬賊如果確實不是瘋子,而是保持着理智的人,那又是什麼能給予他們如此強烈的自信和從容呢?!”
片刻間,整隊的馬賊開始魚貫馳出,皆着哈薩克騎裝,以白巾掩住口鼻防塵,鞍前掛着同一樣式的騎士刀和馬槍。
所有的馬賊都沒有披甲,只是在騎裝外面套上了一件防彈背心,鋒利的刀尖在陽光下寒光閃閃,在腰間攜有子彈帶,每人手上還持有一杆騎槍。
但見三百馬賊,分爲四隊人馬,每隊約七十騎左右,齊頭並進,差不多佔滿了山道整條路面,叱喝聲中,齊齊策馬向河套地區快步小馳,速度僅是保持中速,顯然尚未到以全速衝鋒陷陣的時候。
在馬背上長大的衝鋒,深知即便上好的戰馬,如果不惜力的全速奔馳三、五十里,也會無以爲繼,倒臥於中途。雖然現在不過是二十里的緩衝,但此時若不顧惜馬力,真到了需飛騎衝鋒的關鍵時刻,再想要保持縱馬衝擊的迅猛快捷可就難了!
戰場廝殺,即便是一線之微,也將決定一個人的生死勝敗,經驗老練的騎士,都會在細節上儘可能地保持戰鬥力,顧惜馬力,更是其中重要的一環。
從上方山谷口奔馳而下的那支三百來人的狼騎馬隊,赤虎和聖會上下不是沒有看到,但與對方兵力對比上的極度懸殊,使得他們本能地認爲,這支“小小”的馬賊騎隊,根本不可能對他們構成什麼威脅。
當然,這支神父麾下精銳的百戰之師,雖然有些鬆懈,卻也習慣成自然的按照一般的臨陣戰程序,端槍上彈,準備用彈雨給奔馳而來的馬賊體格“見面禮”,槍林彈雨之下,這些狂妄無知的馬賊,想不死都不成!
馬賊掀起滾滾黃塵,勢如排山倒海,一千米……八百米……五百米……
聖會上下都在默默計算着合適的射擊距離,眼睛和槍口都閃爍着嗜血的寒光。
三百米!
長嘯震天,向聖會飛馳接近的三百狼騎,齊齊端起了騎槍,在瞬間射出了致命的飛彈!
在飛騎闖陣掀起的滾滾塵埃中,視線不佳是極爲正常的,以至於很少有人注意到這些狂馳闖陣而來的馬賊,居然人手一杆馬槍,就算注意到了,又能怎麼樣呢?
在聖教徒的印象裡,一般打劫的山賊土匪,大多是大刀長斧,最多配幾門土炮,誰又會想到,這些馬賊會在奔馳的戰馬上使用火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