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眼睛睜開,張霖就看見烏鴉一張扭曲的面孔和一雙看向自己身後的恐懼眼神。
烏鴉持槍的手腕被冷槍射穿了一個拇指粗細的窟窿,他用另一隻手把握着,鮮血直流,手槍就落在他腳前的地上。
“您老饒命!”烏鴉臉上全無一絲的人色,他緩緩向張霖身後跪倒,五體投地的膜拜下去。
“你是白虎的手下?”張霖背後想起一個蒼老而又雄峻的聲音,這人的語氣很有一種神奇的魔力,使人聽完後,便有一種想要去跪拜和追隨的衝動。
即使張霖也不例外!
前面院子裡,又是一陣槍聲大作,不時傳來黑衣槍手的慘叫聲和狼騎的呼喝聲,感情鄰院的法官、太子等人趕到救援了。想到兩位“大姐”脫困無事,張霖總算將一顆高懸着的心安放下來。
黑衣槍手們被狼騎強大的火力漸漸吞噬,他們的慘叫聲也在零星的槍聲中,漸漸沒了聲息,看來,烏鴉帶來的手下,已經全軍盡墨了。
手下悲號聲裡,雖然自己一手帶出來的精銳槍手全數死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但是伏在地上的烏鴉,全身瑟瑟發抖,充耳不聞,臉鼻觸地,一動也不敢動,一句多餘的話也不敢多說,只顫聲應道:“是的。”
張霖斜靠着牆跟,緩緩地坐在地上,他心神驚撼,他甚至連回身去看一眼開槍出手救了自已一條小命的那個可怕人物的勇氣都沒有!
——烏鴉已經是張霖平生最頭疼、最難纏的可怕對手了,自己身後這個人,能讓集兇悍、陰毒於一體的烏鴉驚駭懾服至此,那將是一個怎樣恐怖、強大的人呢?!
“滾!”那個魔神一般的聲音再度響起!
“謝您老饒命!”烏鴉如獲大赦,連磕三個響頭,槍也不撿,捂着傷手,沒命似的逃走了!
張霖掙扎者站起,轉身禮道:“多謝前輩救命大恩,請容皇帝后報……”
“你就是‘狼騎老幺’馬賊皇帝?“一個身材偉岸、氣勢渾雄的鐵衣老者,出現在張霖的視野裡。
擡頭看了他一眼,張霖心中暗驚,失聲道:“是你?!”
——這鐵衣老者不是別人,正是壽敏格格回京當日,張霖陪女友海邊雨中漫步所見到的橫石當空、風雨垂釣的怪老人!!!
那鐵衣老人聞言,微微一笑,道:“五十年了,小夥子,你是第一個敢直呼老夫‘你’的人!”
“小子失禮了!”張霖大驚,昏昏沉沉道:“請問您老人家是——”
然後,他昏倒前,耳邊響起老人淡淡的聲音:“大家都稱呼我——魔君。”
……
不知沉睡了多久,張霖醒來時,感覺腦袋昏昏沉沉的,身上有着說不出的疲憊感,左臂和右肩的傷口已被處理好,但還是有絲絲的麻痛。
臉上癢癢的,耳邊還想起‘咯咯’的銀鈴般的笑聲。張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一張年輕美麗的面龐
,僅離他的鼻尖只有三寸遠,水汪汪的一雙桃花眼,正一眨不眨得瞧着自己,吐氣如蘭。
那女子身穿淺粉色的修身旗袍,凸現出她修長勻稱的身姿;那粉色極淡已經接近白色,但是卻很嫵媚,就似少女臉頰上最自然卻最誘人的紅暈;密金色的大波浪長髮隨意地披在肩頭,絲絲縷縷都熱辣得迷死人,濃密的睫毛、魅惑的眼神、性感豐厚的雙脣,無時無刻不透露出萬種的風情。
見張霖突然醒來,女子有些微愣,臉頰紅潤的退開一小步步,雖是垂着頭,但還是用眼角火辣辣的餘光不時看向病牀上的少年。
張霖這時纔看清,守在自己牀邊的是一個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美麗少婦,他半晌才問道:“姐姐……這是哪裡啊……我怎麼會在這裡……”
“這裡是魔君大人的別府,也是我的家啊!你受了槍傷,是魔君大人帶你回來的……”少婦看着張霖,臉色更紅。
“我想起來了……是魔君前輩從烏鴉槍下救了我……”張霖直身坐起,身上的傷口還有些隱隱作痛,他禮貌的問:“您是魔君大人家的小姐吧?”
“我是魔君大人的妻子,我叫紅狸,你也可以叫我狸姐。”少婦紅着臉深低頭。
“哦哦,想不到魔君大人的夫人這麼年輕……”張霖下意識的說了一句,心底暗想:“那個魔君看樣子最低也要有個六、七十歲了吧?他這漂亮老婆也就二十多歲,足可做他的孫女兒了,正是一朵鮮花插在農家肥上,可惜了……”
二人沉默了好一會,紅狸突然想起了什麼,扶着張霖受傷的手臂道:“老爺出門之前,說你身上的傷還未痊癒,是不能下牀走動的!”說着話,抱着張霖把他按回到金絲絨軟牀上。
張霖頭腦有些發漲的問:“魔君大人不在府上嗎?”
紅狸嬌笑說:“不告訴你!”
看着美少婦嬌媚的笑臉,張霖孩子氣得拉住的紅狸手不放,撒嬌道:“好姐姐,你說嘛!前輩去了哪裡?”
“咯咯咯!”紅狸下蛋母雞似的邊笑邊逗他道:“我偏不說,看你能把姐姐咋滴?”
“好啊!這是你說的!看我的‘龍爪手’!”說着話,張霖把手伸到美少婦胸前腋下**亂撓,惹得紅狸嬌笑連連,欲拒還迎。
不一會兒,紅狸就投降了,喘着氣說:“好啦!姐投降!我說了,我說啦嘛!”
張霖這才停止“行兇”,凝神聽那美少婦道:“魔宗裡出了些事情,大人旗下的三大悍將:孽龍、白虎、豺狗,爲了爭奪宗主繼承人之位,糾集三方人馬大打出手,死了不少人,大人眼下急着正趕去‘滅火’呢!”
“魔君前輩正值壯年,寶刀未老,他的這些二逼手下要做老大,是不是想得有點早啊?再者說來,既是同宗同門,就該按規矩辦事,就這樣胡打一氣,也不怕外人笑掉門牙?”張霖感到十分好笑的道。
“如果那三個孽畜能有
你這想法,本尊就不必這麼奔波辛苦了!”這時房門一開,魔君玄衣如鐵,帶笑走入。
“老爺!您回來了。”紅狸連忙起身福了萬福。
張霖爬起,由衷的道:“魔君前輩,謝謝您救了我……”
魔君坐到他旁邊,輕拍拍他肩膀,感概地道:“年輕真好,要是本尊受了你這麼嚴重的傷,恐怕老命早就丟嘍!”
“前輩哪裡老了?前輩是老而彌堅!”張霖說這話的時候,下意識的看了一旁粉魘生春的紅狸。
這話魔君聽得非常受用,他“哈哈”大笑兩聲,話鋒一轉,道:“對了,你是怎麼跟烏鴉接下樑子的?”
張霖正色答道:“晚輩的表妹在‘海城’開了一家歌舞廳,生意還算不錯,烏鴉那廝看得眼熱,上門就是一頓砸搶,晚輩不服,找了些相好的兄弟,就把他的‘烏鴉貨棧’給燒了。”
“好!敢作敢當,遇強則強!不錯!你很有老夫年輕時候的風範!”魔君讚了一聲,點頭道:“烏鴉在我們魔宗,也算是個出色的人才了,有心機,做事夠狠!只不過他跟錯了老大,白虎這個人,謀略有餘,氣量不足,這些年,他一直防着烏鴉冒尖,蓋過他的風頭、搶了他的位置。若不是白虎的打壓,以烏鴉的才幹和手段,極有可能成爲‘暗黑魔宗’除‘龍、虎、狗’之外的第四號人物!”
張霖聽得冷汗直流,他道:“烏鴉確實是個人物,他堅忍決絕,做事從不肯輕易放棄,他既然盯上了我,就算這次蒙前輩仗義搭救,下次保不齊什麼時候,我就會栽在他的手裡!”
魔君微一沉吟,忽而笑道:“如果你能多一個身份的話,我保證,休說是烏鴉,就是他的大哥白虎,也不敢輕易動你一根手指!”
張霖一愕,疑問道:“前輩您的意思是——”
魔君目注張霖,沉聲道:“那日自從海邊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我就覺着和你很有緣法,老夫縱橫天下半甲子,閱人無數,我相信自己的眼光,我深信不會看錯人……”
老人突然頓住不說,張霖見他神情語氣都幾位莊重嚴峻,也不敢多嘴動問,只是俯身凝神,恭敬地聆候着——
“老夫膝下無子,每每引以爲憾……所以——”老人緩一口氣,盯着張霖,一字一頓的道:“我想收你爲螟蛉義子——”緊接着又以玩笑的口吻加了一句:“你小子可願意照顧我這孤寡老頭子的餘生?”
張霖萬沒料到,名震天下的魔君會認他做“乾兒子”,有了這樣一個牛掰威風的“幹老子”,自己豈不能在華龍十八州橫着走?!張霖心裡無數個念頭閃過,既是驚喜、又是恐慌,一時之間,張口結舌,懵在那裡,竟是忘記了回答老人的問話。
眼見老人深邃的眼海閃過一絲失望的神色,紅狸急忙俯身低聲提醒某隻“呆頭鵝”道:“做了‘魔界少主’,以後沒人敢在你頭上動土!小霖!還啥愣着幹嘛?還不叫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