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霖話一出口,兩邊一干光頭紋身的強盜頭子和袒胸露乳的黑道女匪,衆皆面面相覷,一片譁然!
“老幺!你太放肆了!”伯爵假意呵斥道:“咱們兄弟出道晚,位分也低,哪有資格領導羣雄呢?放着牯牛這樣的老前輩坐在這兒,幾時輪到你這毛頭小子站出來指手畫腳?!簡直是大言不慚!”
“我皇帝年輕不懂事,滿嘴放炮,各位叔伯大哥別往心裡去。”張霖目光凜凜環視一圈,羣豪看見少年眼中攝人魂魄的精光,衝到嘴邊的髒話都嚥了回去,均不自覺的垂下頭,罕有敢對視者。
“皇帝老弟客氣了,咱們出來混的,講究的是實力!誰的刀快、誰的槍狠、誰的拳頭硬、誰的人強馬壯,誰就是爺!什麼名望、輩分,關鍵時候,能拿出來當個飯吃嗎?”坐在右首尊位的“光明聖會”關外代表精衛聖騎士,墨鏡後的餘光斜睨會議桌對面首位、滿臉花白鬍子,敞著衣襟,手裡還端看酒杯的老者,私笑非笑的道:
“不說別人,就說皇帝,少年英雄,渾身是膽,單槍匹馬,百萬軍中取教皇首級,談笑風生,在座諸位,又有誰有這個膽魄、有這份實力?!這‘關東’龍頭,依我看,非‘十三狼騎’莫屬了!朋友們,我說的可對心思?!”
“對啊!對啊!”
“咱們都服狼騎的手段和實力,沒二話!”
“精衛先生畢竟是出過國、留過洋的人,有見地!”
“由‘十三狼騎’做我們的龍頭,再合適不過,換了別人,我冰熊第一個翻臉!”
……
在精衛眼神的暗示下,有幾個跟聖會有來往的綹子頭目,站起來表示擁護狼騎。緊接着,又有一些騎牆觀望的傢伙,見大勢已成,便順水推舟,賣了“十三狼騎”一個人情,紛紛起身表態贊成。
與會者能坐到今天的位置,那頭腦都絕然不是都裝糠的。“十三狼騎”各個心黑手辣,手下各個“狼穴”馬賊總數近萬,團隊要錢有錢、要槍有槍、實力超羣。這種場合跟這些大馬賊唱對臺戲,日後必定沒有好果子吃。一想到這些,便又有不少膽小怕事的豪強出面支持“十三狼騎”坐莊主事。
偌大一個會議場,只有上首的五個長者面色沉重,沒有起身發言。一些居心叵測的傢伙,不由得把幸災樂禍的目光,偷偷地轉到了這幾個人身上,等着看“好戲”。
“牯牛大人,您賞後輩們一句話。”伯爵朝坐在精衛正對面、也就是左首尊位的花白鬍子鬍子老者微一欠身。
揉了兩下發紅的眉心,鬚髮皆白的老者皺眉道:“老朽不才,雖然身在魔宗,也算半個綠林人,但總是身上還掛着‘燕州’總督的名頭,我們‘燕州’雖然不是大州,但自從我上任以來,本州一十六萬教民,都是由本督一人當家作主、生殺予奪。就算教皇在世時,咱們也自行其是,更何況你們這
些大家劫舍的馬賊……你們是賊,我們是官,道不同,不相爲謀!這就是老朽的意見!”
——這老者不是別人,正是“關東”三州之一“燕州”總督牯牛,一位魔宗老牌巨頭,實力雖然不如“龍虎狗”三傑,但資歷輩分卻遠在三傑之上。昔年,“燕州”叛將猛鯊聚衆作亂,牯牛也曾派姑爺袋鼠參謀長,重金請“十三狼騎”出馬平息叛亂。
羣豪聽罷,面色不禁齊齊爲之一變,不少人心裡暗道:“這個老棺材瓤子,真是太不識時務了!這不明擺着刮這十三個煞星的臉面嘛!看吧!有他老頑固後悔的時候!”
“呵呵!”張霖又盛了一碗麪湯,邊大口吃邊痞聲道:“老傢伙,您都一把年紀了,也該退休回家抱孫子享享清福了,年輕人的事,您老還是別摻乎的好!”
“皇帝!你是什麼東西!我們‘燕州軍’的家務事兒,幾時輪到你一個青頭小兒置喙?!只要我牯牛還有一口氣,就不會將‘燕州’拱手送賊!”
張霖面色一寒,吃麪的動作稍稍一頓之後,筷子繼續往嘴裡扒面,一頓“哧溜哧溜”將一碗麪湯吃乾淨,含笑望着牯牛,頗有禮貌的“呵呵”一笑:“既然您老不同意加入,晚輩等也不會勉強您老,您老請便就是。”
老資格的牯牛冷“哼”一聲,拂袖而起,正欲和手下十幾名副官轉身離去,忽聽正在挖鼻孔的張霖莫名奇妙地問了一句:“不知前輩今年高壽?”
被問的一愣之後,牯牛答道:“老朽虛活六十有三。”
“不錯!不錯!”張霖擡頭看一眼伯爵,少年緊閉的薄脣微微翹起,行成彎月形。筷子在主人手指間旋轉着好一會,把手停下,緊握住筆身,大拇指一用力,“喀”地一聲,筷子折爲兩段。
座上羣豪的面肌隨之一顫!
一咬嘴脣,張霖猛地探手抓住牯牛的後腦頭髮,手臂一用力將其頭部按在會議桌上,另一隻抓起半根竹筷子,吹了聲口哨,猛地刺進了牯牛的脖子裡,筷子尖端在會議桌的底下露出。
牯牛整個身子被筷子釘在桌面上,枯槁的身幹一震一震的抽搐着,喉嚨裡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給你臉不要臉!老不死的,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不聽話的就是我們十三兄弟的敵人,是敵人我絕對一個不留!還有哪個反對??!!”鬆開手,張霖咬牙逼視羣豪。
這突如其來的喋血場面,讓在場的大佬們都嚇了一跳,驚訝得看着張霖說不出話來。死者牯牛的的手下“燕州”十幾個副官最先反應過來,剛要掏槍,但被早準備好的馬賊馬刀逼住,半分動彈不得。
伯爵第一個起身,大聲質問道:“皇帝,你怎麼失手把牯牛大人給殺了?!太不小心了!”
張霖“嘿嘿”笑道:“不好意思啊大哥,小弟一時魯莽,失禮了;但是這個仗着我義父魔君先生撐
腰的老頑固實在太不像話了,他不給大哥面子就是不給我們‘十三狼騎’面子,這樣的冥頑不靈的老古董不盡早除去,很難保證不會又有一位‘牛賁’這樣忘恩負義的小人出現!”
故做沉思好一會,伯爵才擡頭看了看衆人,點頭道:“我家老幺的手段是過激了一些,但說得不是沒有道理;大家生逢亂世,我們更要齊心合力才能生存下去,如果有人心存不軌,說不得,只能是……”說話者故意停頓了下來——
精衛、冰熊等人馬上七嘴八舌的接着道:
“伯爵說得對!”
“皇帝做得好!大快人心!”
“牯牛教廷餘孽,死有餘辜!”
“很好!”伯爵點點頭,眼神直射向剩下的四位未表態的地方大亨,若有所指道:“還有誰反對?要不同意現在就說出來,我不也會難爲任何人,畢竟人各有志嘛!”
那四個大佬早嚇得傻了,等伯爵說完好一會,才反應過來,紛紛跪倒在地道:“小的一時瞎了狗眼,跟錯了牯牛老匹夫,求老伯爵先生擡貴手,大人不記小人過……”
擺手制止住四個無膽匪類毫無新意的告饒言語,伯爵當衆宣佈:“從今而後,‘燕州軍’從道上除名,其原有番號、人手和地盤,狼騎自會派人接管;從此,各山各寨各安其職,隨時等候號令,出山效命,不得有誤!”
牯牛桌子上的血跡未乾,羣豪哪敢說半個“不”字。至於以龜傑爲首的十幾個“燕州”年輕軍官,縱然面帶悲色,可是實力遠不如人,只能是抱着總督的屍體,憤然離場。
薩滿歷一八九七年十一月,“十三狼騎”一統“幽州”綠林,“三十六路風煙”、“七十二路響馬”幾乎完全被狼騎鯨吞蠶食,狼騎異軍突起,聲勢大震!
“十三狼騎”的鐵蹄,並沒有在稱雄“幽州”之後而停下,而是一鼓作氣,開始向西南面的“燕州”和東北方的“營州”雙向同時進侵。
張霖,這位狼騎老幺皇帝,更是身先士卒,東征西討,“十三省”馬賊數目擴張到超過八千餘衆,短短兩個月內,新建“狼穴”四十多座,勢力和地盤狼騎會其他十二個省的總和還不止!
張霖迅速以成爲“關東”有名的大佬級人物,名聲甚至勝過伯爵。道上提起“皇帝”這個人,都會伸出大拇指,讚一聲:“少年霸才,百年一見!”只是在這位傳奇馬賊身後,狼騎霸業真正的發啓推動者伯爵,卻漸漸地甘居幕後,越來越少爲外界所矚目。
大年夜前夕,張霖推掉了外面所有的應酬和事務,打算陪着格格過一個安生的新年。“海城第一女子學校”文雁女校長給“小夫妻”送來糖果、對聯、臘肉等年貨,並邀請二人和狼騎兄弟們一起去參加藍鴿老師的生日聚餐,忙碌奔波了一年的張霖滿口應承!
出發去之前,張霖決定先洗了個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