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七 ) 有人
十二?
“這…不會是十二號吧?”高煥有些驚訝和激動,“真的有十二號?羅斯街十二號真的存在?那裡面會是什麼?”
“我看看我看看。”蘇子江湊到門前,那鏽跡斑斑的鐵門上清清楚楚的用紅筆寫着數字十二,幾乎佔據了半山門“要進去嗎?”蘇子江問。
“當然!”高煥毫不猶豫地回答道,聲音裡透着興奮,“好不容易找到了羅斯街十二號,別人都不知道呢!再說了,不走這裡我們怎麼出去?”
說着,高煥握住了那門把手,嘗試轉動它。不過試了幾次,都沒成功。那隻把手像是被什麼固定住了,怎麼也轉不開。
“怎麼辦?”高煥問一邊的蘇子江。蘇子江倒是淡定,直接轉身坐在樓梯上,拍拍手上的灰塵。隨後拉開書包拉鍊,去出東西來吃。高煥見了,也感到有點餓了。於是兩人關了手電筒,開始補充能量。在這麼一個真的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傳出“卡擦卡擦”咬餅乾的聲音,倒是可怕,卻也好笑。
兩人吃完了一包餅乾,站起身。胡亂把手上的碎屑在衣服上擦了擦,高煥提議:“我們撞開門進去吧?”
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蘇子江背上包。雖然是鐵門,但已經鏽了大半,撞開也不是不可能。
“咚!咚!咚——”
門終於被撞開了。高煥和蘇子江幾乎是摔進了門。這裡光線照樣黑暗。高煥回過神,撿起手電筒照明。忽然,聽到一個微弱的聲音問道:“誰?”
這是分明一個女孩的聲音,軟弱無力,似乎下一刻就沒了氣息。這樣的聲音飄蕩在空中。高煥和蘇子江面面相覷,彼此都感受到了對方的驚恐。幾秒後,聲音又傳了過來,這次更加微弱了。
“誰…”
( 八 ) 過度
高煥心中一驚,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那聲音問了兩遍之後就沒動靜了。過了一會,高煥才輕輕掩上門。
牆上似乎有一個小洞,外面的月光灑到了地上,分散開來,卻只有那麼一小撮。在這樣的環境下,顯得異常慘白。高煥動也不敢動,蘇子江更是僵在了那裡。高煥一邊尋找着聲音的來源,一邊對躲到他身後拽着衣角的蘇子江道:
“你都多大的人了,還害怕什麼鬼!”
這個地方很空曠,也很大。高煥打開手電筒,照來照去,最後在一根柱子後面發現似乎有人,露出了一個衣角。他壯了壯膽,一步一步,慢慢地向那裡走過去。高煥清晰地感覺到身後的蘇子江在發抖。他只能先示意自己一定要冷靜,
千萬不能慌。
梧槿小學,保安室。
剛剛睡覺的保安終於是擡起頭,愣了半晌,然後迷迷糊糊地用手揉了揉眼睛。看看時間,已經十點多了。於是他搬來電腦,點開,查看監控。模模糊糊的畫面裡,他看到,在三小時前,兩個男孩爬進了學校。
監控仍在持續。半小時後,三樓的教室發光了;過來幾分鐘,他看到一個黑色的影子在二樓走廊裡移動,正是在“散步”的人體模型。
“今天!”保安似乎想起了什麼,迅速起身,用鑰匙鎖上門,然後奔向操場。正是高煥和蘇子江掉到地底下的地方。
他看來看去,沒能發現什麼,只看到了一粒鈕釦,是蘇子江衣服上的。保安雙手捂着頭,喃喃道:
“今天是出現的那天啊……我竟然不記得了…”
不過,旋即又笑了,只是笑道十分恐怖,“終於到了呢,這一天……”
( 九 ) 女孩散鬱
保安急匆匆地趕向羅斯街,熟門熟路地繞過十一號和十三號,走進一個公園。轉了幾個彎,他來到一叢樹下。這棵樹很奇怪,是向下生長的。他看周圍沒人,鑽了進去。撥開裡面的雜草,露出了一個窨井蓋。他擡起蓋子,竟露出一個樓梯。他迅速走下樓梯,消失在黑暗當中。
高煥在柱子後,發現了一個女孩。
在電筒光的照射下,高煥發現眼前這個女孩精緻的面頰上沒有一絲血色,身體單薄的像一張紙,頭髮胡亂披在肩上,衣服也很髒,有的地方還破了。此時眼眸緊閉她,看起來是那麼無助和悲傷。
高煥把女孩平放到地上,輕輕推着,試圖喚醒她。剛纔叫的人,就是她了吧。雖然十分可怕,這地方也不想會有人。不過蘇子江見高煥這樣,也蹲下來,拿出一瓶沒開過的水。
過了幾分鐘,女孩醒了。只是微微睜着眼睛,輕聲道:“我出來了?”
“不…沒有。”面對女孩期盼有有着開心的眼睛,高煥知道女孩在問什麼,卻實在不忍心否認。“你…爲什麼會在這兒?”
“別急。”蘇子江看了一眼高煥,給女孩遞過去一瓶水。高煥鄙視,“你是在討好人家好看的女孩子嗎?”
當然不是。”蘇子江嘿嘿笑着,氣氛也沒有那麼恐怖了。女孩喝了水,又一連吃完了四個蘇子江的麪包,兩大包餅乾。舔舔嘴:“好好吃啊,好久沒吃到那麼美味的東西了。”
高煥和蘇子江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幕。一個還算漂亮的女孩在你面前狼吞虎嚥地吃完了那麼多東西,還意猶未盡——也夠讓人驚訝的了。
“你餓了多久了啊?”高煥忍不住問道。
“嗯——”女孩頓了頓,說:“你先說說你爲什麼來這裡,我在告訴你我的故事。”
高煥把經過說了個大概,然後那女孩點點頭,接過蘇子江遞過去的紙巾。她似乎很驚訝,“外面變化那麼大啊。我也好想出去。”
不等高煥和蘇子江發問,女孩又說道:
“嗯,我叫散鬱。我出生的時候,我爸爸就不喜歡我。因爲我的出生帶來了我媽媽的死訊。好像媽媽死後,爸爸就整天渾渾噩噩的,就像沒有魂的木偶。在我八歲的時候,爸爸做了梧槿小學的保安。他每天早出去,晚回來。一開始還給我做吃的,後來就乾脆不養我了。我家附近的鄰居很好心的養我大,我跟着她們學會了做飯洗衣,能自己養活自己了。有一天,爸爸帶我到了這所學校……”
“我本以爲他想通了,要讓我上學。在那之前,他幾乎不跟我說話。可事實卻不一樣。他把我帶到保安室,只是爲了讓我給他做飯。他每天晚上都準時鎖門出去,很晚纔回來,渾身髒兮兮的。後來我才知道他去幹什麼了。”
“他去幹什麼?”高煥問道。散鬱看了他一眼,並沒有回答,而是繼續說下去:
“幾年後,我十三歲了,可我卻不認識幾個字。在保安室裡,我不能出去,只能像保姆似的爲他服務。終於有一天,我帶我出去了。”
散鬱的聲音明顯低了下來。她頓了頓,然後接着道,“他矇住了我的眼睛。但我能感覺到,他帶我走下了一個樓梯。走了好久好久,才放我下來。他在我耳邊悄悄地說:'我已經不需要你了。這個地方我終於找到了,十二號。你就自生自滅吧!'然後走了。”
多年過去,散鬱依舊把那是她爸爸的聲音語調模仿的十分到位,還加上了表情。可見這事在她心裡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
“我發現我被打暈了。再次醒來,一片漆黑。我解開綁在我身上的繩子,感覺我死定了。這裡很黑,只有那一簇月光。你們不知道,是在是太可怕了?空空曠曠的一個地方,什麼也沒有,就我一個人。漆黑漆黑的,我嚇得哭了好久。然後慢慢習慣了就好。”
“你…現在幾歲?”
“十五歲啊。”散鬱微笑在高煥看來,無比詭異——
“你…怎麼活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