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黝黑的村民站起來高呼:“既然神仙不願意幫忙我們也不勉強,大家跟我走,我們去燒死瘟神!只要用火燒死他就行了!我們黃花村就會再好起來的!”
“怎麼這樣?”
君意抓住走在最後的那個跳大神的,一掌將他拍在牆上,上去揪住他質問,“是你煽動的吧?你一跳大神的,把感冒說成鬼壓牀,把發燒說成鬼上身,叫人多蓋幾層被子再設個祭壇驅鬼不就能賺錢了,爲什麼要害一個無辜的人?這樣能賺很多錢麼?麻煩您回答我的話,好不好?”
跳大神嚇得哆哆嗦嗦,面前女子的笑意實在太可怕了,他猛吞一口唾沫道:“不……不是我哪,我就是說村裡這些年多災多難是因爲來了瘟神,找出來在村口燒了就能解難,我……我就想叫他們請我設壇驅瘟神,是他們哪,是他們自己想到那個拉車的頭上去的,我也不知道會這樣哪,真的!你們不也是假扮修者騙錢的麼?這樣!這樣!我們合作,你們去,去救那個拉車的老頭,我說你們有本事把瘟神帶走,你們把瘟神帶走……”
“啊呸!我們怎麼就成假扮修者的了?”罌粟生氣。
“罌粟,別這樣,”君意攔住不忿的靈寵,“再說你也沒說在點上,這事的重點不是我們的身份,這事的重點是……”
“重點是那個趕車的大爺不是本村人,是幾年前來到這裡的。”旭光插嘴。
“嗯,那個是主要目的,但不是重點哦,”君意勾起嘴角拍拍跳大神的臉蛋兒,估算他有多少家底,“重點是我們幫忙你給多少錢啊?”
旭光在一邊搖頭。
“五五分,不不,我給你們六成,”跳大神的見君意提錢,膽子大一點了。
“呵呵,你都要鬧出人命了,我們出面給你收拾爛攤子,你還想分錢?我直說了吧,你收村民的錢都是我們的,另外再給五百顆晶石吧。”
“五……五百顆……晶……晶石你想錢想瘋了哪……我哪有這麼多錢?”
“料想你也沒有,”君意上上下下打量跳大神的一番,露出貓看見魚狗看見肉奧特曼看見小怪獸一般的笑意,“早看你這身行頭不錯,層層疊疊的像那麼回事,我們要了。”
“什麼哪?”跳大神的抓緊胸口的衣襟,“你……你要做什麼……搶……搶劫哪……”
旭光看着村民走掉的方向捅捅君意,“你也沒有說在重點上。救不救人,救人要快。”
“急什麼?被扔幾塊石頭又不會死,晚去一會會而已,這跳大神的捅出簍子叫我們收拾,不搶劫,呸,不叫他交勞務費怎麼行?我們白乾啊?”
“真的會死。”旭光幽幽道,“我是無所謂,這種事我見得多了,提醒你一聲。”
旭光不是誇張,他知道君意尊重生命的人生觀才說的,說得免得君意以後找這茬跟他吵架,罵他明明知道不提醒自己。
君意聽着他的語氣不像撒謊(他哪句話都不像撒謊),回想剛剛村民的瘋狂舉動,她才意識到村民真的會燒死趕車的大爺。
真的會活活燒死一個人。哪怕活活燒死一之螞蟻都不是正常人會幹的事,但他們真的要活活燒死一個人,一個活人!
因爲不相信人怎麼會作出這種事,所以大腦裡開啓了屏蔽機制,很多殘忍的笑聲和叫罵都看到了卻沒有成功傳給大腦的反應中樞。
但這種事是切切實實發生的,即使不相信、忽視,都是在發生的。君意回想起前世一段特殊的政治時期,她沒有親身經歷過,但網上禁言屏蔽的文章和一些零星文章中無不透出讓人毛骨悚然的可怕。
人類集體陷入魔怔時的瘋狂和殘忍是不可想象的。
“扒光他,”君意對罌粟道,拉起旭光的手往村口跑,“我們先救人。”
村民們陷入集體瘋狂的狀態,君意趕到的時候,村民們高舉這鋤頭,拿着火把圍在村口,綁在村口大樹上的大爺渾身是血,大爺的一條腿已經斷了,掉在地上血肉模糊,男的朝他身上撒尿,女的朝他身上潑糞,潑菜油,一個半大的孩子在大人的指示和鼓勵下,要把一個很長很長的木棍殘忍地捅進大爺的肛門。
村民們叫大爺自己喊“我是瘟神”,如果不喊,就會被打,如果大爺喊了,會被更想象不到的手段侮辱。
見此情景君意眼前發黑,身體不由地搖晃,站都站不穩,旭光在後面扶住她,“沒事吧?”
“你別管我了!先把人救下來!快!”
旭光的修爲可以輕鬆對付上百個築基修者,對付一羣失去人性的人是很簡單的,他飛身進入人羣就把大爺連人帶門板拎起,腳尖在風上輕點,將大爺帶離人羣。
趁旭光救人的功夫,君意快速凝聚了一個大水球,向追趕的村民砸過去。隨後她也飛身而起,追趕上旭光。
“是他們!”
“他們是瘟神的同夥!”……
村民們看到君意和旭光救走了“瘟神”,是這麼以爲的。
他們沒有被劈頭蓋臉灑下的冷水澆醒,不知怎麼樣才能讓他們清醒。
好在的是,一個小孩懷疑了,小女孩才六七歲的樣子,她指着天上飛的兩人問媽媽:“媽媽,媽媽,他們好漂漂~他們不是神仙姐姐和神仙哥哥麼,爲什麼要說他們是瘟神呢?”
旭光彷彿乘上了風,飛得飛快,瞬間就把村民甩遠了,路過村中,旭光對地下的罌粟稍稍一偏下巴,罌粟領會,化作黑煙竄上來,圍繞在他的周圍。
“這貨到底是誰的靈寵啊?!”君意無語。
她有點吃力了,五秒內還能跟上旭光,要是狀態好,這個速度和高度她可以堅持二十秒,但前幾天才被掃地僧割了脖子,失血過多沒有復原,而且她沒有學過御劍飛行,築基期可以學御劍飛行了,但是飛行耗費靈力巨大,平日裡修煉閉關又不出遠門,出遠門的時候有靈鶴,所以君意覺得御劍飛行花哨而不實用,就一直擱着沒有學。
她還沒有找到自己那把有緣的劍,這也是一直沒有學御劍飛行的原因之一。
御劍飛行對現在的她來說都很吃力,更何況她連劍都沒有,剛過五秒時間她就往下掉,她準備在房頂上點一下,然後就在房頂上飛奔跟上天上的旭光和罌粟他們。
剛掉一點點,她就被攔腰抱住了,一個戲虐又心疼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不行了?”
看看人家,也沒有御劍,人家御風而飛,還抓着一扇重重的門和一個大爺,這會兒另一隻手還抱住了自己,人家跟玩一樣,自己呢,這就跟個石頭一樣往下掉了,難怪自己的靈寵跟人家親啊。君意頓覺自尊心碎碎的:“誰說的?你放開我!”
“你失血過多,身體還沒有補好,不要太勉強。”
“不勉強,謝謝你。謝謝你肯救大爺。”君意補充,“真心的。”
“我們之間,說什麼謝謝。”旭光道,“親我下就行了。”
就知道這人沒幾分鐘正常,君意不語了。
“讓我親下也行啊。”旭光道。
君意不理他。
“要不欠着,我記賬了啊。”
君意指着下面小黃花地道:“我們下去吧,到小黃花棚裡躲一躲,先給大爺治傷。”
“前面就有山洞,有小溪,就到,我們去那裡。”旭光道。
旭光的眼神比君意好太多了,遠遠的都能看的見。這點君意完全信得過他,道:“好。”
“當然,你要是急着以身相許,我也可以不介意黃花棚太矮,畢竟做那事一般不用站起來的嘛,哈哈。”旭光又道。
“哎……”這人,真是沒正經,君意嘆口氣,不想理他。
幾人沒有飛太久,但因爲速度快已經飛了很遠了,旭光挑了黃花村後面的山林中一個不錯的山洞,一條小溪就在不遠處,大爺被折磨得的意識時有時無,旭光用木系靈力給他治療。
君意從乾坤袋中拿出水桶和毛巾等物品,從小溪中打了水,將大爺身上的污穢之物擦去。
大爺醒了,見君意不嫌髒給他擦身,乾淨的手都泡到糞水痰液裡了,用嘶啞的聲音道謝:“姑娘,謝謝……你啊,你真……是個好姑娘。”
“大爺您別說話了,好好休息。別擔心,他們不會找到你的,找到了我們也不怕,不會讓你落他們手上了。”君意道,抿着嘴仔細地給大爺擦拭。
“姑娘你歇歇吧,你臉色很……不好。”就着光石和夜明珠的光,大爺看到君意的臉色白的如死人一樣,“你再伺候我,你相公該心疼了。”
“沒事。”君意道,“他不是我相公,大爺我們騙了您。不是,他騙了您,他這人就是到處胡說的,喜歡說瞎話……”
君意說着說着,發現大爺又昏睡過去了,便打住不說了。
罌粟走過來想奪過君意手中的毛巾,“主人我來吧。”
“我來吧,你們都厲害,真到關鍵時候我也幫不上忙,還能做這些事,能有點用,挺好的。”君意笑道。
“主人你別這樣,你怪我啊?其實我還是挺聽話的,你看,那跳大神的衣服裝備都給您扒下來了,兜襠褲都沒放過!您別這樣了,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笑吧……挺瘮人的,讓人心裡挺不是滋味的,大不了以後我不圍着你相公……不是,啊呸,不圍着旭光轉了,行不?別生氣了……”
“知道我生氣了就別惹我,讓我一個人呆着。”君意說完,拎起水桶去換水。
罌粟扭頭看看一旁懶洋洋躺着的旭光,嘟嘴,聳肩,攤手。
旭光閉着眼睛道:“她不是生你的氣。”
“那她氣什麼呀?”
“氣自己去晚了,讓大爺給打成這樣。”旭光道。
罌粟一臉不以爲然,歪着腦袋看看大爺的傷勢:“這有什麼呀?不還在喘氣麼?再慘的我都見過,噯,你見過人彘麼,我見過。”
“做過。”旭光道。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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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方子麼,做人彘要調好藥,尤其是止血藥,不然人彘活不長,甚至還沒有做好就會嚥氣,這也是門學問。一個好人彘可以活幾十年,我做過的活得時間最長的一個,活了五十六年零四天八個時辰。”
罌粟吐吐舌頭,嚇得哆嗦,“還是您厲害。”
“要方子麼?”旭光又問。
“不要……還是不要了……”罌粟嚇得直哆嗦,下意識挪動腳步離旭光遠點。
“別跟她說。她心軟,受不了。”旭光道。
“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