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老曹哭了,不是因爲被砸了,不是因爲有好多東西要修,還有一個人要“修”,而是因爲今晚沒有“暖牀”的活。
君意灌下一口酒接茬:“大姐,他想跟你愛愛是你的福氣,說句老實話,我都要喝醉了才能拿出勇氣來跟你喝酒,你這樣身上都是毒瘡,他不嫌惡心還想愛愛你,真是太難得了,難得到無法想象……無法想象……真的無法想象……”
君意有意把自己灌醉,真的醉的不輕,她醉了之後真是口無遮攔得很,什麼都說。
好在說着說着她就睡着了,睡了一會後再醒來就是吐,吐完了就哭,哭完了就又睡着了,沒再說什麼不禮貌的話了,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纔起來。
老曹抱着修好的板凳,蓋着一段段接好的麻繩睡在堂屋角落,見君意醒了,他便給君意辦就任手續,辦好後帶君意去見外門長老。
外門執事的就任手續沒什麼麻煩的,就是老曹靠他能分辨撒謊的“特意功能”驗明正身,然後用唾沫舔舔毛都要掉禿了的毛筆,把君意的名字寫在那本發黃的本子上,然後打個勾,就好了。
好了後,老曹捂着被砸傷的腰,哼哼着把那本本子重新墊到桌子腿底下。
“君意執事你是不是要天天穿着斗篷不脫下來的?”老曹問道。
君意點頭,把斗篷往下拉了拉,確保斗篷遮住了所有頭臉。
“其實咱們修仙的最不該在意外貌,你這樣不行的……”老曹道,不過君意實在是太難看了,考慮其他人的感受,老曹也沒有堅持要君意把斗篷拿下來,“你要是堅持穿着就穿着,只是麻煩點,你每次有事出去之後,不管有沒有人作伴,你都到我這過一遍,免得有人鑽了空子。”
“好,麻煩曹大哥了。”
“客氣了,”老曹道,“昨天不是叫我老曹麼,叫老曹吧,聽着順耳。”
倆人收拾一下便出門了,早上的光柔和地照在倆人身上,一切變得溫和而平靜,昨天的喧囂遠去,君意發現老曹這人原來竟然文雅而又內斂,很難想象他是昨天那個滿嘴“親親老婆”,被老婆吊起來打時直喊“救命”的人。
“昨天喝醉了,不好意思……”君意不好意思道。
“沒什麼不好意思的,我老婆喜歡你,我親親老婆就喜歡直來直去的性子,有空多來玩。”
“嗯。”
“……”
“……”
倆人默默走了一段,君意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老曹,你喜歡你老婆哪一點啊?”此刻他老婆不在,或許他會說實話也不一定。
“喜歡一個人需要理由麼?”老曹道。
“不需要麼?”
“需要麼?”
君意覺得喜歡一個人,再說沒有理由,也總能找到理由的,要不因爲美貌,美貌的女子總有無數追求者這點就可以證明;要不因爲性格好;要不因爲跟小時候幻想的伴侶相似;要不因爲ta路過身邊時那一寸陽光晴好……
不管什麼理由,總有一個理由的。
老曹在君意期待答案的目光中停下腳步認真地想了想,想了半天道:“她抱回來就是我老婆,我接過她時就是她相公,哪有什麼理由?你們年輕人啊,成天想那些愛啊情啊,我們不想那些。她是我老婆,我就喜歡她,就這樣而已。真要冠個理由,那就是‘命中註定’吧。”
“命中註定麼……”君意喃喃道。
命中註定,一個多麼玄的詞,一個完全無法自己把握只能等待着上天安排的詞,恰恰因爲只能是上天安排的,又顯得那麼的美好!
真的有命中註定這回事麼?真的有。
真的要按註定的命運活着麼?不一定。
“可是,上天或許安排了一條的命運,但人不一定要去走上天安排的路……”君意還是想不通,“你可以有別的選擇,如果你願意你完全可以有別的選擇,不一定要走上天安排的路。”
何況老曹的婚姻不是上天安排的,不過是師傅安排的罷了。
他完全可以像明真一樣拋棄他“命中註定”的老婆,拋棄了之後,他能娶到更美更好,對他的修爲更有幫助的女子。
明真就看到了更好的路,然後選擇了那條更好的路。
“妹子跟這你說什麼呢?!我不喜歡老婆,我喜歡誰去!”老曹有點生氣,君意的話裡話外好像都在叫他拋棄老婆。
君意低下頭,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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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是不明白,也許永遠想不明白了,不明白爲什麼老曹老婆對他那麼壞,老曹還是喜歡她,真的想不明白。
她曾經沒有想那麼多,只覺得自己就是這樣的,就是明真師兄的老婆,所以被拋棄後她不明白了,或許有旁觀者能明白些,但她經歷了這些後,不明白了。
她開始思考“真情”這個問題。
她不明白。
不明白感情的理由,不明白不離不棄的原因,不明白生死相守是怎麼做到的。
總有個理由吧,要不因爲美麗的外貌,要不因爲合拍的性格,要不因爲可以依靠的家族*……當所有理由都不存在的時候,到底爲什麼要在一起?
難道是因爲真情?可是真情是怎麼產生的,真情是什麼,難道真個是虛無縹緲的把握不了的?
不,真情也是需要土壤的啊,真情發芽生長也一樣需要理由,像老曹,如果他老婆對他很好,也是一個值得老曹去“愛”的理由,可是沒有啊,他老婆對他並不好。
老曹爲什麼還喜歡他老婆?君意找不到任何一個理由。
或許因爲不再相信,所以無法明白。
“大姐是不是在修煉上給你幫助特別多啊?”君意又腦補出一個理由。
“都一樣,人家雙修怎麼樣我們就怎麼樣的,就快到了,帶你見了長老,我的任務就完成了。”老曹顯然不願意再談這個話題了。
對方不願意談,君意也不好再問。
君意只好安慰自己:也許,問了也不會懂的,因爲體會不到。有些事情,有些原因,即使知道答案,也無法體會到答案的意思。
………………
逍遙派外門有三位長老,大長老姓金,叫金成山,又是修煉金系靈力的,大家稱他“金長老”;第二位長老叫蘇也,本來挺好的姓挺好的名,偏偏有了金要有銀啊,不知誰起的頭,大家都開始親切地叫他“銀長老”,(金銀長老……整得跟山大王似的);第三位長老就更不幸了,金銀有了,他就是“銅長老”,他的名字……早沒人記得了。
三位長老都忙得要死,君意拜見的時候,老曹介紹一下,他們從座位上起身熱情地說一句“嗯嗯,以後好好幹。”,這個場就算走過了。
拜見了長老後,君意就算正式在外門就任,成爲逍遙派外門一名外門執事了。
外門……
外門……
如果放棄修仙,其實外門真沒什麼不好的。
嚴謹地說,比較起來,各有好壞,但只要放棄修仙,咱們新上任的外門執事就只剩下好事了。
就比如房子吧,在靈氣相對充裕的內門,君意只有一間小房間,還是朝北的,現在在外門,靈氣雖然不足,但她有了一個院落,坐北朝南,東西北六間房,愛住哪間住哪間,君意一個人住都顯得冷清了,甚至有點害怕……雖然修仙,她到底是女孩子。
所以君意招了三個外門弟子當室友,分別是煉體的銅常、膳房做事的晨軒,浣洗司做事的晴如。
兩男兩女,陰陽平衡,銅常和晨軒是男的,她和晴如是女的,四人各住一間,她自己住一間,這樣,院子裡四間房子都有人氣了,還有兩間是廚房和茅廁。
修仙者不受世俗的禮儀束縛,男女之防遠沒有世俗中的重,男女同住一個院子是很常見的,別沒名沒份地同住一室就行。
君意從衆多應徵室友中選他們三人也是有考慮的,銅常可以幫她們做重活;晨軒會做好吃的點心,夜裡要打打牙祭絕對方便;晴如可以幫大家縫縫補補打掃衛生,看,家務分配公平合理。(她什麼都不用幹,嘻嘻。)
她這點腹黑的小心思路人皆知,但是大家都搶着來做室友,銅常等三人可是擊敗了很多競爭者才入選的。
內門來的新執事在這裡可是香饃饃,君意忽然有了一種從孔雀的聞臭氣的屁股變成雞頭上的雞冠的感覺,如果不用顧及形象,她雄赳赳氣昂昂地“哦哦哦~~~~”地打鳴也是可以的。
…………
同僚相處得也很好的,還是那句話,如果不在意修爲的再難長進,外門的確是個養人的好地方。
簡直可比仙界,啊不,比仙界還好。
逍遙派的外門總共有三個長老,二十幾位執事,有跟君意一樣從內門被踢出來的,有外門直接提拔上來的,還有俗世皇族推薦來的(這些執事主要照顧在逍遙派修仙的皇族子弟,也做執事的事情,還有給皇上收集點情報什麼的,送來他們這些人才也算是俗世裡皇族對逍遙派的一種資助方式……)。總之很複雜,一句兩句說不太清楚,這個不能細說,說起來就沒完了。
咱們還是說君意,人員情況這麼複雜,君意開始還擔心自己這個新來的會被排斥,還有拉幫結派的事,君意最怕的就是搞小團體這種事了,內門的、外門的,誰誰的弟子……本來就夠亂了,還有皇族在裡面,君意以爲外門會亂成讓自己抓狂的形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