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開始流動。
光子以劉賀都無法察覺的速度正常運動起來。
在那麼一瞬間，他再次升起了對這個世界真實性的不確定性。這一切，都是正確的嗎？
或者說，他們所知道的一切，就一定是真的嗎？
哥德爾不完全性定理，無可辯駁地揭示了形式主義系統的侷限性，它從數學上證明了，企圖以形式主義的技術方法，一勞永逸地解決悖論問題的不可能性。
換句話說，整個自下而上的科學思路，都不一定是正確的。
這是否意味着這個宇宙間的一切都可以被推翻？甚至所有的一切都是受到某一個更高緯度存在鉗制的“畫框”？
他甩了甩頭。
看向奎爾和卡魔拉。
他們對眼前探測器的興趣已經完全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選窗外無與倫比的壯闊物品——無比巨大的骸骨，大到足夠容納好幾座城市。
一股悲壯和不甘的情緒在瞬間涌入劉賀的思維裡，但其他人似乎完全沒有受到影響。
只對神明有影響？
這個古老天神族的死亡，是那個兩億五千萬年前的荒古存在造成，死不瞑目。
無比悲壯的一幕。
即使死亡了數億年，他的頭顱依舊要被人糟踐，這是天神的悲哀。
僅僅是這一顆頭顱，體積就幾乎是所有泰坦巨獸體積的總和，劉賀實在難以想象，他在身前有着多麼宏偉的身軀。
它就像一個外貌如骷顱頭的行星。
只不過普通的行星可不能讓人收集有機物、骨頭、腦組織、脊髓液。
而且這些東西，即便在黑市當中，也都是珍惜資源——天神留下的遺物，每一件都足以讓人瘋狂。
因爲它們被帝凡集團壟斷着。
不過，星爵和卡魔拉等人也沒有想到，宇宙靈球的買家就是帝凡集團的主人。
收藏家，坦利亞·帝凡。
……
“嘿，兄弟！我說，還在想那個老古董嗎？”
火箭跳上格魯特的肩膀，對着劉賀比了個苦瓜臉，一邊又揮舞手中的武器來驅趕眼前這些攔路的想要向他們推銷一些邊角有機物的非法走私犯，
“聽我說，來了這裡就得享受放縱的快感！賭博！我知道你們這些靈長類動物都喜歡這種腎上腺素飆升的感覺！”
微微挑眉，劉賀不置可否。
這裡看上去髒亂差，就像印度的貧民窟，很難想象收藏家居然會生活中這裡。
腳下的頭顱早已經完全失去了活性，連蛋白質都差不多完全水解。但劉賀也行可以從這裡的無冕之王那裡獲得一些想要的消息。
傳說中他和他的兄弟是從宇宙誕生就存活到現在的生物。
也許他們知道一些關於兩億五千萬年前那場戰爭的始末。
走在這裡的街道上，一股濃郁的蒸汽朋克風撲面而來，胡亂堆積在一起的規則形狀建材和冒着蒸汽的工作管道讓這裡彷彿處於一副奇特的畫像中。
“不，小兔子，我難道沒有告訴過你嗎，我不喜歡賭博，不喜歡菸草，也不喜歡混亂。”
劉賀微微搖頭。
他的神識外放。
衆生百態皆在腦中。
“打擾一下，先生，打擾一下。”
一個臉上沾滿塵土的女孩走到幾個人的身前，攔住了他們，奎爾把頭四十五度上揚裝作沒看到，
“可以給我一點錢嗎？我已經很久沒吃飯了……”
她的聲音柔弱，看得出來的確受了很多苦。
但奎爾和卡魔拉繞過了她。
火箭也是。
劉賀在不遠的地方看着。
格魯特沒有走開，但他也沒有錢。樹人是不需要錢的，錢都在火箭那裡。
他伸出一隻右手，手掌張開，猙獰的木質肌膚上盛開出一朵美麗的白色花朵。
“我是格魯特。”
格魯特把花摘下來，伸到女孩眼前，那幾乎是這黑暗灰塵的世界中唯一的一抹靚麗。
然後，格魯特也離開了。
但接着，劉賀突然發現了什麼。
這個女孩身上的氣息，很熟悉，很熟悉——就像那艘塔克文明探測器小型生態圈中遺留下來的生物氣息。
已經完全消失的遺傳信息被劉賀捕捉到。
來自神明的感官。
難道，這個女孩是塔克文明的遺族？
但這太不可思議了，兩億五千萬年滅絕的種族也會有遺族？這簡直就是在開玩笑，如此漫長的時間裡，他們早該徹底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
……
沒有注意到劉賀和佐德沒有跟上來——或者說，能甩掉後面這兩個大爺，簡直就是卡魔拉和火箭夢寐以求的事情。
他們來到了帝凡的宮殿——可以說是宮殿，這個古老的存在似乎並不在意自己的生活環境。相反，他更喜歡把精力用在那些珍貴的收藏品後面。
隨着收藏家的女僕帶着星爵和卡魔拉四人蔘觀了一下她主人的收藏館之後。
帝凡終於出現了。
這個依依舊風騷的小老頭，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怪物。
開頭就是一番客套。
“一個地球人，一個澤裡貝里人，一隻棕熊，一個樹人，奇怪的組合。”收藏家蒂萬看着來客，饒有興趣地說道，
“樹人……老實說吧你開個價怎麼樣，把你死後的軀體賣給我，相信我，這個價錢絕對物超所值——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能在活着的時候成爲我的收藏品，我的朋友，你將成爲整個銀河系最富有的人之一。”
“不，老東西，他是非賣品！”
火箭惡狠狠地說。
他可不怕收藏家。
“哦……我居然沒有看到你……一隻受到了高等級人工改造的浣熊？收藏價值也蠻高的。”
卡魔拉直言道：“開門見山吧，帝凡。
“你要的東西，我們帶來了。”
那好，先看看你們的貨。”收藏家帝凡點了點頭。
在星爵將宇宙靈球遞過去的同時，他出聲問道：“方便說說這是什麼東西嗎？”
儘管韋斯萊先生已經告訴了他這東西是什麼，但掠奪者的本質讓他信不過任何人。
“當然。”帝凡十分大方地說道。
他將到手的宇宙靈球，放置在一個設備之後，看了一眼奎爾，攤開雙手，“不過，那將會顛覆你們的世界觀……確定要聽麼？”
“是，當然。”奎爾微微點了點點了點頭，連劉賀這樣的怪物都能存在，他實在想不到還有什麼東西能打破自己的認知。
“Ok。”帝凡看着面前的幾人，
“滿意你們的好奇心，我的新朋友們，故事開始了……”
“在宇宙產生之前，有六個奇點！”
“經過大爆炸，宇宙隨之產生。”
“這些奇點的殘留，凝聚成六顆寶石。”
“無限寶石。”
“寶石看起來，只能由無比強大的生物才能控制。”
帝凡隨意地說道，他擡起了手。
“看好。”
隨着他的動作，一段影像浮現：
一個巨人，一個高達幾百米，宛如天神的巨人。
他腳下是死地求生的螻蟻們。
手中拿着一把巨大的權杖——如果有人見到過另一個偉大的存在，就會放心，這權杖的頂部像極了行星吞噬者的頭盔。
權杖最頂層有着一顆泛着紫光的寶石。
這就是力量寶石。
帝凡在一邊講解着：“這些攜帶者可以用寶石來……”
“滅絕整個文明。”
隨着他的話語，卡魔拉幾人就見到影像中的巨人手中權杖往地上重重一跺。
權杖頂部的紫色寶石，紫光開始蔓延——
影像的鏡頭拉高。
無垠星空中，原本如寶石般瑰麗的星球被不斷蔓延着的紫光佔據，然後整個星球瓦解開來。
“我好像有點被嚇尿了。”
奎爾瞪大了眼睛，如果這影象是真的，那這宇宙間有什麼東西能阻擋這顆寶石？
剛剛被他們甩掉的黑暗超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