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結束了。”
這聲音，是劉賀自己的。
突然從他嘴裡說出這句話，着實把無面者都嚇了一跳。但在視差怪所塑造出來的幻象中，劉賀也聽到了這句話。
但不太同的是，說出這句話的人，居然是克拉克。
克拉克.肯特，超人！
但他可沒看到超人的影子。
這意味着什麼。
於是繼續觀察眼中這宇宙的發展——黑暗從遠處襲來，最後一抹光逐漸遠去。
當最後一顆恆星的物質燃燒殆盡，它的最後一抹光芒還能在宇宙中延續兩百億年。
這是宇宙膨脹到極致之後的距離。
於是最後的光也消失了。
宇宙的本源只剩下最極致的黑暗，那些扭曲的抽象虛空暴露出來，一點點吞噬淹沒這宇宙。
那具無比巨大的身影終於開始行動——劉賀看着他，就是看着自己，他能感受到那上面幾乎一模一樣的氣息。
甚至他還看到了那身幾乎相同的戰衣與披風，還有佩戴在胸口簡直有一顆恆星那麼大的光照會徽章。
這是未來？
不，這是過去。
過去在某個宇宙中發生過的事情，一場大滅亡，所有的英雄都做出最後的努力。
但他們甚至不知道敵人是誰，也不知道這毀滅來自哪裡，一切就都已經完結了。
連站着死的機會都沒有。
多麼可笑。
不知道從何而來，也不知道爲何而起，巨大且無法阻擋的悲傷和蒼涼猛然襲上心頭。
深深地嘆息。
不是劉賀，而是那巨大的身影。
他嘗試着打破那些扭曲的抽象性虛空空洞，也在試圖找到逃出這個宇宙的方法，珊甚至在想方設法重塑時間。
天哪，這是超越任何已知神明的手段，哪怕是天神組，哪怕是五大神，哪怕是上帝的復仇指之靈，也無法展現如此恐怖的力量。
他那無比巨大的體量在現在這黑暗到極致空曠到極致孤獨到極致的空間中似乎變得不再那麼重要。
在失去了參照物之後，誰又能知道，你究竟有多麼龐大呢？
但失敗了。
劉賀突然意識到什麼。
他在想，自己究竟是以什麼姿態在觀看這場宇宙或世界的滅亡？上帝視角？還是別的什麼？
或者，他乾脆就是那巨大無比的身影？
視差怪究竟想表達什麼？
和傳說中的那些情緒實體化怪獸似乎略有不同，這一隻視差怪失去了它的交流能力。
或者說，它不能和劉賀交流，也迫於某些壓力，不能將要說出來的東西直接說出來。
而只能通過這樣的幻象來展現這一切。
時間依舊在飛逝。
真實世界中也許僅僅過了幾秒鐘乃至於幾毫秒，但在這幻象中，時間卻已經度過了無數個紀元。
再沒有物質能夠聚集，當宇宙膨脹到了無法想象的地步，沒有任何物質可以再度聚集在一起形成一個新的星雲。
所以光明將永遠都不再出現。
以上帝視角看着那唯一算得上實體的身影——他在孤獨中漸漸蒼老，也在黑暗中逐漸絕望。
這一切負面的情緒被是現在宇宙中流傳着的唯一一張力量——不管是實質的還是抽象的。
似乎一切都結束了。
這個宇宙就要死了。
但劉賀還有很多疑問——如果這就是結束，那視差怪要表達什麼？如果真有這樣的世界，那麼古一曾經告訴他的那些都是虛假的嗎？——她曾經告訴劉賀，他是唯一的，在無數多元宇宙，劉賀只存在這麼一個而已。
那個巨大無比的身影終於接近於崩潰了。
宇宙沒有邊緣，它是如此的抽象，盡頭即是起始，現在，黑暗中的每一個角落都遍佈着那些令人恐懼的虛空黑洞。
數百億年來，這漆黑而孤獨的宇宙突然亮起了一道光芒，那光從宇宙的角落爆射出來。
一瞬間，卻讓劉賀似乎看到了希望。
這也會是最後一縷光芒。
他看向那道正在崩潰的巨大身影，光芒從那些龜裂的皮膚中散射出來。
巨大的恐懼與絕望，是這巨人最後展現出來的情緒，如此巨大的能量幾乎在瞬間就催生了一隻情緒實體化的怪獸——
視差怪。
於是到這裡，一切都明瞭了。
視差怪的誕生，源自於上一個宇宙的毀滅。
但似乎一切都還沒有完結。
巨人在龜裂之後，所崩潰出來的物質居然又在黑暗中形成了最後一顆行星——那居然是地球。
黑暗中的地球！
● тTk án● c○
劉賀把視線放到這顆小小的行星上。
“怎麼可能？！”
他發出沒人可以聽到的驚呼，即使是以上帝視角觀看，他依舊覺得不可思議。
一切都和現在，他那個地球一模一樣。
復仇者聯盟，正義聯盟，X戰警，光照會，生甚至還有一些完全不認識的英雄。
最重要的，是超人。
他在燃燒自己，爲這顆星球提供最後的光與熱。
似乎在如此長遠的時光裡，巨人的體內時光被完全凝滯。
洶涌而來的絕望與恐懼讓劉賀略微有些喘不過氣來，這種情緒，實在是太讓人害怕了。
但哪怕是超人，也始終不是太陽。
黑暗終究會再次降臨。
而這顆星球最後的恐懼，會成爲靜靜飄浮在遙遠深空角落裡，那隻視差怪的最完美養料。
劉賀就那麼看着飄浮在大氣層之外，散發着微弱光芒爲這顆行星帶來最後的希望的克拉克。
他還是那麼完美。
同情心，憐憫，所有一切美好的品質加起來，就形成了一個詞彙：超人。
“但這一切都是徒勞的。”
劉賀輕聲嘆息，他有點不忍直視。
“事實上，喬治，我的朋友，這一切並不是徒勞的，至少你看到了我們的結局，不是嗎？”
克拉克的聲音響起在劉賀的耳中。
他猛地愣住。
目光投向這黑暗宇宙最後的行星，那裡，克拉克的眸子似乎沒有聚焦，卻的的確確在看着他，看着上帝一般的劉賀。
這種感覺很難說明。
也無法用文字來形容他是如何看到劉賀的。
深深地吸了口氣，劉賀低聲詢問：
“你知道我？你能看到我？”
“我是一切的中心不是嗎？我們的喬治和他那兩個來自另外世界的朋友給你留下了最後的禮物。”
即使已經無比虛弱，克拉克的臉上依舊帶着微笑，淡然而溫柔，他直面死亡，且不懼死亡，
“一個警告，這就是我們給你的禮物，來自一個將死世界最後的忠告。”
“對不起，我不是很理解你的意思。”
巨大的疑惑涌上心頭，劉賀再次開口，他的聲音似乎直接傳遞到了克拉克的耳中。
“你會理解的，喬治，你必須犧牲某些東西，也必須掙脫某些東西。”
光明在逐漸黯淡，很快，這個宇宙就真的再也沒有光了，“仔細想想，很多東西，是否早已經註定。再仔細想想，是否……”
話未落地。
白色的光芒炸開。
那不是這宇宙中的東西。
某個抽象的東西在阻止劉賀聽完這段話——事實上，它也的確做到了。
白色的光芒甚至讓他的靈魂中心微微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