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
執行助理檢察官本·斯通和非裔助理檢察官聯袂而來,在分局局長的陪同下,來到審訊室外,隔着半透明玻璃看向裡間。
就見艾米·聖地亞哥警探和神煩警探一個紅臉一個白臉的在那訊問給受害人開刀強槍了腎臟的詹姆斯·羅伯特醫生。
只可惜紅臉白臉都沒有任何效果。
因爲詹姆斯·羅伯特醫生身爲魔鬼本魔,身邊當然不會缺席魔鬼代言人。
他一句話不說,魔鬼代言人已經將所有的質詢擋在‘公正的法律’之外了。
“沃爾夫博士呢?”
執行助理檢察官本·斯通看着這一幕,嘴角掛起一絲冷笑,問向分局局長。
“聽說帶着朋友們去了靶場。”
分局局長面無表情的說道。
“靶場?”
非裔助理檢察官一愣。
執行助理檢察官本·斯通卻瞬間明白過來,搖頭苦笑道:“看來我們需要去靶場見一見他了,知道是哪個靶場嗎?”
“聖地亞哥應該知道!”
分局局長搖頭之後,示意兩個檢察官看向裡間的艾米·聖地亞哥警探。
“能請她出來一下嗎?”
執行助理檢察官本·斯通笑道:“這裡走個過場就行了,詹姆斯·羅伯特醫生和他的律師會到我的助理檢察官辦公室來談的,我會親自和他的律師談法律問題!”
“好。”
分局局長沒有意見,直接按下了通話器,讓艾米·聖地亞哥警探出來了。
他們早已習慣了對於這些帶着收費動輒幾百美刀一小時的大律師的罪犯無能爲力的局面了。
艾米·聖地亞哥警探出來,見本·斯通問查克在哪個靶場,她直接道:“要不我陪你們去吧?”
“去吧。”
分局局長看着氣鼓鼓急需發泄的手下,面無表情的頷首,然後推門走了進去,取代艾米·聖地亞哥警探的位置,親自充當了紅臉警察。
艾米·聖地亞哥警探帶着兩個檢察官去靶場找查克了。
靶場內。
當執行助理檢察官本·斯通他們到的時候,才知道這個靶場已經被包場了,報了查克的名字進來後,就見紅顏招展,槍聲喧天。
一字排開的是莫妮卡、瑞秋、菲比、MAX還有卡洛琳,全都戴着耳罩,持槍射擊。
查克在她們身後走來走去,隨時指點她們的持槍姿態,提點她們槍法。
艾米·聖地亞哥警探和兩個檢察官說了一聲,走向空餘的靶位,拿起槍就開始狂射,發泄親眼見證一個又一個地獄笑話的憋悶。
“沃爾夫博士,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這也太誇張了吧?”
執行助理檢察官和走過來的查克大聲打着招呼,指着一羣娘子軍在瘋狂練槍,吐槽道。
“誇張嗎?”
查克面無表情道:“每年有十多萬人需要移植器官,而能夠排隊等到的只有八萬多人,這八萬多人又有很多是有錢人一次兩次三次四次重複化名排到的器官移植,所以沒有等到器官移植的人數每年是兩萬多人,甚至更多。
這個案子一出,就和藥廠在藥瓶上大寫標註提醒買藥的人不能碾碎成粉末當犢品嗑藥一樣,完全是在打廣告告訴所有人有這種操作方法了。
重判還好點,好歹有個敬畏,能夠阻擋絕大部分絕望的病人,和願意爲他們提供幫助的人。
但是輕判的話,對於等不到器官移植就會死亡的病人和病人家屬而言,繼續等下去就是一個死,而襲擊他人,強槍他人的腎臟移植到自己身上,卻只不過是一個搶劫罪。
活着就有人權!
到時候肯定要先等病好了才進監獄,進了監獄也很容易減刑。
就當住院養身體了,病好了,人也出來了。
至於需要醫護人員幫忙摘取腎臟移植腎臟,這樣的髒活到時候多半會直接催生出黑道醫生,專門幫人幹這種事情。
畢竟有需求就有市場。
面臨生死絕望的人,絕對願意給出高額的利益來支付這裡面的風險。
就算請不到黑道醫生,自己和家人拿着槍一樣可以逼着醫護人員給自己做手術。
還是那句話活着就有人權,犯罪成本相對來說太低了,低到可以忽略不計。
每年都有至少兩萬多人可能遭遇搶劫風險。
這還是一次器官移植手術。
衆所周知,很多器官移植手術都有排異性,到時候就需要做二次、三次甚至四次。
那每年遭受搶劫器官風險的人會更多。
想想看,你好好的走在路上,或者在哪個轉角,或者在哪個電梯間,突然就糟了悶棍,將你打暈,再醒來時,已經渾身是血缺了器官,那種感覺會是怎麼樣?”
“所以你就讓你的朋友們都練槍?”
非裔助理檢察官苦笑道:“相信我,這不是什麼好選擇,我從小就生活在人人持槍的街區,但包括我在內的所有人都恨不得立刻脫離這樣‘人人持槍,它纔不亂’的社區,然後永遠不再回去!”
“認識她嗎?”
查克示意他看向大長腿的菲比。
“認識。”
非裔助理檢察官點頭。
之前的蘇烏拉案子還有禽獸母親案子,就牽涉到菲比,他們作爲經手的檢察官,當然記得這個無辜中槍的漂亮女孩。
“菲比是一個典型的環保主義者,動保主義者,禁槍主義者,簡稱典型的白左。”
查克說道:“她曾經因爲警察男友早上嫌棄窗外枝頭的鳥鳴聲吵鬧,開槍將枝頭的小鳥給槍殺了,而選擇和他分手。”
“如今她也加入了練槍。”
執行助理檢察官本·斯通臉色嚴肅了許多:“我們這是回到了西部片那個一言不合就槍斗的野蠻時代了嗎?”
“你錯了!”
查克糾正:“西部片那個野蠻時代,每年死於槍斗的人才幾個?如今的美利堅,每天遭遇槍擊死亡的都有一百多人。
記住,是每天,不是每年!
全年無休,少於十人的大規模槍擊,報紙都懶得報道一下。
按照買彩票的概率來算。
四等獎獎品就是頭接子彈。
三等獎獎品是至少還有三個人和你一起接子彈。
我是美國彩票協會的高級顧問,我曾經就建議過單獨開個中彈彩票,開拓彩票保險事業。
凡是買了中彈彩票的彩民,一旦意外中彈就可以領取三等獎、四等獎不等,相當於買了一份保險,死後也能給家人多留點東西。
畢竟這個概率實在不算低了,人人都有機會。
但是這個建議遭到了步槍協會的強烈反對,被擱置了。
他們的工作人員堅稱,只要措施得當就根本沒有中槍事件。
比如校園槍擊,那就讓學生買兒童版步槍,買防彈書包,讓學校採購給每個教室都配備避難所,讓老師持槍上崗,只要肯花錢,辦法總比困難多。”
“……”
執行助理檢察官本·斯通和非裔助理檢察官全都無語了,這一刻他們深刻體會到艾米·聖地亞哥警探聽地獄笑話的感受了。
太地獄了一點!
很好笑……但偏偏他們就生活在其中,反而又笑不出來了。
他們絲毫沒有覺得查克在販賣焦慮,因爲他們知道這個事情真有可能發生,或許每年那兩萬多人甚至更多需要器官移植的病人,不會都幹出這種損人利己的惡行。
但只要一部分,甚至一小部分這麼做了,那也是腥風血雨,而且因爲這種掠奪的特殊性,後續的惡劣影響甚至超過每天被槍殺一百多人這個事實。
正如查克所說,活人才有人權!
死人沒有!
被槍擊死亡的每年幾萬人,沒人在乎。
可幾千上萬原本健康的普通人被突然襲擊,摘取器官,事後或死或殘,那輿論的風暴將會席捲全美,影響將會是全方位的。
這個地獄笑話絕對會讓美利堅丟盡顏面,甚至徹底掀掉‘山巔之城,上帝應許之地’的榮耀,坐實地獄本獄的惡名。
見他們都說不出來話來了,查克也不解釋菲比之所以跟着過來,根本不是因爲她變了性子,變成了持槍愛好者,而只是單純的不想落伍罷了。
兩個閨蜜都這樣了,偏偏她不這樣,那豈不是很快就被排除出朋友圈了?
這可不是空穴來風。
原時空中,她最擔心的就是這個。
老友中,不像瑞秋和莫妮卡是閨蜜同學還是小時候的鄰居,錢德勒和羅斯是大學同學。
她和衆人的聯繫,只有一個莫妮卡的室友。
而上一個莫妮卡的室友,她們都不記得叫什麼了,然後她又受不了莫妮卡的性格,偷偷搬出去,將位置讓給了新來的瑞秋。
再加上她們生活工作上的巨大差距,這種情況下,她怎麼可能不擔心自己漸漸被遺忘。
所以後來當她知道她多年前搶劫過羅斯,她高興壞了,覺得這是另外一個她和老友們的密切聯繫錨點。
如今莫妮卡帶着瑞秋又是晨跑,又是練槍的,一副要當最好的姐妹的架勢,她怎麼可能繼續當什麼禁槍主義者來自我排擠出閨蜜圈呢!
當然是讓禁槍什麼的見鬼去!
只要莫妮卡和瑞秋參加的,她都要參加!
堅決不能掉隊!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執行助理檢察官本·斯通沉默了一會,擡頭看向查克:“這個案子的確該重辦嚴辦,震懾所有蠢蠢欲動的人,但是其他人好辦,想要定億萬富豪菲利普·沃德瑞的主謀罪,我們需要好好合作一下。
我聽說你之前提醒警察們在申請搜查令時考慮垃圾的宅地權,可見精通法律,應該也知道如今的法律,想要在紐約控告一個億萬富豪‘故意視而不見’的犯罪,甚至都走不到庭審環節,直接就會被法官被駁回了,光是今年就已經有12次了。”
“12次失敗,不代表13次就會失敗。”
查克面無表情道:“美利堅是判例法國家,現在最重要的也不是這個單個案子,而是樹立一個新的案例,給那些蠢蠢欲動對民衆將產生重大威脅的潛在罪犯發出最嚴厲的警告!”
“本也是這個想法。”
非裔助理檢察官忍不住幫自己的同事和導師說話了:“但是我們的boss說,除非你能幫我們找到無可爭議的證據,否則不允許我們起訴菲利普·沃德瑞,我們只是助理檢察官,他纔是地區檢察官,做決定的不是我們,而是他。”
“他也很爲難。”
執行助理檢察官本·斯通深怕查克對自己的上司和朋友有意見,趕緊解釋:“沒辦法,如果沒有無可爭議的證據,一旦發起起訴失敗,最後丟的是我們檢察官的臉,影響會很差。”
“是啊。”
非裔助理檢察官附和道:“沃爾夫博士你參與的案子,又堅持要我們不做任何控辯交易,這本身就已經大大增加了難度,他作爲需要政績和競選資金競選才能連任的地區檢察官,真的挺難做的。”
“我理解。”
查克點頭:“我會和親自和他談談的,相信他會支持你們起訴菲利普·沃德瑞的!”
非裔助理檢察官說的是事實,控辯交易最大的合法合理性,就是宣稱的減輕司法資源壓力。
如果讓那些本該受到懲罰的罪犯作證,的確可以最快的定他們想定罪的主謀。
很少有檢察官願意配合查克這樣,不做控辯交易,以證據來釘死涉案的每一個罪犯的。
“你準備怎麼做?”
執行助理檢察官本·斯通心中咯噔一下。
當查克的同伴,並肩作戰有多方便痛快,當查克的對手就有多麻煩痛苦。
他真的不想見到自己的上司和朋友和查克對上,爲的還是這種明顯查克佔理的事情上。
“既然他強調要嚴格按照法律來,否則不準起訴,那麼我就去問他一個法律問題。”
查克面無表情道。
“什麼法律問題?”
非裔助理檢察官忍不住問道。
“這個方便告訴你們,如果你們實在想知道,可以事後詢問他。”
查克搖頭道。
“查克,別這樣。”
執行助理檢察官本·斯通確定自己的預感沒錯,立刻換了更加親切的稱呼,爲自己的朋友和上司說話:“有話好好說,亞當是一個非常不錯的地區檢察官,真的很難找到比他更好的了,我們合作一向也很愉快,何必爲這種事情鬧得不愉快呢?”
“我知道。”
查克平靜道:“我們的談話會愉快的,最起碼我會。”
執行助理檢察官本·斯通:“……”
你越愉快,就代表他的上司和朋友越不愉快,這可不是他希望看到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