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我該死?”
菲比正在裝可憐,聽見羅斯罵聲,頓時可憐巴巴的看過來。
“……我說的不是你!”
羅斯憋悶道:“我說的是這個該死的世界!到處都是這些犯罪,紐約到底是怎麼了?”
“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
瑞秋詫異道:“你小時候不就被菲比搶劫過嗎?”
“他想說的不是這個。”
莫妮卡瞭然的提醒:“他是不爽這個案子有查克牽涉其中,而且還影響到了他。”
“咦!是這個案子啊!”
瑞秋這纔有心思定睛一看,恍然道:“就是你們下了遊輪警察找過來求助的那個,是吧!”
見莫妮卡點頭,她不解道:“這個案子有查克牽涉,羅斯不爽我理解,但怎麼影響到了他?”
“很簡單,還沒對朱莉死心唄。”
喬伊嘿嘿一笑,點破關鍵。
“噢。”
瑞秋頓時拖着嗓音,露出會意的笑容:“原來是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啊~”
“……”
羅斯氣的瞪着她。
但在她笑盈盈的目光注視下,卻什麼憤怒都爆發不出來。
畢竟這個時空,女神瑞秋依舊還是女神瑞秋,屬於他沒有得到過的,自然對女神瑞秋的忍耐性處於最強的狀態。
別說嘲諷幾句,就是明知道瑞秋和妹妹爲了查克當了愛斯基摩姐妹,他親耳聽了很長時間,依舊都能忍耐下來。
雖然不想承認,但這的確就是‘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的最強註釋!
朱莉也是一樣。
之前他對她並沒有那麼強的感覺。
原時空中,朱莉再好,和他再般配,他也是說甩就甩了。
但這個時空自從沒有得手反而因爲查克讓她對他敬而遠之,這種得不到還夾雜着逆襲報復的情緒。
眼見着朱莉一天天在眼前晃,卻得不到,他怎麼可能甘心呢。
所以這段時間,他不僅沒有放棄朱莉,反而對朱莉的感覺越來越濃烈,沒到女神瑞秋那種真愛的感覺,但也上頭了。
“本來朱莉就對他敬而遠之了,如今Tim常案件纔過去多久?又來了這麼一個案子。”
莫妮卡嘆息道:“雖然不是華裔,但也屬於移民,還是合法移民在紐約的真實生活狀態。
好好做生意,要面臨街頭混混持槍襲擾,還不止一次。
拼死反抗了,事後還要被檢察官起訴牢底坐穿。
這種對外來移民和守法公民的惡劣生存環境,你讓朱莉這樣的有條件選擇自己生活的人,如何選擇?”
“朱莉知道這件事了?”
喬伊八卦道:“她什麼反應?”
“沒什麼反應。”
羅斯心煩道:“只說中介該殺!”
“中介?”
瑞秋一愣。
“就是那些幫忙辦理移民的中介。”
莫妮卡解釋道:“爲了賺錢,肯定是儘可能的鼓吹我們美國的好,至於這些對移民和守法公民的惡劣生存環境,卻什麼都不會說的。
等到人變賣財產攜家帶口,漂洋過海的過來後,已經基本沒有回去的可能性了。
沉沒成本太大。
所以只能一條道走到黑。
找中介要售後,中介直接不理了,賺的盆滿鉢滿全世界買別墅住大豪斯過富豪生活了。
這種中介和蛇頭沒有任何區別。
只不過蛇頭是全黑,而中介更像是披着合法外衣的蛇頭。
朱莉不同,她是過來交流的博士,隨時可以回去,有選擇的權利。
而現在看到紐約完全不像中介介紹的那樣,甚至完全相反,你們覺得朱莉會怎麼辦?”
“那是男人!”
羅斯脫口而出:“朱莉是女人!”
“聽聽你在說什麼!”
莫妮卡眼神銳利的看向羅斯:“你是不是想說朱莉只需要嫁給你,就不會遇到Tim常和希臘移民的珠寶店老闆的遭遇。
因爲他們是男人,有奮鬥獲取自己的財富、地位、女人的能力,所以纔會遭遇各種不幸。
朱莉作爲女性,則只是附庸品,不會挑戰白人的統治地位,只要有你這樣的白人男性保護,就不用遭遇這些是吧!
你這不僅種族歧視,還性別歧視。
趕緊收一收吧!
也就是現在了。
再過些年,要是被人知道你有這種思想,你在博物館裡的工作指定要丟。”
“我沒有……”
羅斯眼見一衆老友全都齊刷刷看過來,眼神不善,只能極力辯解自己不是那個意思。
性別歧視這一拳,他擋不住。
畢竟公寓裡5個人,三個女性。
種族歧視這一拳,雖然公寓裡5人全是白人,沒有一個非裔和少數族裔,本該沒人說這話,但未來光是這全白的組合,那都是要痛哭流涕、鞠躬謝罪的。
“莫妮卡你!”
羅斯只能怒視自己的妹妹,心中卻在怒罵查克。
這種隨便一句話,就被她給剖析了這裡面的隱藏內涵,換成以前,根本不會發生。
因爲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這些。
而他是家族的智力擔當。
可如今莫妮卡卻思維敏捷,眼界不凡,一眼就看出了他沒有看出來的問題所在。
沒錯!
他之前沒注意到,但被點出後,捫心自問,他有沒有莫妮卡指出的種族歧視、性別歧視、白人至上呢?
他永遠不會承認。
但內心深處,他知道他多少是有些的。
“別這麼看我。”
莫妮卡聳肩道:“就算我不說,以朱莉博士的智商,只要她反應過來,這些她難道看不出來?
就算你說的是真的。
紐約這種針對華裔和合法移民的惡劣生存環境,只對男人。
她是女人,只要願意嫁給你這樣的白人男性,就不會遭遇這種悲慘境遇,能夠生存下來。
但這種不靠自己,必須得靠別人的境況,以她的智商難道看不出其中的風險?
健康夫妻關係的前提是彼此經濟獨立,身份地位對等。
像這種必須求着一方纔能進行下去的婚姻,先天就畸形。
朱莉想移民美國,是想要更好的生活,而不是過男尊女卑的生活!”
“怎麼就是男尊女卑……”
羅斯又想怒喝,但在莫妮卡三女齊刷刷看着他的目光下,他到嘴的話又說不下去了。
女性必須依靠男性才能生存,自然而然的就會男尊女卑,這是不以人的意志爲轉移的客觀規律。
“唉,果然,我又成透明瞭。”
菲比幽幽的聲音在衆人耳邊響起,重新將衆人的注意力拉了回去。
羅斯怒而離開。
喬伊還想留下來看熱鬧,卻被三女趕走了。
至於菲比演了這麼大出戲裝可憐博同情,能否說服兩個閨蜜給她一個打查克的機會,就是今晚的重頭戲。
次日。
珠寶店老闆在店內和兩個死掉的持槍劫匪交火槍戰的視頻,成爲了街頭巷尾大家熱議的焦點。
那段視頻,被很多人循環慢鏡頭播放了無數遍,都在仔細揣摩這些鏡頭代表的含義。
不過都是先下結論,然後才帶着自己的主觀意願去看的。
比如站在支持珠寶店老闆這一邊的,都是去看這兩個持槍劫匪對珠寶店老闆造成了生命威脅。
任何一個小動作,比如非裔街頭混混一向穿那種必須手提的鬆褲子,在槍戰中,褲子往下掉了掉,下意識伸手提褲子好逃竄。
在辯護律師提醒下,支持珠寶店老闆的這一方,將這個動作解讀爲珠寶店老闆以爲他還要掏槍,所以清空彈夾後追殺出去是合情合理的。
哪怕這個動作,只是攝像頭的視角。
從珠寶店老闆的視角,根本看不到這個動作。
而執行助理檢察官本·斯通也知道了今天輿論會很爆,對他們很不友好,所以早早準備了查克的視頻分析結果。
從科學角度去解讀珠寶店老闆是謀殺而不是合法反擊。
但正如民選競選上來的地區檢察官亞當·希弗說的那樣,沒幾個人在乎這些科學理性,該從情緒角度去看這件事的,即便覺得查克分析的很有道理,也故意視而不見。
很快就開庭了。
法庭上。
艾米·聖地亞哥警探上了證人席,被辯護律師交叉詢問:“警探,你作證時說你在我的當事人店內看到新油漆,懷疑他被搶劫過,你有這些懷疑,是否還有其他根據?”
“是的。”
艾米·聖地亞哥警探頷首道:“我們查過兩位死者的情況,布克先生被記錄持械搶劫和襲擊罪,甘藍先生曾經盜竊、偷車、襲擊!”
“這個襲擊罪是怎麼回事?”
辯方律師追問道。
“布克先生曾經因爲醉酒駕駛一輛被盜車被警察勒令停車檢查,然後他用了一把螺絲刀襲擊了檢查他的警官。”
艾米·聖地亞哥警探表情複雜的說道。
沒錯!
這兩個死者全都犯過襲擊罪,其中一個還曾經襲警,在艾米·聖地亞哥警探這樣的警察眼中,也死有餘辜。
但是她現在只能幫着他起訴殺了他的人。
這種感覺並不好受。
正如辯護律師屢屢接受媒體採訪時說:“我的當事人是英雄,他只是做了警察該做的事情。”
她是認同這一點。
只可惜警察這麼幹,完全沒有問題。
但良民卻不能這麼幹。
哪怕這兩人罪有應得,死有餘辜。
她現在只恨當初被襲擊的警察爲什麼沒有尊重傳統,當時直接清空彈夾,也不會有現在這麼多麻煩。
“謝謝。”
辯護律師看了陪審團一眼,微笑離開。
之後他直接讓自己的當事人也就是被告,上了證人席。
一如既往,這麼做有好處也有風險。
風險是上了證人席就有可能在交叉詢問環節在檢察官的詢問下自證其罪。
好處則是更能打動陪審團。
而現在這個案子明顯證據什麼的已經不重要了,最重要的就是情緒。
在一邊播放錄像,一邊詢問被告當時是什麼狀態後,辯護律師問出了所有人都好奇的問題:“在你追出去時,你當時在想什麼?”
這也是最關鍵的問題。
因爲在店內反擊,將這兩個持槍慣犯打死,所有人都不能說什麼,反而要給他頒獎贊他是英雄。
但是追出店外擊殺了兩人,這就存在了很大的問題。
不僅是法律上的問題。
也有違背常理讓人生疑的問題。
畢竟按照正常人的心理,在擊退了持槍劫匪後,正常人都該躲在比較安全的店內,尋求幫助,而不是追殺出去,在沒有遮擋的街上繼續和兩個持槍劫匪交火。
就算他比一般人勇。
但這種勇也可能會讓一部分支持他的人內心嘀咕,是不是真有什麼問題。
而現在辯護律師就是讓被告珠寶店老闆在證人席上來一番坦白局。
沒錯!
又是坦白局!
和菲比一樣,這種坦白局毫無坦誠可言,全都是辯護律師安排的劇本,事先演練過很多次了。
全是演技!
當然肯定也有感情,只不過相比於演技,感情佔比顯然少了很多就是了。
“這兩人想殺了我,他們很危險。”
證人席上的被告珠寶店老闆開始回答:“作爲一個公民,我有責任阻止他們。”
然後在辯護律師的一問一答中,虛構了店外發生的真相,讓故事向着對他有利的方向展開。
“爲什麼事後你沒有報警?”
辯護律師又問了一個關鍵問題。
也是故事裡的不合常理的地方。
如果真是英雄,自認爲自己沒錯,事後爲什麼不報警?反而任由兩個屍體留在大街上嚇人,還立刻做了那麼多的僞裝。
又是刷新油漆擋住彈坑。
又是拔掉安全攝像頭,取走證據錄像帶。
又是當着警察的面撒謊。
這些都是有違英雄的人設的,必須有個交代。
不用完全合情合理。
但多少有個說辭,讓支持他的人能夠和人懟線時有個說辭。
“第一次在利堡時,我報了警,事後這些禽獸差點殺了我的妻子,我不想這種事情再發生,我只是想做正確的事情,也永遠只做正確的事情。”
遇事不決,家人俠來!
準沒錯!
“你從哪裡學到這些是非觀?”
辯護律師繼續捧哏。
“公民課上,在我來的地方,只有警察和士兵才能持槍,像我這樣的人不能保護自己免收罪犯的侵害。
但是在美國,我認識到每個人都有持槍權,就像是民兵一樣,我只是按照我從課上學的行事。”
被告貶低祖國來將罪惡橫行的紐約擡高,讓看透這裡面的邏輯漏洞的人想笑,但是在陪審團那裡就是欣然點頭了。
畢竟。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辯護律師和被告看見陪審團的反應,下意識以一種極爲剋制的得意目光看向聽衆席上的查克,彷彿在說:“看見了嗎?這纔是民衆的呼聲!我無罪!一天牢都不用坐!你騙不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