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劊子手捨身爲阿莫拉創造出的空檔,她總算能騰出手亮出她的“最後底牌”了。阿莫拉聲音尖銳地高聲吟唱了一段什麼,用的是某種所有人都聽不懂的某種語言,但聽起來像某種古老複雜的咒語。
然後響應了她這段咒語的,是憎惡。
正在交戰中的憎惡動作驟然停了下來,就像動力耗盡的發條玩具。他那對兇惡、寫滿憎恨的眼睛裡有那麼一瞬變成了一片空白,接着綠色的迷霧充斥進了他黃色的瞳孔。
接下來發生的事伴隨着一陣像是混雜着痛苦和憤怒的巨吼,吼聲幾乎掀開上方的穹頂。憎惡弓下了腰,整個身體開始劇烈地顫抖,弓起的脊背上刺出皮膚的倒刺開始瘋長,甚至連他這已經相當龐大的體型都像充氣的氣球一樣在飛速膨脹。他指尖探出了長長的黑色利爪,雙手攥緊成拳,用力地狠捶在地板上。那對鐵錘般的拳頭落下的瞬間地面像一張形變的紙板一樣猛凹陷了下去,就像處在即將被捅穿的邊緣。
所有人都被這動靜吸引了。憎惡在衆目注視中一路膨脹到了五米有餘的體型,兩肩也穿出了黑刺。他的眼睛也完全地變了,如果說先前的憎惡的眼神只是暴躁、衝動,似乎對一切都保持着憎恨態度的話,現在他的眼中只剩下了僅有的一樣東西,那就是瘋狂。
是的,就是徹頭徹尾的瘋狂。埃米爾·布朗斯基的理智已經徹底蕩然無存,純粹的破壞衝動佔據了他的整個大腦。他全速地衝出,腳步猛地將地板踩得轟然下陷,統治級的壓迫力甚至比他原本還要強出數倍,就彷彿要橫掃萬物。首當其衝的就是他面前的毒液,毒液在他霸道的一掃之下根本沒有抵抗或閃避的機會就被拍飛到了牆上,像一團泥巴一樣癱倒在地。
黛西雙手合力,以全力釋放震盪波紋擊中了憎惡。但這頭野蠻龐大的生物近乎紋絲不動,他下盤就像紮根在了地底一樣穩重,足以震開山石、引發雪崩的震波衝擊打在他身上竟毫無半點效果。
反倒是憎惡這邊狂吼了一聲,雙掌在面前猛地對拍,激起的氣流頓將她的震波抵得煙消雲散,氣浪將她吹得像片葉子一樣飛了出去。
擺平面前兩個對手,憎惡緊跟着衝到另一邊的戰局中,二話不說一拳就砸了下去。他拳勢有如泰山崩塌一般驚人,但卻又只像是胡亂擊出,目標十分模糊。格溫飛身盪開,皮特羅發動高速回避,兩人各自謹慎地抽身遠離了可能被波及的範圍。但憎惡這拳快得似是殘影,威力同時也反常地驚人。地板就就像被一枚穿甲重炮直擊一樣炸裂,爆發的衝擊夾雜着鐵片和碎石,根本避無可避,將明明已經避開的兩人都吹飛了出去。
格溫和皮特羅都被餘波吹得暈頭轉向,一時行動不便,但憎惡竟沒有追擊的意思。相反,他接下來的矛頭竟又對準了本應是友軍的劊子手。
此時的憎惡力量暴增了一大截,但同時卻也不再有“友軍”這個概念了。基本上一切他眼中看到會動的東西全部都是敵人,擋在面前的任何東西都必須被摧毀。
劊子手壓根沒料到發狂暴走的憎惡會突然攻擊友軍,急忙側跳開來。也所幸他戰鬥經驗豐富,反應奇快,憎惡碩大的拳頭只擦着他面頰擊空,但拳上所攜的暴風仍刺得他面頰生疼。
他及時避開一拳,可第二拳無論如何也是躲不開了。憎惡拳如殘影般地轟來,而他用的趁手的那柄斧子卻也剛剛爲救阿莫拉而拋出,只得出手格擋。但沒料到憎惡如今的一拳怪力幾近難以描述,縱使也是天生神力的劊子手都沒法匹敵。拳掌相接的一瞬劊子手胳膊就劇烈地一麻,緊接着就失去了知覺。他只覺身體像突然失去了重量一樣飛了起來,不知連續撞開多少層障礙後破開牆壁飛了出去,像一發高速離膛的炮彈飛出了基地。
冬兵射了一發榴彈擊中了憎惡腦門,高科技榴彈引爆的瞬間爆開了大團藍色的等離子能量場,近乎把憎惡整個腦袋都吞沒了進去。緋紅女巫同時釋放混沌魔法,緋紅光流像奔騰的長河直接衝擊了他的軀殼。但一輪攻擊過去,憎惡依舊毫髮無損。他大吼一聲,扭頭箭步朝女巫衝了過來,就宛如一臺擁有賽車時速的重甲坦克,沿直線正面碾來。
旺達對上憎惡癲狂兇殘的眼睛,面對那無可抵擋的怪物級壓迫,心底不由自主地怯了。她下意識退了幾步,急忙調動混沌魔力抵擋。但她緊張之下製造的法術阻礙在憎惡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憎惡輕而易舉便將她的防線層層撕裂,速度半點不減反而越來越快地朝她衝來。
完了,死定了。這東西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把我得粉碎,沒有東西能阻擋它。
就在她這個念頭冒出的同時,她眼神不自覺地向一旁的某處投去,就像在本能地試圖尋求幫助......
憎惡衝刺的軌跡陡然地改變了。一發足夠強大的能量衝擊恰在他衝至旺達身前時的前一刻側轟在了憎惡身上。不可阻擋的坦克側翻倒下,宛如帶着萬噸的聲勢。憎惡被撞得側倒下去,但他衝鋒的勢頭卻並未消耗殆盡,而是繼續向旁保持着高速滑出。他碩大無朋的軀殼撞垮了整面牆板滑了出去,陽光從外側透射進來,萬千塵埃顆粒在光線下混亂地飛揚。
剛剛那個瞬間旺達心幾乎跳到了嗓子眼,劫後餘生她不由止不住地大口喘息。藍黑的鎧甲緩步從她面前走過,頭也不回地淡然說道:“這傢伙留給我。你們處理剩下的人,裡面你來領隊。沒問題嗎,女巫?”
“收......收到。”旺達急忙平復呼吸,響亮地回答。
藍黑的鎧甲沒有停步,他走進了那片陽光,追着憎惡飛出的方向而去,背影在強烈的光線下一時變得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