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一直在做夢,做迷迷糊糊的夢。
在夢中,他一直在想自己的“那個夢”。
他好希望那個夢,不是重複,而是持續地做下去……
他似乎也明白自己在做夢,他一個勁地對自己說着,也在努力着,要做回那個夢裡去,在那個夢裡繼續,繼續夢裡的行爲,看清夢裡的人,弄清夢裡的事情,然而卻沒有什麼效果,一切努力都是枉然。
然後他就突然醒來了。
他一睜開眼睛,就發現有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正在笑嘻嘻地看着他。
最初他以爲,又是那個黑衣美女留影,再定睛一看,原來是一身制服的年輕美女,胸前還掛着個小牌子,是什麼尤佳美賓館的小美。
“你是小美?”
“是。”
“這是賓館?”
“是。”
“我胖大朋友送我來的?”
“是。”
南北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他還會來?”
“是。”
南北緊張起來,他聲音很大地質問:
“喂,你就只能說是嗎?你還能說別的話不?”
“你沒給我別樣回答的機會呀?你所有的問題我只能說是呀。”
女孩小美還是笑眯眯地回答,她似乎不是個急性子。
“不行,不行,我得馬上離開。我不能再見到這兩個怪人。”
南北想到,說到,然後他馬上就想做到。
他一下子從牀上跳了起來,然後他聽到一聲分貝很高的尖叫。
“你!你……”小美一改笑眯眯的溫和樣貌,臉上變色,看了他一樣,就雙手蒙着眼,聲音尖銳到能刺破耳膜。
南北先是一愣,他看看自己,禁不住也尖叫一聲,急忙身體一縮,像條泥鰍一樣,溜進被子裡。
他居然全身赤裸着,一絲不掛!
“我怎麼能這樣?……你,你把我脫光了?!……”南北很氣憤。
“不,不是我……”小美急着辯解,臉紅得像蘋果。
“我的衣服呢?”
這纔是問題的中心,最重要的問題。
“你大哥全部拿走了。”
小美喘了口氣,強自定了定神。“他……他說他幫你去洗好烘乾,再,再送回來……”。
“這傢伙好狠,什麼都沒有給我留下……還冒充我大哥?”
南北看了小美一眼,不好意思說下去,心裡卻暗暗罵道,“連條內褲都沒給我留下……他哪裡是那麼好心給我洗衣服,他一定是要等我酒醒,怕他守在我身邊不方便,又怕我溜了,就趁我醉着,把我扒得一絲不掛,想把我困在牀上直到他回來……”。
“你醒了就好,要不你再等等他,我……我先走。”
小美看看南北的眼色不善,急忙要開溜。
“你不能走!”
南北一急,又要從牀上跳起來。
“別,你別,你先別起來。”小美的臉色又變了,同時聲音也變了。
“我有危險。”南北頭上都冒汗了,他突然想到,也許自己要從這個小服務員身上,才能找到擺脫困局乃至危險的機會。
“你得幫我,不,你得救我!”南北的臉色也變了,聲音也變了。
“你有危險?你別嚇我……”小美先是一愣,她的表情讓南北頓時後悔,自己的模樣是不是把這個美女嚇住了?也許自己還得冷靜一些?
“嗯。”南北猶豫着點點頭。
誰知小美一聽南北的話,又見他點頭,居然很興奮起來,臉上盡是急迫:
“那大漢是槍手?刺客?他的槍在哪?使用的是刀?……這玩法好刺激……他爲什麼要把你送到這裡來才殺你,他在外面找個地方不是更方便……”
南北覺得頭疼。
小美真是新世界的“公主一代”,什麼都不相信,什麼都以爲是穿越,是惡搞,最喜歡的是刺激,他立即轉變主意,他還真得想想法子嚇嚇她。
想到這,南北壓低了聲音,擺正了臉,嚴肅地說,“我也還沒有完全地把握,但他很可能是間諜,間諜,你以爲離我們很遠麼?其實我們身邊很難說就沒有……他剛纔灌酒逼問我,貌似我的血液中有一種罕見的物質,要把我劫持去研究。我不去,他曾經說過要抽乾我的血,他肯定是去準備儀器去了……你怕血麼?很多很多的血……”
南北一說到血,小美臉上的顏色就變了,他心中一喜,很多女孩子都怕血,這美女一定也是,南北就乾脆抓住血來說事,一句一個血字:
“他會一管一管地抽我的血,好多好多的血,他不是醫生,肯定會弄得滿手都是血,滿臉都是血,滿身都是血,滿地都是血……我會被抽乾了血,就會成爲沒有血的乾屍,你要不幫我,我死後變成鬼也要來吸你的血……喂,你哪裡最方便吸血?……”
小美捂住耳朵,尖聲叫起來:“別說了!你別說了!……”
她哆嗦了一下,臉色蒼白:“我知道你這是故意的,你是在嚇我……不會這樣的……”
南北嘆息一聲,現在的女孩們,真是些怪物。有時候你覺得她們很智障,可有時候智商又都不低呀的,就說現在,想騙騙她,咋就遇上她智商不低的時候呢?南北搖搖頭,他正要閉上眼睛表示放棄,卻聽見小美輕輕地問:
“我願意幫你,我該怎麼做?”
南北興奮得又要從牀上跳起來,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境況,他就在牀上一蹦,然後很剋制地坐在牀上了。他急迫地吩咐:
“你只要和我玩回反間諜遊戲就好。”
爲了不讓小美過分緊張,南北覺得自己應該耍個小聰明,不妨撒個謊,把這事辦得漂亮些。
但當他一看見小美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像明白一切的樣子,他馬上就明白了,自己這樣自以爲聰明,有必要麼?
也許根本騙不了小美呢。
“不管怎樣,你就當成和我玩遊戲吧……先開門看看走廊裡有沒有人,然後,隔壁或對面的房間,你都有鑰匙吧?有沒有空着的房間?你悄悄地去給我開間房,輕輕地虛掩着,你給我盯着動靜,我要閃電般地衝出去,衝進你準備好的房間裡……”
小美點點頭,她看着南北,突然臉上一紅,“可,可是……你……。”
南北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你閉上眼,不對,你得給我看着人……你轉過身去不就得了……你不看就看不見什麼。”
他想了想,又補充道,“何況,我會拿條枕巾遮着呢。”
小美本來臉上是明白了的意思,一聽南北補充的話,臉上又紅了:“好,我會到樓下總檯那裡,想法把你的門禁卡換了。”
“聰明!”南北突然沖天一笑,露出從電視學來的梟雄樣子。“就這樣!然後你再悄悄地去給我弄一套衣服來……要全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