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剛衝進對面的房間,小美也立即闖進了門裡,她神色慌張,似乎顧不得南北只裹了條浴巾的尷尬了。
南北正有些奇怪,小美卻將一根手指豎起,放在嘴脣前,還輕輕噓了一聲,意思很明顯,讓他別說話。然後她轉過身,透過房間門上的貓眼,悄悄地觀察起外面的動靜來。
南北也好奇地湊上去,小美誇張地一回頭,她的嘴和鼻子差點貼到南北的臉上,一絲微暖的冰涼,香得南北心頭一震。
小美的臉又紅了。
她一愣,緊張地用眼色告訴南北:安靜,外面有情況。
南北眯了左眼,將視力最好的右眼睜大了,靠近貓眼去看。
他剛一看明白,全身就僵住了。
門外有人!
有一隻大眼,正通過門外的貓眼,往裡看!
這情況也太詭異了!
南北禁不住往後一縮,只聽得身後輕輕的哎喲一聲,卻是撞着了同樣緊張的小美,南北感覺背後軟軟的一團舒服,回頭看小美,臉更紅得像紅霞,呼吸也沉重了。
“小美這是……怎麼了?總臉紅。”
南北顧不得多想,急忙再向貓眼湊上去,這一回,他看見了一堵牆一樣的後背,那人正背對着他們,在輕輕地敲對面的門呢。他敲兩下,聽聽,再敲兩下,再聽。
這傢伙長得雖然粗重,但做事卻十分精細,他肯定先是敲了門,沒見動靜,就心生疑竇,細細觀察了周圍的情況,還特別偵察了對面房間有沒有人,然後纔再次回去繼續敲門!
南北迴過頭來,把自己看到的想到的悄悄給小美說了,爲了聽得更清楚,小美將耳朵儘量伸過來,那雪白的脖子和柔美的臉頰,讓南北看得心神一蕩。小美的聲音中都有顫音,眼睛裡也滿是疑惑:
“他,他要幹什麼?”
“他要進門。”
南北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但他還沒來得及告訴小美,他就看見絡腮鬍子有了個奇異的動作。
只見絡腮鬍子停止了敲門,警惕地看了看走廊,走廊裡沒有人,靜悄悄的,他突然一側身體,腰間有一東西亮光一閃,然後他開始撬鎖。
“那一定是把雪亮的尖刀,或者鋒利的匕首。”南北膽戰心驚地說,“他掏出來了。”
“他要幹什麼?要殺你?!”
“他……”
絡腮鬍子動作麻利,還沒有等南北反應過來,他已經三兩下子,推門進去了。
看來門和鎖,對他這種人,基本是視若無物的。
南北的臉色肯定不好看,他回頭看小美,小美也是一臉驚慌。
在和平年代久了的年輕人,總是希望能體驗冒險,但當真面臨危險,特別是有生命危險時,又有幾人能從容鎮定?
剛纔,就在剛纔,如果南北反應不夠快,如果他遲到五分鐘,三分鐘,甚至一分鐘,他有可能就會血濺當場了。
那把雪亮的銳器,開門開鎖沒有問題,要在人身上捅幾個大窟窿,也應該毫無問題。
今天真有殺生之禍了?
南北盯着貓眼,身子禁不住發抖,就在這時,他突然聽見走廊上傳來另一種聲音。
對面的門輕輕地、快速地關上了。
走廊上傳來的是腳步聲,一種刻意顯得輕微的腳步聲,雖然刻意卻仍然是越來越清晰的腳步聲。
貓眼中突然出現了一身制服。
這位身着制服的人躡手躡腳摸近對面的門,試圖從貓眼中瞅瞅屋裡的動靜,明顯沒有效果,他回過頭來,緊張四顧。
南北突然看清了那張臉,還有那身制服,他感覺自己有些懵——
這是這賓館的保安吧?!
肯定是。否則誰會穿這身制服來賓館?!
保安怎麼會突然來這裡呢?!
對面的保安卻將身子挺挺,咳嗽一聲,擺出副執行公務的樣子出來。他先用了蒲扇般的大巴掌,在門上很響地拍着,然後大聲地問:
“屋裡有人沒有?有人沒有?!”
對面的房間當然不會有人迴應。
保安又繼續加重了語氣,厲聲喝問:
“有沒有人?開門!開門!有沒有人,吭一聲!”
對面的房間怎麼會有人來開門呢?
這保安說話也挺有意思,有人在,如果願意當然吭聲,沒人在,誰又能吭聲?!
南北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這保安敲門和說話聲,都有些誇張,他何必那樣做出大動靜?好像要讓整個賓館的人都知道,他在敲門說話似的?
南北正有些疑惑,保安的另一個動作就更讓他不懂,他突然聽見一聲低低的怪異的聲音,正想弄清楚何處發聲呢,卻看見保安一邊拍門,一邊偷偷地掏出手機來,快速地掃了周圍一眼。然後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南北聽見身後有聲輕微的笑聲。
他一回頭,就看見小美捂着嘴在笑,手裡還拿着個手機。
南北突然明白了什麼,他試探着問:
“那保安,是你搗的鬼?”
“他是我老鄉,我只發了兩三個字:4013有事。他就跑來了。”
4013正是對面房間的門牌號。南北想了想,忍不住好奇:
“剛纔你又發了幾個字,他就那麼快走了?!”
“很簡單,就一個字。”
“一個字?!”
“走!”
這個小女孩還很有點調皮呢,南北正想說點什麼,誇獎下小美,卻見她向貓眼瞧了瞧,臉上的表情怪怪的。
她的聲音也不對勁,像是在嘀咕,也像在對南北說話,說的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今天真熱鬧,你那房。”
今天當然很熱鬧,自己一大早起來,不對,是自己還在睡夢中,就被人,還是一個美女叫起來請吃,還是請吃早飯,還是要在早飯上喝酒,還是非要讓自己醉,喝醉的目的是要讓自己講自己的夢;等自己醉了,跑了一回廁所,那美女不見了,卻來了一粗劣大漢替代了她,他居然也是要自己喝酒,也是要讓自己喝醉,喝醉了的目的也是爲了讓自己說說自己的夢……
他搞不清狀況,就報復性地把自己灌醉,是深度的醉,醉得人事不知,醉得說不成夢話,讓大鬍子的計劃泡湯了。誰知道那大鬍子還是不放過他,把他弄到 了賓館,剝光了衣服,估計是要搞個稀奇古怪的“拷問”;幸虧自己機靈,現場爭取到了服務員小美的支持,搞了個“移形換位”的詭計,把自己光着身子弄到了另一個房間裡來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可小美還說那房裡很熱鬧,難道,她還發現了什麼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