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本來先是莫名其妙的,問留影和小紫,她們又笑着隱而不宣。那他就只有自己觀察了。
一靜下心來,南北看着看着,倒是從小綠的行動中看出些眉目來了。
她似乎找到了一些葉本植物,遠看就像韭菜、麥苗一般,她手裡拿着一束,高高地舉在頭頂,就像舉着火炬一般,興高采烈地衝向湖邊,一邊還炫耀地大叫:
“我找到了!我找到了!”
好像是誠心要吊南北胃口似的,她後面的一句話,卻不是答案:“你們看我找到了什麼?你們快看!”
姑娘們都跑過來,圍着小綠笑,大家也給小綠看,她們在水裡找到了什麼。
原來這些人並不是在水裡玩呀,至少她們也是在邊玩邊幹活,或者把幹活當成了一種玩
——她們是在水裡找什麼東西呢?難道也是吃的?
——可南北明明要吃“蛋炒花”嘛,這和蛋真是一毛錢關係都沒有呢。
“那是什麼?”
“石頭,湖裡的鵝卵石。”留影這次有了回答。
“石頭?要石頭幹嘛?我又不吃石頭?!”南北覺得有些被戲弄的感覺了,說話語氣也重了。
“誰說石頭不能吃?”小紫笑,神秘兮兮地道,“據我猜測,她們一會就要炒石頭給你吃。”
“什麼?什麼意思?炒石頭?炒石頭吃?這怎麼可能?”南北好奇心大盛,連珠炮地逼問留影和小紫。
然而小紫和留影又不說話了,她們只是兩人相視着,會意地笑。
南北越是着急,她倆越是高興,笑得越是歡,鬧得南北發着不得,哭笑不得,只得苦笑。
這時小白已經把處理好的半個西瓜搬了過來,放在了南北和留影面前,這西瓜內部已經被挖得乾乾淨淨,成了一個海碗般大小的容器。
小白手巧,還在西瓜外皮雕刻了花紋,雖然只有寥寥幾條線,原來卻是一個人站在一座山崖旁發呆的場景,那山野像極了一本大大的書……
南北看得全身一震,小紫看了卻只是笑。留影也笑,誇獎道:
“小白,你的手越來越巧了。”
“謝謝姐姐。”小白笑得就像春光裡的一朵花,他衝着南北笑,“好了,準備上菜了——蛋炒花!”
“上菜?菜在哪裡?”
南北顧不得追問小白雕刻的圖畫,他頭轉了360度,也沒有發現誰在做菜。“你在開玩笑?”
“菜在我這裡。她沒有開玩笑。”
小綠手裡託着半個小椰子做成的容器,很像一個碗呢,她一邊用一根光滑的小木棍在裡面攪着,一邊走了過來。
“你看看,這不是蛋麼?馬上就可以吃。”小綠笑着,把椰子碗遞給南北看看。
南北驚奇地發現,裡面半碗已經攪得均勻的蛋汁,那應該都是鳥蛋而來的,蛋汁中還有綠色的植物碎葉,隨着攪拌時隱時現,南北聞到一種濃郁的蛋香,還有一種又刺鼻又好聞又提神的味道,他覺得有些熟悉,一定在哪裡遇到過,但一時又想不起,不禁看着小綠,陷入沉思。
“絕對夠你吃的,大哥哥,我打了幾十個鳥蛋呢。”小綠說着話,手裡一刻也不停,動作嫺熟至極。
“大哥哥好像發現了什麼?”小綠盯着南北的臉,強調道:“你想不起這綠色的野菜是什麼了嗎?我跑了好遠,才找到一小束呢。”
“野菜?”南北發暈。
“野蔥呀!它放在蛋裡炒,好香呢!”
爽直的小白似乎不願意讓南北費神猜來猜去,直接說出了答案:“小綠在草原裡找到這,就像發現了寶貝一樣。”
“野蔥?!”南北顧不得禮儀,禁不住大叫起來,“太難得了吧?這裡還有野蔥?!”
“我記起來了,小時候,我吃飯不香,外婆想了好多辦法都沒有效果,後來她讓我幺舅上山,找了兩天,才找到一小把野蔥回來。”
“我外婆把它洗淨,只放了點鹽,和泡菜絲拌在一起,我一聞那氣味,就感覺餓了。我用這道菜下飯,那飯吃得可香,連我幺舅都趕不上我呢。我從此胃口大開,天天感覺吃不飽,身子卻和外婆家的禾苗一樣,大大地茁壯成長呢。”
大家都笑起來。
這裡還沒有說完,那裡小紅她們已經急急地趕了過來。
她們手裡用木棍夾着兩三個烤的焦黃的荷葉包,人還沒到,熱氣已經鋪面而來,小紅她們遠遠地就在喊了:
“上菜了!上菜了!讓開些!”
小綠和小白都急忙閃在一旁,小紅小黃她們幾人一人夾一個荷葉包衝了上來。
南北有些迷惑,這是幹什麼呢,這樣大陣勢,難道又是烤了什麼,要在蛋炒花前做個鋪墊?
小紅她們果然是烤了東西的,她們在早就備好的“西瓜鉢”前鋪了好幾層荷葉,然後將烤得炙熱的荷葉包放在上面,小黃用木棍快速地剝開荷葉包。
那裡面全是熱氣騰騰的鵝卵石?!
小紅眼疾手快,用超級長筷子一樣的細長木棍,夾起滾燙的鵝卵石,丟進了西瓜鉢裡,只聽得嗤的一聲,大家都笑。
小紅手下一點不慢,夾石頭投石頭又快又準,雖然每投進西瓜鉢裡一枚石子,就能聽見一聲嗤響,但那響聲卻是越來越細微,估計是越往上面鵝卵石與西瓜內壁接觸之面就越小了吧。
小黃和小紅配合默契,一個荷包完,另一個荷包又開啓,四五個荷包全打開後,那些洗得發亮,烤得滾燙的石子,已經整整齊齊地填滿了那個“西瓜鉢”,粗劣看去,還真似一個大綠碗裡,盛滿了像鵝卵石那樣的美食,例如煮雞蛋,例如烤土豆。
“這就是菜?”南北看着眼前的這道神奇的菜,心想,天下估計還沒有誰有這麼大的胃口,能吃下這道石頭做成的菜,還是滾燙的石頭。
“小綠,該你了!”
小紅一聲喊,小白也喊一聲,小綠飛步上前,卻將手裡端着的椰子碗,送到那西瓜鉢一尺左右的上方,緩緩地向下一傾。
嗤的一聲大響,只見一股白色的青霧驟起。
南北吃了一驚,以爲發生什麼事故呢,忍不住大叫一聲,“小心,小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