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紫難得一見的着急,她在屋子裡轉呀轉,轉了多少圈,讓南北眼都花了,然後小紫看看門外,門外已經是陽光燦爛了。
小紫一把拉着小花,說:“現在應該沒什麼危險,走,我們按照昨晚的路,再走走……”
外面的世界又香又亮,古鎮還是那個古鎮,美麗、沉靜、神秘,又年老又年輕。
古鎮上的人,也和古鎮周圍的花呀草呀一樣,不慌不忙地過日子,慢悠悠地充分享受着,大自然給予他們的一切恩賜。
小紫一行三人走在街上,立即就被一種安逸祥和的氛圍包圍着了。
估計周圍的人誰也不會想到,天底下,不,就是在眼前,居然還有人,在爲自己是不是在夢裡而焦慮。
這是不是一種荒謬?
也許在別人是一種荒謬,在另一些人卻是無可選擇。
陽光下的古鎮,比起月光下的鎮子,似乎有了一些不同,它多了一些暖色,多了一些活潑,在南北和小紫的眼裡,感覺又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爲什麼有些熟悉?難道昨天夢裡真的來過這些地方?就如小花說過,(那也是在夢裡說過),人做夢是魂在遊走?那麼南北和小紫的魂,難道真的已經在這些地方遊走過了?所以才感覺如此熟悉?
“看,這裡,就是這個。”
轉過幾條街道後,小紫突然指着一矮牆的牆面上,離地面一尺左右的地方,有一個用銳器在牆面上畫出的符號,不經意者可能很難發現,或者很容易認爲,這是一個孩童的胡亂塗鴉。
南北神情一凜。
“你確認,這是她們留下的?”
南北壓低了聲音問。
那個圖像,像一個用線條草草畫成的眼睛,雖然是寥寥幾筆,卻有眼眶、眼珠和眼睫毛呢。
“確定。這是我們的警示標誌,叫‘黑眼’,有人跟蹤的意思。”
小紫言之鑿鑿地說,她解釋了意思,又補充道:“別看這標誌很潦草,但它卻是有防僞標誌的,例如,它的睫毛,一定是六根;它的瞳孔,一定有兩個亮斑……”
小花早已經印證了小紫的說話,她不但沒有害怕,反而是很驚奇地輕呼道:
“真的是六條呢!眼珠子裡真的有兩個小點……真有意思哈……”
“昨晚我一看見這標誌,就高度警覺,然後我四處小心,果然看見了貌似大鬍子的黑影……”
小紫一邊擦掉那標誌,一邊忍不住往身後看看,無限感慨地說:
“這一切是這樣的真實、精細,沒想到卻仍然是夢——你們說,怎麼可能?”
南北看見小紫往身後瞧,也不禁心中一緊:“真是大鬍子?他不會現在還在鎮上吧?”
“現在是大白天,鎮上又這麼多人,他應該不敢輕舉妄動的。”
小紫捋捋額上的頭髮,分析道:“何況我們還有小花,她可會擺迷魂陣的。”
“我帶着你們在巷子裡隨便拐幾下,沒有人能跟得上的。”
小花得意地揚揚頭,一臉的自信。
南北覺得,她說這話,她這樣子,昨晚在夢裡豈非都有過?
“不過,爲了謹慎起見,我們還是儘快離開這裡。”南北用眼光徵求小紫的意見,“要不,我們到那個菜園子去看看?”
“好,我們走。”
小紫說走就走,她一把拉起小花的手,在前面帶路。
小紫往左一拐,往右一拐,再往右一拐,走得很是自信,弄得小花倒有些不相信了:
“我說,姐姐,你是第一次走這路嗎?我怎麼感覺你比我都還要熟悉幾分呢?”
“我記路能力還不錯,只要走了一遍,基本上都能記住”。小紫笑笑說,“再說,昨天不是纔剛剛走過嗎?怎麼會錯?”
小紫雖然說得輕巧,南北卻已經暈頭轉向了,他問了幾次,這樣走對嗎?小紫只是點頭,小花也是點頭,弄得南北很有些尷尬,試想一個大男人,本來應該是帶路的,結果沒想到,他卻是三人中方向感最差的,所以就成了“被帶路”了。
“這裡就是我們迷路之處了。”
小紫帶着大家轉過一個牆角,肯定地說。小花眯了眯眼,也肯定地說:“我的夢也就做到這裡了,就是這裡。我居然走不出去?!”
“你真想不起來,到這裡後,我們做什麼了?”
南北有些好奇地問——在夢裡,明明是他們三人在一起的,從頭至尾都在一起。
“真記不起了。”小花想了想,臉上現出個小酒窩來。她沉思的樣子真好看,南北心裡直讚歎。
“我的夢好像到這裡就停止了。然後我就醒了過來。”
“我好像也知道該怎麼走了。”
南北衝小紫笑笑,雖然他一直有暈頭轉向之感,但到了這裡,他卻把方向弄清楚了。
他轉身帶着小紫二人便走,很快走出了鎮子,然後一回首,進入了小花家的菜園子。
“你們這是……?”小花好奇怪地問。
南北卻並不回答小花的問。
他示意小紫,好好檢查菜園子,有沒有什麼可疑的行跡。
小紫果然小心翼翼地走在前面,放輕放慢了腳步,一寸地一寸地搜索着,就像前面埋有地雷。
南北也躡手躡腳滿地地尋找,好像地上掉了錢包似的。
小花在後面滿臉疑惑,幾次都想問又忍住了的樣子。
“你們在找什麼東西麼?”小花忍了半天,還是問道。
小紫已經直起了腰,她向南北使個顏色,輕輕地搖搖頭。南北看着她,卻是點了點頭。
“沒有,什麼也沒有。”小紫不忍小花那渴求的目光,笑了笑說道:“我們想找找昨晚是否來過這園子的痕跡,很遺憾,什麼都沒有。”
“你們當然都沒有來這呀,你們不是早早就睡了麼?”小花說。
“請你們跟我來。”小紫不再說什麼,她徑直走到後門,在門上摸索一下,又打開了後門。小花看得眼睛都直了。
“你?姐姐,你怎麼知道這門能這樣開的?”小花更弄不明白了。
“請繼續跟我們來。”小紫不解釋,鑽進門去了。
南北毫不猶豫地跟着小紫進了門,二人輕車熟路地穿過一間屋子,小紫在另一扇門的旁邊又摸索了一下,只聽得啪的一聲,那邊屋子的燈亮了!他們走進了旅店下面的飯館裡,他們回到了小花的家了!
“這不可能。這條路,只有我家裡人知道。”
小花真的糊塗了,眼睛瞪得大大的,“那門栓,這燈開關,只有我家裡人知道,姐姐是怎麼知道的?你莫非是仙女?”
“我像仙女嗎?”小紫偏着頭,逗着小花說,“我哪裡像仙女?”
“不奇怪呀,我們在夢中走過這條路,這些都是你當着我們面做過的,我們當然就清楚了。”南北接住小花的話頭,解釋道。
“在夢裡有過,在現實中就會有?”小花懵懂了一會,調皮勁就上來了,“我好多次在夢裡夢見撿到錢,好多好多錢,怎麼從來就沒有靈驗過?”
“但你也不要忘了,小紫夢見了警示標誌,我們剛纔可真的找到了它,對不對?”南北提醒她道。
小花輕輕地敲敲自己的腦袋,嘟起嘴,像在對自己生氣似的:
“這是什麼鬼呀?”
“我咋就想不明白——嗯,從今以後,我得多在夢裡想起好事了,例如好多好多連衣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