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帝的話得到大部人認同,在雪無色色澤冰冷的眸子聚凝射起根根毒針,直逼暗帝,陰鶩的神情,脣畔的笑意,似淬着的毒藥的獠牙,在等待着那最佳時刻,獻上那最報復性的一刻來臨。
靳長恭看着暗帝,而暗帝面無表情,將周圍那虎視眈眈的視線若無物,回視她的注目。
兩人的眼光在空中相遇,均都未迴避。
靳長恭就這般直直地看着他,看着他冷漠的雙瞳裡夾雜着太多被陰冷鬱氣覆蓋的不具名情緒,但那雙眼睛在回到蒼帝身上,便恢復了輕蔑般的清明。
“憑什麼?難道蒼帝以爲寡人受了重傷,便是爾等可以任意擺佈的傀儡不成?”他神色萬俱寂,唯一雙黑瞳閃跳着一兩點微弱的燭火光芒。
蒼帝尚末作出反應,那廂歌笑嫣卻挺身而出,字字錚言。
“靳帝,你別胡攪蠻纏,若你真的是人祭,那爲了我們大家,你便有義務該自裁於衆,以你一人的犧牲換我們一衆人能夠平安離開!”
瑪寶,道:“你爲什麼不敢給我們看,難道你真的是那個人所說的人祭?”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難道憑你們能夠殺了寡人?”暗帝膚色慘白,在這漆黑一片的困陣當中,竟然泛着幽幽的冷光。
歌笑嫣與瑪寶看着他,忍氣暗涌怒意,恨不得立刻上前逮住他,拔了他一身衣裳就查看,看他能囂張到何時!
夏長生瞧了瞧他們,朱脣微翹,月眸眯了眯,清脆的嗓音很是乾淨道:“暗帝一身浴血魔功聽聞可謂是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甚是厲害,卻不知道與蒼帝的無相寒冰掌誰更技高一籌呢?”
“人祭之事尚不明確,你們便要自相殘殺嗎?還有——我們之中那一名背叛者尚末找出來,難道你們就沒有考慮過,這一切都是別人暗中策劃的陰謀嗎?”
夏合歡一直沒有說話,此時不由得插了一句。
“除非那名背叛便是柳梅,否則那人祭之事便不假,而我們只需要看一眼靳帝身上是否有那饕餮紋身,一切亦會真相大白。”
蒼帝眼光微微一轉分別移到了靳長恭與暗帝臉上。
公冶心裡喟嘆一聲,察覺到蒼帝是絕對不會善了此事,暗帝究竟是否是人祭之事,必會尋個究竟了,但剛纔靳長恭與雪無色之間的那一番對話,卻令他隱隱感覺有些不安。
“就算寡人是人祭,亦看你們是否有本事來取寡人性命了!”暗帝他的身軀在黑色之中中紋絲不動,氣息拂動髮尾輕輕飄起,臉上雖然一轍的平靜,漆黑的雙目閃耀着凌厲冷酷的光芒,眼睛細細地眯起,和蒼白的臉色配合在一起,說不出的尖誚嘲弄之意。
“果然是你!那我便試一試究竟人祭之說,是否屬實!”歌笑嫣倏地出手。
她一柄鴛鴦劍疾刺兜面而進,暗帝黑袍一拂,便是一股強勁氣息纏於她周身,歌笑嫣一驚,便連連擋退三步。
“你——!”歌笑嫣眼睛裡掠過的全是不可思議。
“他的武功恢復了?!”
瑪寶與夏長生看得一驚一乍的。
“浴血魔功果然霸道,竟連如此重傷亦能靠汲食鮮血這麼短的時間內恢復如初。”蒼帝黑金眸閃過一道凌厲了悟的光。
暗帝譏誚冷漠的笑容森然緩緩勾起,淡淡地睨了他一眼:“如再不恢復,寡人恐怕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吧?”
歌笑嫣一雙清盈似雪的雙瞳閃爍着陰晴難辨的光澤,她揚聲冷喝道:“此舉全乃無奈,但既然你便是好人祭,若能殺你一人救我們全部,便也是被形勢所逼!非我們所願。”
靳長恭聽到歌笑嫣那一番“凜然正氣”的辯解,差點沒噴笑出來!
這麼扭曲的歪理她竟然也能夠理直氣壯地說得出來,她真的很想對她說一句:請不要把我對你的容忍,當成你不要臉的資本……
“此人爲帝不仁,作惡多端,殺了他便是解救黎明百姓於水火之中,咳咳——何需與他廢話!殺了他,你們全部都能夠脫險爲夷,又除一禍害,咳咳,何樂而不爲!”
雪無色於一旁,看着眼前情景的變化,可能是開心之極,笑容尚末揚起便是咳嗽不斷。
他一邊咳一邊盯着暗帝,神色陰鶩。
暗帝眼眸擡了起來,他徑直盯着雪無色,那一雙在蒼白削瘦臉頰襯托下,幽深似枯進寒潭的眼眸,令雪無色笑容滯在臉上,瞳仁越睜越大,連呼吸都是沉重的。
“既然自殺死不了,那便由寡人親自送你與你麗國一道上路,放心,寡人不會給你再有活過來一次的機會。”
那冷漠似雪的聲音一墜地,一道黑色的身影便如水上驚鴻,冷漠飄逸,飛快射向雪無色。
那逼到他面前的殺意,令雪無色呼吸一窒,瞳孔縮緊,只覺死亡從來末有離他這麼近過……
“想殺人滅口,靳帝你也太忽視寡人了!”
另一道紫色迅速措身而上,阻斷了黑影的殺意,兩人一搭上手,一黑一白流光溢彩中,厚實轟鳴,不辨人影,眨眼睛便已過上了上百招。
那凜冽的風勁,飽含着強大的真氣,碰之便能將人絞殺其中,令人不得趕緊閃躲開來。
靳長恭護住公冶退至將他們圍困的牆體,一雙黝黑漆眸怔怔地着上空那一道黑影。
“爲什麼不否認……”
她留意到了,暗帝基本上等於是默認了自己是人祭這一件事情,可是爲什麼他要這麼做?
“長恭,人祭可是你?”這時,一隻玉白的雙手拉住靳長恭,悄然附入她耳畔,悄然問道。
靳長恭反手一把抓住那隻溫暖的手,沉默地看着前方打鬥的兩人半晌,才低低道。
“公冶,既然你能夠猜得出來,是不是連他也……”
她的話並沒有全部吐露出來,而公冶垂下眼,看着她那靜寂的側臉,口中清晰道:“你是人祭的事情一定不能暴露,既然他抗下一切,是死是生,事已至此,我們都不便插手……”
“公冶,如果他死了,我一樣會暴露。”靳長恭看向他。
“那就毀掉他的屍體,寡人身上有腐骨水,這樣他便算死了,我們也可推脫掉一切,人祭之說完全是無稽之談。”夏合歡陰險一笑。
靳長恭十分無語地看着他。
“你可懂,人祭能夠解陣是真的,而殺了我便可出去,難道你們就這樣被困在這裡?”
公冶啞然生笑,道:“殺了人祭便可解陣,我信,可是我們會被一直困在這裡,我倒是不信了。”
“沒錯,再難的困難也必是有解決的辦法,況且那幕後之人究竟有何目的,我們不知,可那名背叛者卻不一定會陪着我們一道死,既然如此,那便有機可趁。”夏合歡的視線一一劃過被困的七人,包括了公冶。
蒼帝與暗帝兩者一寒一陰,兩兩相對,內力相當,僵持久久不下。
這時,歌笑嫣一柄鴛鴦刀錯手,一分爲二,一鴛一鴦,她將鴛劍翻手一拍,刺射出去。
“陛下,接着!”
蒼帝看都不看,聽聲辨位,袖袍朝後一卷,便將劍收入手掌之中,劍身因他的加持而泠泠作響,寒氣瀰漫。
這時歌笑嫣手掌一番,只覺一道銀光劃過,他們兩人便翩翩雙人而立。
鴛劍長三尺七寸,鴦劍長三尺四寸,傳聞利可斷金。
此時他們兩人使着同一套劍,同心同意同法,那絕佳的默契顯然由來已久,兩人同源真氣相似,雙方一旦交上手,原來那棋鼓相當的陣勢,立即變成蒼帝那方壓倒勢向。
“蒼帝故意隱瞞了實力,然而有歌笑嫣相助,靳帝必敗。”靳長恭看着場上的打鬥突然道。
夏合歡亦看出幾分端倪,蒼帝雖然與歌笑嫣配合天衣無縫,將一套雙人劍舞得無懈可擊,可卻也沒有了他當初那鋒芒畢露氣勢攝人的強勁。
想來,他也是暗中提防着他們之中那個背叛者,而選擇在作戰中保留了實力。
暗帝微微蹙起眉頭,錯身避開他們那一陰一陽的雙劍夾擊,劍光滾滾,他同時應對兩大高手,卻只能隔開襲擊。
但他的身上不可避免受着鮮血累累的劍痕,空中翻滾的,地上飛濺的,大朵大朵的血花,妖豔刺眼。
“他現在不能死!”靳長恭眼中透着冷月清輝般幽深的色澤,口中喃喃道。
“別去……”公冶聞言伸手,卻觸不到她的一片衣角,她便已一道流光衝入“戰場”。
噗——!暗帝被蒼帝那排山倒海般的真氣掃到,只覺胸膛內一陣鈍痛,便飛身摔倒在地。
這時靳長恭勢如閃電般蹲在他的身邊,出指極快地點了暗帝胸前的穴道,又將手抵在暗帝的背後,源源不斷地渡氣給他。
靳長恭眼光巡視着蒼帝那毫無血色的臉,道:“血鑽呢?”
暗帝顧不上鬢角額前的汗珠,突然出手緊緊抓着靳長恭胸前衣襟,鮮紅的血水從指間流出,順着他蒼白有力的手腕滴下。
“果然是你……”他眼神似煙花炸開一片璀璨,他似還要想說什麼,卻被靳長恭涼涼一斜。直接一掌給劈昏了。
蒼帝將劍拋給歌笑嫣,步步緊逼上前。
靳長恭長身起立,揮袖冷眸暗含重壓威懾掃過他們,微揚下鄂,傲然道:“蒼帝,你想隨便殺人,那也得問問我們這羣人的意見不是?”
蒼帝似笑非笑地問道:“難道丫頭你不想離開這個陣法?”
“自然是想,可是他是不是人祭尚不確定便下殺手,你們不覺得這種做法太魯莽了嗎?”靳長恭抄手,懶懶地笑道。
“他肯定是,如果他不是爲什麼又不否認呢?”歌笑嫣從剛纔靳長恭露出的一手,便覺察到她身形詭異之處,說話便也多了幾分謹慎。
“想他堂堂一國之君,憑什麼要因爲你們的懷疑而自貶身份,急巴巴地證明自己呢?”靳長恭似冷諷地哈笑一聲。
“你爲什麼一直幫他說話,你難道跟他有什麼關係不成?”被靳長恭那不恭的態度所刺激,歌笑嫣的神色多少帶了幾分怒意。
靳長恭瞧了一眼地上的人,冷淡道:“我跟他沒有任何關係。”
夏長生在看到靳長恭替暗帝出面時,那精緻漂亮的臉蛋上覆上了一種陰晦猶豫的神情。
但最終,他還是選擇出聲了:“柳姑娘,此事與你無關,若你認爲他真的不是人祭,那何不我們都公平起見一一驗身,若我們身上都沒有,那必然就是靳帝了無疑。”
靳長恭並末答話,她氣定神閒地站在那裡,沉寂不動,許久,她聲音似遙遠的震鍾暮鼓般,悠遠惆悵飄來。
“夏長生,本最不願意懷疑背叛者是你……卻不想天不從人願。”
夏長生聞言表情一頓。
而夏合歡聞言,整個人佇立如石,驀地看向夏長生。
靜無奈失言了,今天突發事情,預想不到出了點事情去處理o(﹏
不知道大家看出來沒有,暗帝那貨是故意大攬大包上身,然後受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