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今日是我的生辰?”公冶眸光瀲灩溫柔,絳皓駁色,秀美的五官由內而外散發着一種柔和的光澤,此刻的他,就算不以容顏絕世,亦能以男色傾世。
靳長恭怔怔地看着他失神了一瞬,心似被古銅鼎鐘敲響,煙光凝而暮光紫,萬物俱籟,天地無色,唯餘他那清晰而深刻,虹銷雨霽,彩徹區明,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他衣袂飄渺,攬月天下。
此刻,被男色所擄,她亦不惱了,狹眸微眯生邪魅,輕吐息:“只要有心,這世上沒有任何事情是不知道的。”
公冶聞言,眸底笑意更深了。
她懶得理會他形現於色的高興,她伸手取過他手中的傘,巧妙地按住傘柄某一處,此傘面便自動收攏起來,她將傘尖輕敲於地面,傘帽處森凜的寒光一閃,便數十柄尖銳的刀片滑出,她再將傘指向某一棵樹,頓時咄咄聲,如暴雨梨花般,那樹就整了一個篩子了。
這是靳長恭根據現代收縮傘的原理而簡易製作,本以爲不需要多少工序,當然其過程亦是撓心撓肺地不斷推敲演練而就,特別是精骨傘架,用細鋼製作,卻要保持傘整體的重量,尤其考驗工匠的手藝與材質的選擇。
而傘面則是她讓內務府引進質底最綿實再加上商族引進的堅韌細蠶絲內反兩重織成,乍一看並無華麗的鋪陳與驚豔,但細細觀察,用手去觸摸傘面,卻能感受到它的厚度凹凸與針角編制的細緻無雙。
在主傘骨與支傘骨相連接的鉸接座部位,分別在呈U形傘骨的凹槽內予以注膠射出形成一包復位及鉸接座,該鉸接座與主傘骨一體成型,並供支傘骨一端鉚接固定,主傘骨被包復體所容置,在鉸接座兩側主傘骨凹槽內,以及在主傘骨周緣予以注膠射出數個環狀體,該環狀體與主傘骨一體成型。
“這傘叫守護,它除了能蔽陽遮雨之外,它亦是一種多功能性的兵器,製作它的初衷,是希望它除了能夠照顧好你的身體之外,亦能守護着你。”靳長恭演式了一遍,重新將傘擱在他手中。
“這傘……很有心,亦很特別。”他專注的眸光似膠着在她的臉上,許久,他才遊離目光至那把精製的傘上,真誠而感動道
“它內部暗藏數十種用途,我就不一一闡述了,等你慢慢摸索出來,也算是一種驚喜,你想知道它是怎麼做出來的嗎?”靳長恭難得耗費了無數精力製作出了一把現代化的傘具,她除了給公冶慶生,其實腦中還有另一個想法。
所以說,別指望她這個女人腦中有多少浪漫細胞,實則她裝得更多的是利益與現實。
公冶彎脣溫潤微笑,寵溺地看着她:“想。”
緊接着,靳長恭便描聲描聲,興致勃勃地將“守護”傘從頭到尾的步驟一一講解。
等她講完,迎着公冶愈發炙熱的眸光,纔將心底的野心暴露出來:“現在靳國市面,乃至整個軒轅大陸都根本不可能製作出這種傘吧?不如我們兩個人合作,將守護傘推廣開來,當然精細程度,乃至功能用途性能不可能與你這把相比,可絕對比其它商家的竹骨傘更好用,不是嗎?”
公冶表情愣怔了一瞬間,認真地看着她璀璨明亮的星眸,有些頭痛也有些無奈,道:“雖然你的主意很好,這傘也很好,不過——我不會賣的。”
“爲什麼?”靳長恭眼睛瞪圓,她心底的小算盤纔剛打響,他就告訴她已經破產了?!
“它是你送給我獨一無二,我怎麼能允許它最終成爲一件商品呢?我會買下它所有的價值,它就當已經被我買斷了,以後你製作的所有傘,都歸我一個人,可好?”
靳長恭瞪直了眼睛,瞳仁迅速劃過一道懊惱,她鼓囔着腮幫子,暗自跺腳,她竟漏算了男人的獨佔欲,每一個人都希望自己擁有的東西是獨一無二,就像頂尖的名牌每一件商品都只有一件,不容模範與複製,以滿足買家的購買的慾望與獨特心理。
“聽別人說,奸商都小氣,特別是那些高端道貌岸然的奸商,更是小氣,今日一見,果真如此。”靳長恭偏過頭,削薄的紅脣譏諷地揚起。
“我只對你的東西小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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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冶看她肉痛的模樣,心底好笑,伸出月白青蔥的手指微彎,摩挲着她的臉頰,指尖那滑膩似酥潤玉如脂的觸感令他心中一動,按耐不住滿心的柔軟,然後他傾身,重新將她略小一號的身軀擁入懷中。
“長恭,我捨不得啊……”
靳長恭瞳仁一滯,抿脣靜靜地沉默着,指尖微動,便後亦伸手緊緊地回抱着他的背脊,腦袋輕輕地依在他的肩膀,他的味道,他的溫度,他身體的曲線,她都記住了……
他們之間一切,就像已經雨過天晴,不復一點陰霾與隔膜,只盡求享受這一刻的溫存與相依,跟着彼此心臟搏動的跳躍,細數着時間逝去。
但他們也知道,屬於他們兩人之間不願觸及的最深層問題,就像一座牢固的堡壘,它固執而冷硬地堅定着,遠不如表面那般容易被瓦解。
他們都清楚,可是兩人都束手無策。
“明天你離開的時候,我不會去送你,你也不要回頭,這樣就不會捨不得了。”靳長恭語氣很堅決地道。
公冶身軀一僵,卻末出一聲。
傘,散,或許送它的時候,她就已經看透了,送了傘,便意味着一切可以終了。
翌日,靳長恭獨自一個人站在城牆之上,尤立足於天地之間,清風生而她似一座冰塑的雕像,極天雲一線,天色趨趨冉冉地撒落金輝,須臾成五彩,她揹負雙手,神色淡薄而朦朧。
看着通過城門漸行漸遠一列馬車,公冶已暗中帶着瑪寶起啓去蒼國,準備交涉換回止蘭,臨行之前,他並末與她開口道別,就好像不說,他就只是暫時地出去辦事,事情辦完就會回來了。
馬車內的公冶的確遵守靳長恭的交待,他細細地摩挲着握在手中的守護傘,並末回頭,但是他一直知道,長恭的眼神定會伴隨着他走遠。
他瞳仁淺深層疊安謐清幽,令人看不透看不清,公冶感受身旁那灼熱而癡迷的眼神,淡淡覆下睫毛,蔭鬱的陰影遮掩住他眼底的神色。
看來,逃避已經無濟於事了,該有一個決擇了,只是他希望,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那廂靳淵柏被靳長恭惡劣地折騰完了,被關地囚刑室內的地上躺了一夜,第二日靳長恭得空想起那倒黴催的人時,人家已經呈大字體,挺屍一般睡在地上,燒得暈暈沉沉,人事不醒了。
她低咒一聲,探了探他燙手的額頭,便皺眉成川,將人迅速抱回寢宮,她考慮了一瞬,便也決定不找御醫了。
他這一身被SM的痕跡,她可不想被人揹地裡亂議論,更何況靳淵柏名義上,還是跟她血親的堂兄,這亂倫的名號砸她頭上,都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於是她餵了他一顆強身健體的藥丸,再取來幾牀厚被褥,將人牢牢嚴嚴地裹實着,再叫來小嶽子搬來幾個火盆燒着,再交等宮人好好地看着他,等人醒來,若沒事就趕緊將他扔出宮去。
而靳長恭今日早計劃好要去參加莫家的家主繼位儀式,於是梳洗換好正式服飾,用過早膳便擺足派頭,帶着震南震北出發去了莫家。
上京街道不復靳長恭剛進京那般荒涼冷清,閉不出戶,整個城市顯得黯然無光。經過一段時間修養生息,街道巷尾路脈活涌,已經漸漸有了生機,恢復了往日的熱鬧景象。
靳長恭高壓暴政下實施的每一項政策都着實到位了,癱瘓的商業也逐步啓動了,來往商旅日漸增多,前景愈發看好。
莫家一大早便張燈結綵,門前人頭攢動,一片繁榮景象,從紅拱門正中央延伸至圍牆兩邊,大紅彩燈籠迎風飄擺,30人的鑼鼓方隊整裝待發。
周邊的百姓商賈皆來湊熱鬧,瞧這莫家這漲勢,心中暗自狐疑不定,究竟是何貴客要來,需要整出這麼一片歡天喜慶的陣仗。
“聽說今兒個,那莫家家主要退位了?”
“前陣子那莫家家主不是鬧病氣嗎?聽說,於是有人借題發揮,想將現任莫家家主鬧下去,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到頭來,還是便宜了莫家家主的女兒。”
“一個女子當家主,莫不是鬧笑話了,莫家族人肯答應?”
“不答應也不成啊,莫家就這個麼一個嫡系子孫了,難不成讓庶子來繼位不成,到時候招婿進房,便也算是保住莫家了不是?”
“可女子——”
“哎,我還聽說,這莫巫白背後可是大有來頭,本來鬧得兇的莫家人,竟然這麼短時間內稍停下來,你猜是誰幫的她?”
伴隨着陣陣威風鑼鼓,街道遠遠駕來一輛宮廷馬車,雙轅四頭馬車,車身黑漆上刻描金纏藤紋飾,車輪卯着碗口大黃銅鉚釘,門簾繡的是銀絲盤龍,馬車之後森嚴有序地跟隨着一支靳軍部隊。
莫家人早已等待於門口,一張張臉眼巴巴地望着,直到馬車駛進,他們才一改滿臉陰鬱,硬擠着笑臉上前行禮。
這時,從軍隊後跑上來兩名身着藏藍色,細膚白面無鬚的男子,架上車梯,撩起車簾,軀身請示道:“陛下,莫府到了。”
一聲陛下,不輕不重,但圍在周圍的人卻驚譁了,竟是永樂帝親蒞?!
看着周圍喧譁鬧事,震南一雙精煁如芒的雙眸一掃,頓時衆人只覺泰山壓頂,鴉雀無聲,帶來的將軍迅速將莫家周邊圍了起來一個鐵桶嚴實,禁止任何人驚擾聖駕。
當靳長恭從馬車內下來時,周圍的百姓真的驚呆了,他們本以爲莫家整這麼隆重是爲了迎接什麼朝中貴臣,卻不想來的竟是他們靳國的鰲頭帝王!
此刻震驚在他們心中的只有一句話:她究竟是來搞破壞的,還是來滅門的呀!
若靳長恭此刻有幸聽到他們的心聲,絕對會額頭青筋佈滿,咆哮道:老子是來賀喜的,賀喜!別將老子當殺人魔王,好不好?
不過,就算聽不到,看他們那一張張怪異透青的臉色,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了,但至少民衆亦有進步了,以往誰只要聽到“永樂帝”三個字,不是跑得一溜煙,就是當場嚇屎了!
“莫氏,參加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以莫巫白領首,旗下一干等人跪於靳長恭身前參拜。
“平身吧。”
靳長恭漫不經心地整了整衣袖,斜睨微挑,震南震北形影不離地停留在她身後,其後跟着兩名小太監。
“謝陛下恩典。”
莫巫白率領起身,今日是他繼承家主位置的典禮,所以他特地穿了一身莊重的紫羅蘭色禮服,頭末挽髻,僅用一頂金累絲嵌寶石的挑心冠,他模樣本似芙蓉之容,海棠之韻,明眸善睞,活脫脫一個俏皮仙子。
但今日這一身中性打扮,卻顯得朗目疏眉,鉛華銷盡,面渡流光溢彩,似飄流回雪之俊俏少年,亦似顏甚色茂之絕代佳人。
在靳國黑色爲尊,一般黑色只有帝王亦或是親王等人才有資格穿戴,一般普通人穿着淺色,而貴族富賈則由淺至深遞進,他今日一身深紫亦算是尊貴之色了。
“巫白,今日寡人特地來恭賀你繼承家主之位。”靳長恭那矜貴的神色在看到莫巫白時莫名地柔和了幾分,眸光似含情脈脈地凝視着他,朝後擺了擺手。
兩名太監聽令垂首上前,他們一人手中捧着一個朱漆盤子,上面用明黃的絲帕蓋着,莫巫白被靳長恭如此“深情”對待,只覺全身毛骨悚然,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雖然知道這是他們計劃中的一環,可是——果然還是無法適應呀喂!
“陛下,您,您太客氣了,巫白受寵若驚了。”莫巫白頂受不住了,他避開她的視線,上前揭開一看,左邊盤子上放着一把金鑰匙,右邊盤子上面則放着一一銀鑰匙。
他微愣,事前他並不知道她會給他送禮。
靳長恭感受到莫巫白以及周圍人的疑惑,便道:“這是寡人送給你的賀禮啊,你來看看吧,來人啊,將寡人帶來的寶箱擡上來。”
不一會兒,靳長恭身後四名士兵便擡着兩大箱沉甸甸的箱子上來,並穩妥妥地放在莫巫白跟前。
“左邊是銀鑰匙的,右邊的金鑰匙的,你打開看一看吧,看喜不喜歡,若不喜歡寡人再給你換一批。”靳長恭再度狂飆演技,那一雙怒時令人膽顫心驚,溫柔時卻像無形的雙手將人的心緊緊纏繞捆緊,即令人心悸又無法逃脫。
莫巫白被她這般放着高壓電地盯着,薄嫩的臉頰忍不住紅了紅,他輕咳幾聲,再佯裝鎮定地去開箱子。
首先,他開的是那個銀箱子,喀擦一聲打開,他推開了蓋子。
裡面放着整齊成三列的布匹,莫巫白訝異,原本以爲會是什麼珍寶金銀,卻不解爲什麼靳長恭會特地給他送布?
這時太監開始報禮:“頂級澄水帛一丈,瑟瑟幕五丈,火蠶棉三十丈。”
一開始普通百姓聽着沒有什麼感覺,但是買布的商賈一個個卻驚呆了,瞠大眼珠子,直噴粗氣。
澄水帛是什麼?據聞它薄如蟬翼,假如有人將它淋上水再掛起,所有在場的人都會感覺到涼爽舒適,即使三伏夏日、擁擠不堪的場所,人們都能身輕無汗。
而瑟瑟幕則輕薄柔軟,透明得象空氣一樣,透過陽光,可以看見它上面有青綠色的紋路。但是即便天下大雨,它也不會溼一點,更不可能滲過幕簾,幕中人可以放心安坐。
最後是火蠶棉,用它絮棉衣,一件衣服用一兩棉就足夠了,如果用多了,穿衣服的人就好象被火蒸烤一樣,即使數九寒冬,也熱得無法忍受。
這三種布料簡直就跟傳奇的之物一般,周圍的百姓聽到商賈驚奇詫目地講解一番後,都瞪直了眼睛,看傻了眼。
天啊,這禮也太太太貴重了吧?一匹都價值連城啊呀!
還有金的箱子呢?裡面會是什麼?他們所有人的目光火熱火熱地朝着金的箱子看去。
要說那金的箱子可比這銀的大多了,這裡面又會裝着些什麼物品呢?難道是一樽金佛玉像?雖然他們猜到裡面的珍貴,卻沒有猜到會珍貴到如此程度!
莫巫白心中游激盪不已,連手心都冒汗了,他穩住情緒接着打開第二箱子,卻瞬間怔愣不已。
舉着金鑰匙托盤的太監,梗着脖子繼續報禮:“至尊金簪,天仙姐妹玉(一對),千年古海明珠貴寶,至尊奇玉珍珠,至尊金玉佛御寶,金銅水晶石,千年古寶玉,古海金幣(3塊),沁琳寶玉(3塊),水晶玉塊(3塊),各色彩心寶鑽(分別3塊),送子玉觀音(6式),茴音古玉與金鑲首飾,羽海珍珠(8顆),銀鑲首飾有:靈瀏玉配(2對)玉佛(3樽)玉童(3樽),玲瓏玻璃球(3顆),冰雪之玉(6塊),龍慕翡翠玉(10快),南海珊瑚珠(200顆)……”
這一大長串的報名數多得令在場的所有人目瞪口呆,雙眼出神,靈魂出竅了。
他們從來沒有聽過這麼多的寶物,更別說看了,看着那一箱國寶級別的寶物,他們倒吸一口冷氣,只覺心在跳,眼在燒,渾身的血液倒流啊!
而莫家的人則羨慕嫉妒恨啊!
而莫巫白拿着鑰匙的手都在哆嗦着,他按住那顫抖不停的手,望着靳長恭巍巍顫顫,似也受驚道:“陛,陛下,您,您太客氣了吧,這,這些禮,草民,承受不起啊!”
跟莫家與周圍羣衆那眼珠子快掉地上的震精相比,靳長恭從容而大氣,她上前執起莫巫白的柔荑,溫柔的目光巡視在他俏麗的眉目間:“巫白,這些俗物怎麼能跟你相提並論,在寡人眼中,它們比不上你的分毫。”
嘶~有姦情!有內容!有黑幕啊!齊唰唰別有深意的目光粘在他們身上。
原來如此,原來這莫巫白憑藉一個女兒身竟能夠成爲莫家家主,原來是因爲有永樂帝在背後當靠山,怪不得啊,怪不得!
周圍人的恍然大悟,而莫家的人既恨又忌諱,卻又無可奈何,誰叫他們得罪不起永樂帝這尊大神擋道!
而莫巫白的父親,也就是即將下臺的莫家前任家主——莫衛,他則用着一雙即擔憂又欣慰的目光看着莫巫白,輕嘆一聲。
他擔憂的自然是怕陛下會發現巫白的男兒身,也怕陛下會對莫巫白出手,若巫白真的是女兒身,她嫁給如今的陛下也無妨,可是他偏偏就是男兒身,哎!
欣慰的則是,巫白以後不需要孤軍作戰地對付莫家那一派老奸巨滑的人了,有陛下坐鎮,量他們也不敢有絲毫反叛的膽子。
與莫家的人隨意寒喧了幾句,靳長恭並沒有隨他們進莫家,接下來該是莫巫白的舞臺,靳長恭傾身在她耳朵悄然低語一句,便推脫全部挽留,毫不猶豫地帶着一大批人浩浩蕩蕩地離開了。
“巫白,剛纔陛下跟你說了些什麼?”莫衛感覺莫巫白自從陛下離開後表情就有怪異,遂趁人流量減少時,輕聲地問道。
莫巫白回神,勉強勾脣笑了笑:“爹,沒事,陛下只是預祝我順利承受家主之位。”
莫衛雖然覺得他的話哪裡怪怪的,不過即使莫巫白解釋了,那他就不必再多問了。
而實則,靳長恭臨走前所說的是這些嗎?
非也,其實她對莫巫白耳語的是:“那些東西暫時擱在你哪裡充充場面,完事了便要歸還的,若少了一件,或損壞了一件,你該知道後果?”
這世上竟然有如此摳門的皇帝,送的禮還得還回去!他勒了個去!
回到皇宮後,小嶽子依舊規矩地守着殿門口,靳長恭疑道:“靳淵柏怎麼樣,回去了沒有?”
小嶽子躬着身子,表情訕訕地搖了搖頭,他道:“陛下,淵伯候看起來情況有些不妙,您還是進去瞧瞧吧,還有剛纔聽前邊兒說平徹候幾番進宮,好像是爲了淵伯候失蹤一事而來。”
靳長恭頷首,徑直推門入殿,一股暖風撲面而來,她擡步走到牀榻前,便看到一臉紅撲撲的,脣紅似桃瓣殷紅,額滲汗溼,溼黏的髮絲沾在臉頰,昏迷鼻息粗重的靳淵柏。
她愣了一下,怎麼感覺情況好像更惡化了?
“熱嗯~”靳淵柏睡得不踏實,他無意識將蓋在身上的厚被子推開,然後撕扯着身上所剩無幾的衣服,香肩半露,早晨剛換上的薄質絲綢寬袖袍被扯得七零八落,蜜色光潔的大腿袒露,內底不着一縷,私處遮掩得苦隱若現。
昨夜囚型室昏暗,靳長恭並末看清楚他的身材,今天一看才知道,他的身材很好,他是那種脫了衣服精塑完美,而穿上衣服卻不顯肉型的,那性感而誘人的線條,足以令女人血脈賁張。
但靳長恭看着,卻額頭一抽,上前拉過被子替他蓋上:“你想冷死嗎!”
“熱……”燒迷糊了的靳淵柏腳再度一蹬,將剛蓋好的被子再次踢在腳底下。
“有那麼熱嗎?”別說,剛進來一會兒,她也覺得身上冒汗了,不經意掃過腳邊的三爐火通通的火爐,靳長恭嘴角一抽。
這廝燒得更厲害,是不是因爲熱過頭了呢?靳長恭不由得考慮起這個問題。
“小嶽子,將火盆端出去,然後叫——算了,你先出去吧。”本想讓他叫雲莫深來的,可是一想到那傢伙絕逼是一個來事兒的主,乾脆又放棄了。
靳長恭摸了摸他滾燙的額頭,暗驚:該不會將人燒傻了吧?卻不想,一個沒留情便被靳淵柏一把抓住。
“涼快,嗯~好舒服啊~”他火熱的手掌抓住她的溫涼的手貼在紅通通的臉頰,像愛不惜手地眯眼蹭着。
靳長恭並不急着抽回手,她想了想,從腰間取出隨身攜帶的銀針,再壓下他拱起的腿,攤開他的四肢,想替他鍼灸。
但這貨偏偏生病了就愛折騰,他懵懵懂懂地半眯略顯朦朧的桃花眸,神智迷迷糊糊,咬着下脣,若不順他的意,並且惹急了還會假哭,就是那種哭個半天卻沒有半滴淚型。
“嚶嚶嚶,乃欺負我,乃不愛我,乃拿尖尖的東西刺我!”混似二貨上身的靳淵柏癟着嘴控訴道。
靳長恭額頭青筋一突,但看在他神智不清的份上,便耐着性子哄道:“乖,刺一下就會好很多了。”
“哦~”他睜着一雙水霧瀰漫的眼睛,一雙細長的桃花眼此刻不顯嫵媚勾人,反而有一種蠢蠢的呆萌感。
幾針刺下後,二貨瞠大眼睛,又哭道:“嚶嚶,痛,痛,你欺負我,嚶嚶嚶,我好可憐,好可憐,沒有人愛沒有人疼,娘……”
娘你個頭啊!斷奶了沒有呀,還叫娘!你將你爹置於何處啊!
靳長恭深吸一口氣,扭曲地笑容,再度安撫道:“乖啊,別吵,否則我會將你全身上下都紮成一個篩子,你信不信?”
二貨似嚇得倒吸一口冷氣,瞪圓了眼睛。
靳長恭見此很滿意眯了眯眼睛,繼續施針,這時二貨才遲疑地,扭扭怩怩地問了一句:“什麼是篩子啊?”
靳長恭手中針一偏,頓時殿內傳出一聲響亮的尖叫:“啊~”
靳長恭趕緊撫上他的嘴,陰聲道:“你給寡人閉嘴!”
二貨癟着嘴,淚眼巴巴地眨了眨,委屈地點了點頭。
“痛啊~”一放開,他卻故技重施再重尖叫。
靳長恭關節一緊,再次按住他的嘴:“你究竟想怎麼樣!”
二貨聞言,咧嘴傻X一笑,臉頰高溫薰染得緋紅妖冶,但眼睛卻水亮亮地“你好涼快,給我抱抱吧。”
抱你妹啊抱!靳長恭忍耐已經到了底限了:“閉嘴,如果你再叫,寡人一定會將你的嘴巴縫起來!聽懂了沒有!”
二貨腦袋昏沉沉的,似在做夢又似在想事情,呆呆地看着她。
靳長恭懶得再理他,再度低下頭專心施針,這時二貨突然拉起她的另一隻按在他肩上的手,巴嘰一聲地就含進嘴裡,吞吐着粉色舌頭舔弄着。
“很好吃嗎?”
靳長恭指尖顫抖,擡起眼,一雙黑瞳一暗,咬牙切齒陰聲一字一句道。
二貨頓了一下,用一雙無辜又可憐且無助地眼神瞅着她,吐出她那根溼轆轆的手指,偏過頭糯糯道:“冰冰的,涼涼的……嗯,好吃。”
一說完,像是證明自己所言不虛,再度又是一口含上去,也許是舔着不過癮,他眼睛一眯,微張殷花瓣脣,便用力一咬——
臥槽!忍無可忍了!靳長恭牙繃一緊,掄起一拳便揍去。
靳淵柏眼睛一翻,便呯地暈倒地牀上,再度不醒人事。
而靳長恭抽着嘴角,從他嘴裡取出那一根沾滿噁心黏液的手指,上面紅果果一排牙齒痕。
她究竟造了什麼孽才惹上這麼一個禍害!
趁他昏了,趕緊給他施完針,看着他出了一身汗後,靳長恭便讓小嶽子進來替他擦淨身子,才收拾一下離開寢宮。
今日因着棲鸞與田圃村發生的災情一事,靳長恭召集一羣相關朝臣於內閣臨時開了一個朝政會議,這時金銘顧不得情勢,便急衝衝地趕進宮來了。
靳長恭聽到內閣外的侍衛報告,便使了一個眼神,其它朝官都接受到,便默默地退下了。
金銘得到首肯,步履有些急促地走進內閣,可他一看到陛下那張面無情的臉時,神智一瞬間便回籠了,他躊躇在原地,尋思了半晌,才硬着頭皮道:“陛下,您讓臣訓練的禁衛軍已初步有了成績,還有——”
“你幾度進宮,可是想問靳淵柏是不是在宮中?”靳長恭直接打斷他的廢話開場白。
禁衛軍的事情他每日一封奏摺,她還能不清楚他們的情況?
“呃,是的。昨日,臣聽他府上的管家說過,他至昨日進宮後便一直沒有回去過,所以——”金銘擡起臉,嚴肅的表情帶着擔憂。
“你跟他認識多久了?”靳長恭挑眉,端起桌面的茶盞,遞於脣邊輕抿一口,悠悠問道。
金銘聞言微怔,看陛下似認真要聽的模樣,便如實一一道來:“我們有三年了,當初臣追擊一組別國暗探於羊腸關借道,途中遭到了城關方面的爲難,便是淵柏出手幫了爲臣,淵柏雖然性格有些不羈,但他卻是一個有能力的人。”
靳長恭放下茶杯,彎脣淺笑道:“放心吧,他沒事的,寡人留他在宮中只是有些事情需要他處理,事後自然會放他出宮。”
金銘聽到靳淵柏的確在宮中時,心中暗鬆了一口氣,再看陛下明顯不願多談的模樣,那句有什麼事情要處理,便也問不出口了。
但至少知道他在宮中無恙,他便也安心不少,想必陛下看遍天下美色,不會強行去非禮一個與她有血親關係的堂兄吧?
想着那些不停勸戒他要注意陛下爲人的下屬們,他感覺他們有些之過其實,他覺得陛下根本不可能是那種人。
“金銘,這裡有一份名單,你挑選幾個適合的人代替你前去邊關進駐吧。”靳長恭在他怔神的時候,從案臺抽出一份名單摺子拋給他。
金銘醒神接過,再垂眸展開一看,他沉吟一會,才道:“陛下,臣就算留在京中或許也幫不了您什麼忙,臣覺得臣還是比較適合邊關。”
靳長恭倏地起身,她直視他的眼睛,道:“金銘,邊關的生活艱苦難熬,你真甘心一直留在邊關長年駐守嗎?”
金銘對於她的目光,不閃不避,認真如立誓般鄭重道:“陛下,臣無怨亦無恨,只盼臣的一切努力,能夠換得靳國百姓過得安居樂業,不受戰爭的侵擾!”
“既然你堅持,那此事——寡人會再好好地考慮考慮的,你先下去吧。”
靳長恭在確定他眼中的堅持與認真後,便若無其事地轉過身去,完美地掩飾住了眼底閃爍的精光深邃。
這一次的試探,果然沒有令她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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