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失算了……”赫連狄嘴角擒着趣味的微笑,卻故作無奈嘆息。
靳長恭則嗤笑一聲,環臂抄手。
“赫連狄,你們毒宗失算的可不止這一茬!”
一道帶着嘲弄與深深得意的聲音從赫連狄後方響來。
赫連狄微微蹙眉,一轉身,便看到大門處,氣勢洶洶一支人數規模衆多的隊伍包抄上來,他們橫列成排,錯綜凌羅,像一張粹毒的網將毒宗一衆人與魔窟內忠心赫連眥暽的侍衛全數堵截於內。
隊伍分三色,一色隊伍衣飾偏雜,另二色隊伍服裝較爲統一,每一支隊伍前都由領頭帶着,黃色服飾隊伍是一名虎背熊腰的漢子,他身穿一件黃衣錦衣,面容約四十歲上下,臉上有着隆重歲月留下的道道深壑,脣厚眼小,五官跟他身後隨着的黃塘有幾分相似。
不需要證明,便能夠知道,他就是黃塘的父親——魑魅之界的黃斌。
與他相臨並肩而來的則是一個長相略顯陰柔,拿着一柄羽扇,但雙眸卻透着一股子野心深沉的男子,雖然看起來約二十幾,但眼紋皺起的痕跡卻透露此人並不年輕的事實。
既然那黃衣的漢子是黃斌,想必他應該就是清琅界主了。
黃塘跟在黃斌身後,一雙眯眯眼睛蓄着不懷好意,而其後則有十二個打扮穿着都甚爲有特別的男女,他們皆是一副農民工來討債的既憤恨又有些忌諱。
看着直闖魔窟洞主府內的這羣人,赫連眥暽生冷的面容頓時一沉,一一確認過魔窟基本內部高層人士都來了之後,大聲喝道:“你們這是想要做什麼?!難道打算不服我這個洞主,打算以下反上了不成!?”
此話一出,赫連眥暽本以爲這些人該或多或少有些退縮或心虛表情,但沒有想到——
“哈哈哈哈——赫連眥暽你還敢標榜自己是咱們魔窟的洞主,我呸!老子們根本就從來沒有打從心底承認過你的地位。所以說,我們怎麼能算是以下犯上呢?再說,今兒個,我們魑魅與清琅二界之主,再加上十二街坊主一同來洞主府,便是來討伐你們妄圖侵佔我們魔窟的毒宗!”
黃斌一雙與黃塘同出一輒的黃鼠狼眯眯眼閃爍着譏諷的笑意,長臂一揮,身後一呼百應。
魔窟除了洞主,三界,其下便是十二街坊主,其職責類似於城主,其權利與影響在魔窟亦算是不小。
今日來圍剿毒宗,是經過他們多日內來的計劃處籌謀,瞅準了最佳時期,他們三師徒皆在,先以一場刺殺試探,等他們掉以輕心之後,最後再黃雀捕毒蟲。
“你們敢!黃界主與清界主難道真的是不計後果了嗎?”赫連眥暽觀察着他們臉上的神色,皆一副老神在在,不像是裝的,而是真的胸有成竹,這讓他心中不由得狐疑起來。
黃塘聽到他的威脅之語,便陰陰一哼笑一聲出列站了出來,他下把擡起,不屑地睨着他,然後從腰間甩出一個布袋子扔在地上,衆人一看,布袋未結緊,鬆口處赫然掉出數十條幹癟死掉的蟲子。
赫連狄見此眸光一沉,便面無表情的掃向赫連姬。
而赫連眥暽則瞠大眼睛地看着地上的物品。
而看到被扔在地上的東西后,赫連姬整張臉倏地一下煞白,她呆滯着眼神,額上冷汗直冒,心臟處也劇烈地呯呯直跳,她不敢去看師傅投來的眼神,只覺全身顫抖如墜冰窖般。
是蠱蟲!更確切的說,是被殺掉的子蠱!
“師,師傅,我我,不!是,是她!是她使的詭計將母蠱騙去的!”
赫連姬吱唔了半晌,餘光看到幸災樂禍的靳長恭,眸中怨恨與咒毒似七步蛇般陰狠,大聲道:“一切都是她的錯,她就像一個災難,走到哪裡禍害到哪裡!”
若不是她的出現,無豔不會與她決絕,若不是她的出現,這些狗雜種不敢欺上門來,若不是她的出現,師傅就不會因爲她丟失了母蠱,而對她生氣!
衆人順勢看向長階上,隔着一層朦朧薄紗遮掩的靳長恭與雪無色,此時靳長恭的臉上是易了容的,在他們眼中,只看到一個毀了容的男人,與一個面容普通的魔窟侍衛,並不清楚他們的身份,但聽赫連姬的話,黃塘倒是有了些頭緒。
這兩人,會是那晚給他送蠱毒的那兩名黑衣人嗎?
“別再扯些廢話了,赫連眥暽你們如今沒有了能夠控制我們的蠱毒,現在老子倒要看看你們能怎麼辦!”黃斌咧開一排標準的黃牙,戾氣十足地一腳猛踩於地,雙臂一伸,他身後衆人便吆喝着,興奮地舉着刀器衝進內殿,看架勢是準備將毒宗一干人等碎屍萬段。
“啊啊!衝啊!”
“殺了他們,這狗孃養的毒宗,老子們看到他們那鼻子朝天的刁樣就是欠揍的德性!”
“吼吼!他們毒宗在我們魔窟內橫行霸道,今兒個就讓他們嚐嚐被人剁成肉醬的滋味,吼吼吼!”
那羣彪悍的漢紙們,一臉橫飛着扭曲,猙獰的表情,箭步如飛,刀光劍影,棍棒亂拽,頓時殿內很順應情勢地傳出一陣陣痛嚎尖叫聲音。
——原來是毒宗的人,他們十分蛋定,十分輕蔑地撇撇嘴,看着那羣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粗野漢子,十分俐落,沒有負擔,很輕鬆地摸進懷中,然後一撒,只見漫天毒粉四處飄揚,一瞬眼間前一排衝擊的隊伍便原地陣亡了。
嘶~好黃好暴力啊!那一片黃粉也不知道是什麼製造的,一觸及皮膚人痛得直嗷嗷,戰鬥值全線直滑跌破冰點。
但界們卻像是早就預料到這種血流成河的結果,他們虎視眈眈,就跟老虎槓上豹子一樣,再度伸臂一揮,繼續派人衝上去。
上!用血肉來鑄就我等的自由,無自由勿寧死!將這羣逆賊與強盜通通送進十八層地獄!
然後,被激厲熱血刷紅了眼睛的純爺兒們,開始一波一波地——被無情幹掉。
連續三波人陣亡後,毒宗的人開始急眼了,因爲他們手中已經沒有可以拿得出手的殺傷性毒藥了,但敵人卻越挫越勇,腫麼辦?
“哈哈哈——沒招了吧,哼!毒宗厲害就厲害在使毒上,若你們沒有毒了,就是一條條蟲子,本界主要你們今天全部交待在這裡!”黃斌仰天十分得意地哈哈哈大笑起來。
看到他們黔驢技窮,開始潰不成軍之時,各界主纔派出帶來的真正精銳隊伍,開始端着磨刀霍霍,一臉即將血濺滿臉的嘿嘿興奮與激情,開始逼近赫連狄等人。
此時,赫連狄依舊鎮定如初,連正眼都沒有瞄各界主一下,反而略帶疑惑地盯着靳長恭,禮貌詢問道:“這位姑娘,我感覺得到你與我之前並無深仇大深,甚至在之前根本連見都末曾見過,難道是我毒宗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曾得罪過姑娘,所以你纔會要聯合這些跳樑小醜來對付我們毒宗?”
他在試探她的目的與身份,眼前比起迫在眉睫的危險,他更想知道她究竟是什麼人。
她身世與容貌成迷,甚至連是男是女他都一曾迷惑過,他暗中派人調查過,她來到魔窟時日不常,但行事步驟卻很明確表明,就是想要接近他們毒宗的人。
她一度易容地裝成赫連眥暽的末婚妻“穆子西”,事後又易容成了“赫連姬”,很明確她是想從他們身上得到些什麼,如今她又將辛苦得來的母蠱拱手攘讓給黃斌他們,這更讓她的目的撲朔迷離了。
若真是他的敵人,那就太令人遺憾了……
那邊嘶殺吶喊噪音連連,這邊平靜貌似“和氣”地聊着。
“其實我跟你們毒宗的確沒有任何仇,不過因爲你們毒宗的關係,防礙到我想要得到的東西,遇到障礙,自然需要事先剷除了。”靳長恭慢條斯理地說完,卻頓了一下,然後薄涼的紅脣輕勾,語氣驟然危險低沉:“況且,上一次竹屋欠下的債,我可是時刻沒有忘記要討回來的。”
那如海嘯般磅礴衝擊而來的恐怖氣息,令赫連狄瞳仁緊縮一瞬,全身關節有種錯位扭斷的感覺,他的心臟驟然失去平穩,本身血液倒躥,指尖發冷,所幸這種感覺只是一瞬即逝,他很快便感受不到那種壓迫之力。
赫連眥暽沒有發現赫連狄的變化,他只是皺頭眉頭,臉色十分難看地看着靳長恭,即使到了這種水火不容的地步,但是他無法否認他仍舊擔心着她的安危。
“你叫什麼?”赫連狄袖中關節緩緩攥緊,認真而執着地問道。
“你們不配知道我主的名字!”這一句話是雪無色說的,他看向赫連狄,高高仰起下頜,十分不屑地睨着他。
赫連狄看到雪無色,卻笑了:“是你們主僕先來挑釁我們毒宗的,我對你下毒僅是一種自保與反擊,如今你安然無恙,卻又反過來要殺了我們?我那小姬徒兒爲了救你的僕人,爲此亦付出了良多,她一直真心相待,否則你們主僕也不會那麼輕易從她身上得到母蠱,而眥暽徒兒對你又何其不是用心用誠,難道你們真的如廝絕情狠心,就連他們也能面無表情地殺了?”
一番話說得在情在理,是她隱瞞身份探去人家地盤,人家以爲是奸細刺客,自然要反擊抓拿,而他那兩徒弟對她這兩主僕都是真心實意,她如果能殺得了手,便是無情無義,狼心狗肺,所以說,毒宗宗主,他這是拐着彎來以軟處相脅來試探她的道德下限,與品德操守?
很可惜,這種東西,當她成爲永樂帝那一刻便永久地失去了。
夭壽了~本該今天一章搞定這一卷的,但由於靜的老爹明日要出遠門,就拉着我陪他一日玩耍給耽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