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赫連狄。”靳長恭冷笑一聲,眯了眯眼睫:“我不相信你會這麼輕易就被這羣人打敗,接下來是不是該讓我看看你真正的本事,嗯?”
來吧,將魔窟的魔軍喊出來禦敵吧,讓她見識一下魔窟真正的底蘊“人型兵器”!
據“正德清原野史”曾記載,魔窟起源自於一個落魄被滅國的殷氏皇朝。約二百年前殷氏皇族因先朝藏匿的一筆驚世寶藏而被覬覦的別國聯合剿擊追殺,破國後,他等帶着一身的落魄與仇恨不得已躲進了魔窟避難。
那個時候的魔窟其實並不叫魔窟,而是被周邊的少數民族稱之爲“庫裡”。
“庫裡”是一支夷蠻族的叫法,意味着落敗,枯萎,不值得期待的意思,換句話說“庫裡”就是一片被世人遺棄的灰色地帶。
而殷氏皇族卻正是因爲“庫裡”的偏僻與灰暗而選擇了它,他們一族約一百人秘密藏在這裡,不動聲色慢慢運用那一筆寶藏在魔窟內一點一點地重新興建起屬於他的據點。
不敢大肆興建,也爲了能夠混淆視聽,“魔窟”一詞取代了“庫裡”,殷氏皇族以魔邪惡爲名,以魔殘忍爲性,誓要以血的代價來祭奠他們曾失去親人的生命與土地。
剛開始魔窟僅有殷氏家族的人,後來周邊的夷蠻少數民族也被說服加入,而魔窟亦正亦邪,亦算廣納百川,不問來歷與過往,接納度十分之高,一些無處容身的人亦加入,於是規模便盛興得越來越大……
直至今日,魔窟已如殷氏皇族所期盼般,擁有了一洞三界十二街坊主,約等於一個小型五等附屬國家的地土與人數規模。
只可惜,殷氏皇族懂政治懂謀略,卻不懂武林與那些亡命之徒的不安份,在這接二百年間,屬於他們的勢力漸漸被瓦解,與融合戰鬥最終被取代,從君主制度演變成分散勢力。
但無論如何,殷氏一族曾經的願望達成了,憑着一支被稱之爲地獄魔鬼之軍的“魔軍”,他們終得報了仇,血了恥,將那些侵略過殷氏皇朝的國家,一一滅掉。
因此魔軍曾聲名大噪一時,但又在很短一段時間內,魔軍卻又銷聲匿跡,無人知道這支魔軍是從哪裡來的,也不知道這支魔軍是何人擁有,他們就像來人間肆虐一番的魔鬼,完成任務便又回到地獄繼續蟄伏。
魔軍屬於魔窟,這件事情是一件秘密,軒轅大陸無論是何文獻都不曾記載過,但商族卻知道,而商族知道也等於靳長恭知道。
——所以,靳長恭對這支魔軍十分感興趣,甚至爲了它,才願意浪費時間與精力慢慢地與赫連狄他們消磨着時間。
可惜,即使是到了如今,赫連狄仍舊沒有第一時間將那支魔軍放出來救濟,他反而很是溫和地睨向赫連眥暽,那幽凌的瞳仁閃爍着一種怪異而微熱的視線。
赫連狄抿脣輕笑一聲,湖綠色衣衫,恰到好處的笑容,雪光明霽色的氣質,令他不甚精緻辭的五官有一種草長鶯飛,春光無限柔美,他伸手抓住了赫連眥暽的手腕,語重心長道:“暽兒啊,爲師將一切都押在你身上,你莫讓爲師失望纔好啊。”
赫連眥暽整個人一滯,下一刻,赫連眥暽被赫連狄於頭部刺入十數根銀針,那銀針根根泛着黑青色的光澤,分明淬了藥物。
赫連眥暽平靜的面容漸漸開始扭曲,他感覺渾身上下都被一種鼓漲的氣給撐得痛不欲生,內臟像被攪拌一樣,血液倒衝上腦,心臟不規律地“卟通卟通”地急劇跳動着,血液如出閘的猛虎一樣到處肆虐亂撞着,他甚至可以清晰的感覺到每一塊肌肉都撕裂地伸張着。
他沒有發覺的是,他臉上的紋身痕跡與汗水一樣急切地融入他的皮膚,最終消失恢復了他那一張禁慾而嚴肅刻板的俊臉。
“啊啊啊!”赫連眥暽抱着頭,痛得到處狂跑,仰天狂叫,撞到牆上摔在地上,各種抽摔痙攣般打滾,額上的青筋突起,像一條條青色的蛇蟲攀爬於他臉部,手掌,整張臉漲得通紅。
靳長恭一愣,神色陰晦不明。
金針刺穴,赫連狄這是打算強硬逼他激發潛力嗎?他真的完全不計後果了嗎?
而赫連姬呆若木雞,在看到赫連眥暽拿頭去撞地板時,才嗚咽一聲地衝上去,她蹲在地上,緊緊地抱着自虐的赫連眥暽,已經淚流滿面:“嗚嗚~師兄!師兄!不要,不要再撞了!你到底怎麼了?!你醒醒啊,你冷靜點!”
“啊啊啊——!”赫連眥暽力大無盡地推開了赫連眥暽,仰天咆哮獅吼一聲。
那淒厲得像失去理智的瘋子般叫喊令周圍人聞之都不寒而悚,連魑魅之界與清琅之界的人都停下動作,驚愕地看着他。
長嘯一聲,赫連眥暽結束了他自虐的動作,他佝僂着身子長起來,他一身稍微寬鬆的黑衫此刻由於肌肉暴漲,而成了一套緊身衣,突現出他完美而結實的身材,他一雙眼睛通紅染血,但不是那種瞳仁鮮紅,而是眼白因爲爬滿蜘蛛網的血絲,而顯得猙獰而嗜血。
最令人驚呆的是,他那一頭驟然變白的頭髮,他此刻已經不像一個人了,他鼻中噴着粗氣,嘴裡流着還不及嚥下的口水,呲開森白牙齒森森地看着眼前一切活物。
他眼中一絲感覺都沒有,很混亂而冰冷,就像在思考着如何將眼前的活物弄成死物,撕裂,吸食,啃噬!
“眥暽,你餓了嗎?你看,那些都是屬於你的獵物,去吃吧。”赫連狄看着此時的赫連眥暽眸露狂熱光澤,臉上有着掩飾不住的滿意。
而被推倒在地的赫連姬尖叫一聲,她轉頭痛苦而瘋狂地盯着赫連狄:“師傅!爲什麼,爲什麼師兄會變成這樣,你究竟對他做了些什麼?!”
赫連狄看着赫連眥暽,並沒有因爲赫連姬歇斯底里的叫喊而生怒,反而揚着愉悅興奮的笑容:“眥暽是爲師最得意的弟子,你看,如今的他是不是很完美?”
“完美?”赫連姬呆呆地看着前方,赫連眥暽就癲狂的瘋子,毫無理智亦無人性地殺人,他一口咬住一個近身的人的脖子,就像野獸一樣撕下一塊肉,咀嚼嚥下,不過一會兒,他就染上一身血,滴落了滿地的血肉。
“啊啊啊!怪物,怪物!”
“快,快殺了這個怪物!瘋子!”
“嘎——救,救命啊——”
赫連姬從地上爬起來,突然掩面哀嚎起來:“哇啊——師兄——師兄,嗚——”
此時的她爲眼前的赫連眥暽而心酸苦澀得揪痛了整顆心,回想到以前,她痛苦絕望時,師兄對她的種種幫助與關懷,但此時她卻眼睜睜地看着他變成一個怪物,變成一個瘋子卻無能爲力。
爲什麼,爲什麼他們師兄妹都會變成這樣,變得如此不幸,難道是因爲他們不配得到幸福嗎?
赫連眥瞵的身體此時就跟靳長恭的那批死士一樣堅硬,如鐵如石,但赫連眥暽的身體卻比死士更毒辣,凡任何人稍一碰到他的肌膚,下一刻就會中毒。
所以他就像一個人型剿肉器,獵殺着他身邊的一件活物,隨着時間的推移他身旁的空位置越來越多,腳下殘缺的屍體卻越來越密集。
“呃呃!快逃,他根本就不是人了!”
“怪物,他,他竟然在吃人肉,嘔~”
赫連眥暽吐出嘴裡一根手指骨頭,舔了舔脣邊的血,他速度很快,無論是內力與肌肉力度都堪稱一流高手。
黃斌、黃塘父子駭得驚急後退,清琅界主呆滯地看着血泊中的赫連眥暽,連手中羽扇什麼時候掉落的都不知道,而十二街坊主臉色七彩匯聚,顯然內心受到的驚嚇難以言喻。
“怪,怪物!赫連眥暽是一個怪物!啊!快,快跑啊,怪物殺人了!”
黃塘指着赫連眥暽,眼睛瞪圓,嗚哇一聲破音尖叫,轉身便要跑。
赫連眥暽敏感地抖了抖耳根,一雙飢餓轆轆的紅眼如激光一般射向他,整個身子直接拔地飛起,朝着逃跑中的黃塘掏心而去。
而黃斌見此驚險一幕,腦子一片空白,救兒心切也顧不得其它,反射性拖出旁邊一名手下,將人猛地扔給赫連眥暽,替黃塘擋下這一擊。
但下一刻,那名手下連驚叫一聲都來不及,如如血霧噴濺一撒,整個人四分五裂了。
黃塘一回頭,恰好被噴了一臉血,整個人如血人一樣地呆住了,而黃斌看赫連眥暽又想動手,便搶先一步擋在赫連眥暽身前,但不知道是不是黃塘天生會拉仇恨值,反正赫連眥暽目不斜視地直接甩下黃斌,出手如捏死一隻螞蟻一樣擊斃掉了黃塘。
看着死相能夠將死人嚇活的黃塘,黃斌臉上肌肉激烈地顫抖,眼睛鼓似銅鈴,就像繃直的弦下一刻就要斷似的,怒髮衝冠。
“塘兒!”
由於赫連眥暽武力值破錶,而他們帶來的人基本屬於普通拳腳功夫,有一批精銳倒是武功高強,但對上赫連眥暽亦不夠看,不過一柱香的時候,場內人數便遽減三分之二,剩下三分之一的人更是潰不成軍,戰心已失。
清琅界主慘白着臉,突然暴吼一聲:“這是怎麼一回事?”他掃向黃斌,目光兇狠悔恨:“是你,都是你的錯,若不是你教唆我等跟赫連狄作對,如今就不會死這麼多的人!”
黃斌撲上去,抓着黃塘的屍體碎塊,撕心裂肺地大叫:“啊啊啊,我的塘兒啊!”
“糟了!我怎麼動不了了了?!”
“我也是,難道我們中毒了?它孃的,不會真中招了吧!”
“嗷嗷~被撞到我了,啊!老子的腿啊!”
十二街坊主眼見情勢不妥,便想先撤離,但突然一個接着一個,全身軟綿綿,手腳無力地倒下,一些搶先的人慌亂中撞到一塊兒,一個壓一個,都疊成羅漢了。
原本恐怖慌亂的氣氛此刻更爲撞鬼似的陷入一種茫然驚懼,一片鬼哭狼嚎。
“究竟是什麼鬼毒啊,我們明明在後方,怎麼還會無知無覺地中了?”十二街坊主與清琅界主都一頭霧水,怎麼想都想不明白,什麼時候被人陰了一把。
“赫、連、眥、暽、我、要、殺、了、你!”黃斌亦軟攤地倒在地上,在赫連眥暽經過他的時候,他一口死死地咬住他有腳。
赫連眥暽連眉毛都沒有動一下,就像他根本咬的不是他的肉,他高高的擡起一隻腳,再朝着黃斌的頭,一腳猛地踩下去,噗——
“有幸”看到這一血腥場面的一人,一下子都安靜下來了,只剩那“呯呯呯”的心臟跳聲。
靳長恭不懼怕任何毒物,但雪無色雖然站在長階之上,離事發地點距離不近,但很快也覺得身體不適,腳一軟滑下。
靳長恭一把將他扶住,微微蹙眉。
“血霧,通過將毒下在一具死人身上,令他的血氣味道散播在空氣中,時間一久,嗅之則會中毒。”。赫連姬大哭一場已經冷靜下來了,她除了關注着場上的赫連眥暽,亦不由自主地關心着雪無色。
她警覺到師傅暗中下了毒,一看雪無色情況不妙,便忍不住將毒性相告,這種毒雖然無所不在,但是卻是通過氣味傳播,只要減緩呼吸頻率就會毒性減輕,再等一會,空氣中的毒性散發得差不多,就能夠正常行動了。
此時,中毒的人數越來越多,基本上全趴下了,除了毒宗的人,其中連魔窟洞主的侍衛也都中了毒。
對於赫連姬的吃裡扒外,赫連狄並末干涉,或許是因爲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也或許是打算秋後算賬。
而靳長恭則看了赫連姬一眼,並未懷疑她對雪無色的用心,便拿了一塊素白帕子,掩於他口鼻中,避免呼吸到毒素。
那廂,眼看着周圍人都倒下了,殺心末減,只覺身體內快要爆炸,還有多餘的力量不曾消耗殆盡的赫連眥暽開始爭相虐殺。
看得出來,他殺得人越多,那屬於人類範疇的東西就會越來越少,他理智已經根本不清楚了,他嘴裡狂亂無意義地啊啊亂叫,急迫地到處尋找可獵殺的活物。
在此刻赫連眥暽的眼中,分清死人跟活人的區別,就是死人是躺着的,而站着的就是活物,所以他甩下那些中毒倒下的人,竟朝着毒宗門人殺去。
毒宗的門人嚇得一顫一顫的,連忙朝赫連狄奔去。
“宗主救命啊!”
“不——不要殺了,我們是一夥的,不要,不要啊——”
到處都是慘烈的叫聲,恐懼與絕望的悲鳴。
赫連姬想衝上去,卻被赫連狄一把拉住。
“師兄!師兄!你醒醒,你你怎麼了,你,你快醒醒!別再殺人了,你清醒一下啊,這些人全都是你同門師弟啊!”她悲泣地闔上眸,似不忍再看這一幕悲劇。
而赫連狄則平靜地看着赫連眥暽,毒宗門人被殺的時候,他甚至連眼睛都末眨一下。
“眥暽,停下來。”
赫連眥暽抓着一個嚇昏過去弟子施虐的動作頓了一下,然後一雙佈滿血絲,灰濛濛一片的眼睛掃向赫連狄,似在確認什麼,又像是在抵抗些什麼,接着他突然一把甩掉手中的獵物,雙手抱着腦袋使勁晃甩,“啊啊啊”地大叫起來,身上暴露的血管根根突起就像要崩裂一般。
靳長恭看着赫連眥暽痛苦吼叫的模樣,知道他根本支撐不了多久就會徹底淪爲一具沒有情感的殺人機器。
就算他最近能夠僥倖活下來,估計後果不是成爲一個筋脈俱毀的廢人,就是一個生活不能自理的白癡。
赫連狄顯然也這覺察到了這一點,他面無表情地看着赫連眥暽控制不住身體的力量,腳底的石板因爲他的施力而碎裂,那暴戾的氣息一碰非死即使。
他已經失去了控制,淪爲一個魔鬼,他通紅的眼睛盯着赫連狄,咧開森白牙齒,仰天大吼一聲,長臂一掄,朝着他方砸來。
“啊!”赫連姬倒吸一口冷氣,看到攻過來的師兄,她下意識地閃身避開。
而赫連狄迅帶朝後一帶,但那剛烈的拳風颳破他的臉頰,那青白的肌膚泛起了一塊紫紅。
他感覺到臉上的傷,眼睛徒然陰沉了幾分。
“師兄,我是姬兒,你的師妹啊,你醒醒!”赫連姬着急地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赫連眥暽目光鎖定在赫連狄身上,關於赫連姬的身份,他充耳不聞。
赫連狄知道,現在的赫連眥暽沒有了人性,根本不會顧及師徒情份而手下留情,他暗中掃視了一眼靳長恭那方,看她覺察到他的視線,十分無良地眨了下眼睛,滿目嘲弄諷刺的戲謔。
赫連狄頓時氣結,要說再好的心性,在險入緊急情況時,再遇上一個幸災樂禍的對方,任誰也擺不出正常臉色。
“師傅,小心!”
赫連狄因爲被靳長恭氣着,一個恍神,險些被赫連眥暽給掰斷一條手臂。
周圍那些倒一地的魔窟一衆,看着那叫一個解氣與激動啊,狠不得他們狗咬狗,咬死一頭是一頭!
看來赫連眥暽算是盯上他了,赫連狄根根分明,卻稀孰纖長的睫毛掩下,眼底劃過一道決意,他從袖中取出一顆黑色彈霧拋出,那彈丸甚是奇異,先是白後是綠再接着是藍最近是紅——
赫連眥暽被躥起煙霧吸引住了目光暫時停止了行動,而赫連狄則趁機退離他周身。
很快,從大門口,啪啪啪啪衝進來一批身穿幽黑藍色的軍隊橫空風馳電掣地衝了進來,他們步履矯健看得出來平日訓練有素,身披墨藍色輕鎧、護甲、頭盔,手持流星趕月般寒光閃閃三葉旋刃,披着一身煞氣與冰冷破空而出。
他們以最快的速度將整個場面控制起來,不留任何死角給敵人有反擊的餘地。
“魔軍!”靳長恭眸光在看到軍隊到臨那一刻發出的璀璨的光芒。
忍了這麼久,等於讓她等到了!
而這時候,靳長恭卻在所有人沒有預料的時候,突然出手了,她就像一尾青魚以電光之速地靠近赫連眥暽,五指一撒,圈圈銀絲便困住他的身體倏地收緊。
赫連眥暽掙扎着嘶吼着,靳長恭本想將他點昏,但是他身體肌肉賁張,根本無法令他昏迷。
於是,她用盡力道,直接朝着他脆弱的脖子,橫切劈倒了他。
雖然過程很複雜,但在別人眼中亦不過是一個眨眼的瞬間。
這時,衆人驚愕地看着躺在地上躺屍的赫連眥瞵,突然覺得剛纔嚇得他們屁股尿流,肝膽具裂的傢伙,簡直就弱暴了!
而眼前這個詭異穿着魔窟服飾的少年武功究竟有多強,他們發現完全無法拿出參考值對比,連赫連眥暽那種發狂像大猩猩一樣怪物都只配在她出一招搞定,她還是人嗎?
——他們感覺從此已經無法再愛了……
將赫連眥暽簡直打昏了之後,靳長恭勾脣邪魅一笑,那一張普通侍衛臉硬生因爲她周身氣質而浣煥着一種獨特而吸引人魅力。
只見周圍人發出一陣咕嚕咕嚕的吐口水聲音。
——請相信,那不是驚豔,那是給嚇的呀!
靳長恭看着驚愣的赫連狄,像是在跟他講述一個有趣的故意,娓娓道來:“看來,你能使出的伎倆已經全部在這兒了。看看,兩界之主與十二街坊主來討伐爲禍魔窟的毒宗,如今卻被你們害死在魔窟洞主府內,而洞主赫連眥暽也變成這樣,毒宗,看來已經翻不了身了。”
赫連狄已經維持不住那高山之嶺般高風亮節的冷靜了,當他知道自己被一環一環地再三被算計之後,連最後的退路計劃被她率先搶走了,任誰都再也笑不出來。
今日殺了這麼多魔窟的高層,若沒有一個替罪羔羊,的確如她所說,在魔窟他們毒宗再也翻不了身了。
“不得不承認,你真的很厲害,厲害得令我都不得不全力以赴才能夠全身而退。但是,你不要以爲一個人練就最強的武功,就能夠橫行於世!”赫連狄從懷中取出一塊鐵牌,鐵牌像那種酸噬的銅器的青綠色。
“你怎麼知道他們是魔軍的!”赫連姬驚詫地盯着靳長恭。
魔軍屬於魔窟這個秘密,別說魔窟內部,即使是三界之主十二街坊主都不知道其實魔窟始祖培育的這支魔軍,但她卻好像篤定一定他們是魔軍!
難道她的目的就是魔軍?!否則爲什麼她要等到魔軍出現那一刻,纔會出手制止師兄!?
“無論你最終的目的是什麼,都無妨了。”赫連狄將鐵牌高高舉起,冷聲道:“因爲,今日你們全部都要爲這個秘密而陪葬!”
靳長恭聞言冷哼一聲,長臂一揮,一道凜冽鋒利的氣勢橫掃整個大殿,不屑而逐點逐句地,清晰而玩味道:“赫連狄,你以爲只有你有軍隊顯擺嗎?”
赫連狄聞言,手指緊緊地攥着鐵牌,臉上慌亂一閃而過,但很快想通什麼又鎮靜下來,就算她有軍隊又怎麼樣,現在這種亂世世道,某些財主或貴族都會在家中攢養一些私兵,護衛。這種程度的軍隊怎麼敢跟他這支魔軍相比?
“是嗎?”他輕笑一聲,言語中的輕視顯然易見。
“好大的口氣,咱家陛下亦是爾等下賤卑微之人敢嘲笑的!?”
一聲清冽的暴喝伴隨着一道妖嬈落紅的身影凌空踏風而來,似火紅煙霞輕籠,那張揚的顏色纏繞至他身上,纖風投影落無塵。
他半張臉覆紅紗,腰間無其它贅物,唯有一個靡緋暗紅繡着曼珠沙華的荷包,他以守護者的姿態落於那個少年身前,半斂着的鳳目掩不住深邃黑亮的瞳,眼波流轉間奪人呼吸,但那冽厲的森冷卻無人敢與之對視一秒。
靳長恭在看到來人那一刻,瞳仁一縮:他、他、他、怎麼來了?
赫連狄驚警地看着這個突然出現的人,本直覺他感覺又是一個難纏之人出現了。
而“咱家”“陛下”兩字卻因爲他強勢橫空出世而被人忽略了。
“敢欺負恭的人,我會讓他後悔活在這世上。”
這邊還沒有搞清楚狀況,卻又聽到一聲清弦般清澈空靈的聲音從門邊響起,衆人一回頭,又看到一名披着質厚黑袍,露出一張風華絕代面容的男子。
咦~玥玠怎麼也跑出來了,不是讓他乖乖地留守嗎?!還有這一句典型反派臺詞,你確定你不是從什麼奇怪地人嘴裡撿回來現學現賣的?靳長恭眼角一抽。
他就那般美好地站在門邊,周身因爲逆光而渡上一層朦朧的陽光,那一刻他如瓊枝一樹,亦如花樹堆雪環姿豔逸,斂盡天地之精華;又似崑崙美玉,散發着淡淡華彩,神聖得不容侵犯。
他美好的就像一塊無暇的崑崙玉,那般清透而乾淨,不染凡塵點滴污俗,當然前提是得忽略他剛纔嘴裡不含殺意的認真話語。
這一紅一黑的出現,令現場許多人都失神久久怔立駐望,他們簡直就是匯聚了這世界最美顏色,佔盡了一切美好的形容詞彙。
赫連狄聽着他們兩人大放厥詞後,臉色黑沉下來,已經開始迫不及待地下令將他們全部滅了!
咔喀咔喀咔喀,沉重而帶着一種壓迫氣息的聲響起,已經被一波波突擊意外嚇得心臟脆弱的人,再度一個哆嗦,最覺得今兒個事情忒多!
赫連狄幾步跨前,朝着門外看去,頓時整個人僵硬如石,面目呆滯。
只見一隊漆黑威武,似一尊尊殺神蒞臨人間的高大凜烈,一身黑色精鎧於陽光下熠熠生輝,他們即使安靜地站在那裡,都有一種陽光都欲避之的陰寒血殺之氣,這是屬於戰場的,這是屬於欲血征戰,踏遍屍骸的真正軍隊才擁有的煞氣。
魔軍雖然亦身帶這種煞氣,但是他們畢竟不比第一代真正上過戰場的魔軍,這一代明顯歷練不足,與黑鐵騎相比,他們就像是一隻雛鷹,雖然擁有良好的血脈,卻未成長得足夠稱霸整片天空。
抑不住身體的顫悚,赫連狄緩緩地回頭看着那紅衣男子遮擋住的少年。
他只聽到一聲如爆炸轟烈的聲音響徹他身上的所有感官聽覺。
“黑鐵騎一、二、三小隊參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包括赫連狄在內,這一次才真真正正聽懂,他們全體似被抽看着了魂魄,僵立呆愕在當場。
而赫連姬瞪直着眼睛,傻愣愣地看着靳長恭。
“吾皇?你,你竟然,你竟然是皇帝?!還有黑鐵騎,黑鐵騎不就是靳國那個暴君的私屬鐵騎嗎?難道,難道你,你是永樂帝?!不,這不可能!?這怎麼可能?!”
她倒抽一口冷氣,抖着纖纖玉指指着她,整個似受不住這種震驚打擊隨時要昏厥過去般翩翩欲倒。
“令你失望了,寡人的確就是永樂帝——靳、長、恭!”好像是覺得她的反應很有趣,靳長恭特地像貓逗老鼠一樣,咬字輕慢而抑揚頓挫,笑得眉飛色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