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從他一出來,我就知道,他過得不好。
那麼幹冷的天氣,呼吸之間都能看見白白的薄霧,他居然連鞋襪都沒有,就那麼赤着腳走出來,一步步踩在光禿禿的石子路上。爲了襯出身段,就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紅衣,料子滑而透,完全沒有保暖的作用。
多冷啊。
我強迫自己不去深想,我看他笑着,便告訴自己,起碼也不是那麼差。
深秋的湖水,已經開始有刺骨的涼意,無意濺一滴在皮膚上,少不了打個冷戰。
可他被一掌打進了湖中,臉冰的發青,脣也跟着透出青紫,卻連上岸都不敢,就那麼在冷水裡泡着。
林莫的武功我並不瞭解,但我卻知道以承歡的功夫,他絕對不會躲不過這普普通通的一掌。
可他卻生生受了。
楚歌直接從亭子中飛了出去,正欲跳下去把承歡撈上來,卻被林莫伸手攔住。
她回頭笑笑:“遊戲開始!”
我還能從容地喝下一杯燒心的酒,蓮步輕移緩緩走到湖邊,低頭冷冷看着承歡飄散在湖面的長髮,三千青絲化作繩索,將我的心越收越緊,感覺不到疼。
慕容玠很聰明,他在我入將軍府只求我答應他一件事,就是不要得罪林莫。
東丹和慕容兩國,均是新帝即位,根基未穩、百廢待興,這個時候,絕對不能挑起任何事端。
承歡能忍,我也能。
楚歌的臉色極盡難看,可他也忍了。
看得出來,林莫對府中的人管制的如同軍隊般嚴厲,她一聲令下,湖邊立刻圍了一圈的人。
幾個人手持密眼鐵絲網,從各個方向將湖面牢牢罩住,承歡在裡面無法探出頭來呼吸,只能拼命向岸邊遊。
取了椅子,我們三人沿湖而坐。
林莫大笑:“看歡兒,像不像那傳說中的南海鮫人?他游到誰的身邊,摸到誰的靴子,今晚就屬於誰!”
很殘忍,又不是完全無趣的遊戲。
將強者的優勢發揮到淋漓盡致。
我也笑,看着浮在冷水的紅色身影,淡淡道:“只是不知,他的眼淚是否真能如那鮫人般,顆顆能化作珍珠?”
林莫促狹一笑:“若是這魚兒被公主殿下釣走,殿下便可親自試探,他能否泣出珍珠了!”
湖岸很大,承歡循聲游過來,卻因爲蒙着紅巾而偏離了軌跡。手指剛觸碰到岸邊,便被站在那裡的下人推了回去,他便回頭繼續遊。
一次、兩次……次數多了,寒冷和脫力讓他更找不準方位,有時竟游到完全相反的方向。
眼看他越遊越慢,我終於忍不住出聲,擡眉對林莫笑道:“釣魚怎可等魚兒親自送上門?本公主可要親自去捉了!”
林莫一愣,隨即眼底浮現好玩之色:“哦?林某倒要看看殿下如何來捉這魚兒!”
心中一橫,我站起來,走到林莫身邊,對她拱手道:“聽聞林大將軍的寶劍削鐵如泥,可否借華容一用?”
林莫抽出寶劍:“請!”
我捧着劍,邊走邊道:“這捉魚,首先就要破冰!”
說着忽地飛身向湖面跳去,足尖點過鐵絲網,竄到承歡頭頂,以他爲圓心用寶劍在鐵絲網上畫了一個圓,火星四濺之後,鐵絲網被我從中間挖去了一塊。
我對岸邊的林莫道:“這第二步,就要手疾眼快!見魚就抓!”
林莫在岸邊哈哈大笑:“殿下說得好!”
低下頭,我伸手抓住了承歡的手臂,一把將他從湖中提起,冷水四濺,一陣撲面而來的寒意讓我忍不住戰慄。
承歡已經冷得說不出話來,牙齒咯咯打顫,我將他攬在懷裡,低聲道:“沒事了。”
隨即抱着他一路飛到岸邊,哈哈笑着:“喏!魚兒被我捉住了,本公主現在就要拖回家吃了哦!”
林莫和楚歌同時站起來,互看了一眼,林莫大笑:“我們願賭服輸,殿下,這魚兒就是您的了!”
好像抱了一塊冰,我將那沾飽了水的遮眼布扯下來丟出馬車,裡面的眼睛緊緊閉着。
“承歡。”我拍拍他的臉,將那豔紅的衣服拉開,衣服的領子很大,輕輕一拉就褪到手肘,順着腰一脫到底,裡面什麼都沒穿。
衣物盡褪,露出胸口嵌着的兩枚紅寶石,嫣紅欲滴。
兩腿之間,也有一些淫巧的飾品。我趕緊移開了眼,脫下外衣將他緊緊罩住。
攏起他的長髮,攥在手中擰乾了水,揉了一會兒胸口,又爲他傳了一些真氣保暖,原本青白的臉,這才漸漸透出了點肉色。
懷裡的身體漸漸沒那麼僵硬,牙齒也不咯咯打顫了,指尖還有些發皺,卻能夠彎曲自如了。
“承歡,”低頭親了親那抿緊的冰涼涼的脣,“我們回家了。”
再也不會放開你了。
再也不許任何人欺負你。
也許林莫並不是一個十足的壞人,可我不會放過她。
下了馬車,將裹得嚴嚴實實的承歡背進房間。我拒絕了任何人的探望。
燒了一大桶的熱水,我們一起坐在裡面。
碧色的眼睛終於睜開,他卻只是睜着眼睛看我,不說話。
鞠了一捧水從他的頭頂淋下,我湊上去吻他的額頭:“對不起,你應該生我的氣,你應該不理我……我說過會給你幸福,卻又讓你受了那麼多苦……林莫那樣欺負你,我卻只能在一邊看着,我不配愛你……”
水珠從肩膀滾落,他低下頭,驀然開口:“我不該活着……”
夜風蕭蕭,星辰寥寥。
承歡枕着我的腿,睡得正沉。
他太累了,這麼久以來,從未睡過一個好覺。
藉着月光,我細細看他的眉眼,他抱着我的腰,睡熟了也不肯鬆手的模樣,真像個孩子。
掀開棉被的一角,胸口剔透精緻的紅寶石泛着月的光華,小心翼翼拿下來,承歡動了動,皺着眉嗚咽了一聲,又貼緊了我。
待到他的呼吸再次均勻起來,我將他腰間的被子輕輕移了開。
手指剛碰上那裡恥辱的裝飾品,手腕便被一隻柔軟的手握住:“那裡就算了,再戴上會很麻煩……”
我回頭,承歡的眼睛在月下閃着清亮的光。
我慢慢皺起了眉:“再戴上?你還要回去?!”
承歡扭頭將臉埋在我的小腹,悶聲呢喃:“好舒服,扶蘇,你再抱抱我。”
“承歡……”摸了摸他的頭髮,我將他的臉扭轉過來,盯着那霧濛濛的桃花眼,一字一頓道,“我不會要你回去的,聽到了嗎?你是我的,誰也搶不走。”
“沒錯,我是你的……”他仰臉看着我,微微笑着,眼中閃出誘惑的媚態,“今晚,我是你的。”
他坐起來,隨手將頭髮甩在腦後,赤=裸着身體爬到我正前方,擡手將我推倒,手臂撐在我身體的兩側。
頭髮從圓潤的肩膀滑下來,搭在瑩白的胸前,他俯□體,歪頭含住了我的耳垂,聲音酥麻:“想要怎麼玩?”
他總是這樣的表裡不一,越是受傷,笑得越美。越是在意,表現得越無所謂。
上一次也是這樣,故意說那些話來氣人,然後一走了之。
現在,又來了。
我承認,我有些生氣。
我想如了他的願,一掌推開他,罵他是個賤人。讓他自己去疼,再也不管他。
□柔軟的身體在緊緊貼着我,打着圈不斷摩挲着,他拉過我的手,將一根根指尖含在口中纏繞舔=弄。
迷離挑=逗的眼神,喘息嫣紅的雙脣,連發絲也沾染着魅惑。
伸出手指對着他用力一戳,我笑着:“怎麼做也沒用,反正,你逃不掉了。”
他僵在我身體上方,收起了媚笑,眉頭慢慢皺了起來,似乎是想用力衝破穴道。
我將他輕輕推倒,手腳放直,再用棉被將他嚴嚴實實蓋好,捏了捏他的鼻尖:“沒用的,省省力氣!”
“扶蘇……”被捲成蠶蛹的承歡有些急了,“放開我。”
我躺下去牢牢抱緊他,胳膊腿兒搭在他的身上,用力壓了壓,我趴在他耳邊嘁嘁喳喳道:“不放!我要這樣捆着你一輩子!明天我就要極樂給你灌下化功散,再在你脖子上套個項圈拴着,我走哪兒就把你牽到哪兒,這樣你就跑不掉啦!”
他吐出了一口氣,還在鍥而不捨地想用內力衝破穴道。
我側起身子,捧着他的臉狠狠親了一口:“只有抱着你的感覺才實在!承歡,你就是我的!”
“扶蘇……”他哼了一聲,額頭浮現出細密的汗珠,“不要這樣,會連累很多人的……”
我瞪了瞪眼睛:“我纔不管他們呢!我只要你!別的誰也不管!”
他無奈閉了眼:“我不值得你如此……”
我打斷他,用手指頭戳戳他滑溜溜的臉:“值不值得,我說了算!”
“扶蘇……”他又睜開眼,汗珠從鬢角滑落,“我認真的,放了我,好不好?”
我撲到他身上,四腳並用地抱緊他,埋頭哼哼着:“怎麼辦?太喜歡你了!我想把你一口口吃掉才能安心!”
“扶蘇……”
“承歡!”我猛地擡頭,神情嚴肅。
他一怔,呆呆看着我。
我又笑了,替他擦了擦汗:“你愛我嗎?”
他想了想,緩緩開口:“我……”
我眯起眼睛,將他的頭髮撩開,露出光潔的額頭,用力戳着:“不要騙我。”
他看着我,忽地神色柔和了下來:“愛……”
“那就好!”我笑眯眯將手探進被窩裡,惡作劇捏了捏他的乳=首,“剩下的事,就交給我!包括你的母親……好嗎?”
他愣了,怔怔看了我片刻,剛想說話,忽地皺眉呻吟了一聲,臉上紅暈盪漾,好看極了。
我縮着肩,嘿嘿壞笑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