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承認我此刻的感覺很糟糕,不,是非常糟。請使用
我錯了,我萬分悔恨,我不該,不該討厭唐僧那樣絮絮叨叨的人,導致上天懲罰我,扔了個這麼個東西給我!此時此刻,我才發覺能對你碎碎唸的人有多麼的可愛!可親!可敬!簡直是偉大!仁慈!耶穌!
眼前的這位,我講十句,他哼一下,我講到口乾,他啊一聲。
我屢次捶桌子撂凳子,他依然穩如山,不動聲色!
如果沉默是金,我想,他已然是富甲一方!
“你你你,你叫什麼名字?”我把手中的凳子放下來,一屁股坐上,喘氣。
他的腦袋轉來轉去四下看着,不語。
“那那那,那你多大了?”我惡狠狠的撓撓手背,外加氣急敗壞。
他便看向我的小胖手,依然不語。
我氣得四處亂轉,眼睛看到地上的一個包子,撿起來,無可奈何:“那你,吃包子嗎?”
他眼睛亮了一下,開始盯着包子,點頭,還狂熱的點了兩下!
一個破包子!好,籲——我不生氣,我不生氣!
“現在開始,回答一個問題,吃一個包子。”
我笑得有些咬牙切齒,這個狼心狗肺王八蛋,就和包子親,壓根鳥都不鳥人家!想我美得冒泡可愛無敵的小郡主怎麼就連個包子都比不上了?你什麼眼光?!
他的眼睛從看見包子的那一刻就雪亮雪亮的,聽到我的話,又熱切點了一下頭,狗一樣的就差流哈喇子了。
很好,我悲催的想,起碼聽得懂人話,沒傻透。
“你叫什麼名字?”我發現自己真的超有耐性,此刻居然稱得上是和顏悅色,我想那個誰誰誰應該給我發和平大獎。
他皺了皺眉,好像很努力的在思考……
我又坐下來,開始喝了兩杯茶順氣,喝茶之後發現有點餓了,又吃了四塊綠豆糕,吃飽了就有些困了,於是期間我又小憩了一會兒,睡醒了就有些想噓噓,便上了趟小號。
小號回來發現他居然還保持着同樣的姿勢在思考,眉毛糾結在一起,在黑乎乎的臉上,好像兩隻爬行的蚯蚓,呃,另外,下巴下面的桌子上有一灘水,是神馬情況?
他思考的同時望着包子,彷彿那是他回憶的唯一動力,我想,如果眼神能吃東西,他已經把那個包子吃了八百遍了。
包子就放在我手邊,已經涼透,我很是欣慰了一把,起碼,他沒有趁我睡着走開的時候偷吃。
想到這裡,我的語氣也不由得溫和了下來:“想起自己叫什麼了嗎?”
不容易啊!石化的他終於動了,他痛苦的搖了搖頭,依然哀怨地望着包子。
我笑了一下,又問:“那你以前是做什麼的?家在哪裡?還有親人嗎?”
他的眼睛又定在包子上,一動不動,我低下頭看他,發現他在思考,卻和之前一樣,什麼都想不起來。
原來,他和我一樣失憶啊,只不過,我們的性質有所不同。我是不記得別人的事,而他卻忘了自己是誰。
失憶,通常都是有故事的,不是嗎?
我笑了一下,招呼紅鳶再熱幾個包子過來,想了想對他笑道:“不記得就算了。”
他聞言垮下了肩膀,似是放鬆了,繼而愉快的看着包子流口水。
呃,拉個,原來桌子上的那一灘亮晶晶的是他的口水,話說,產量確實不少。
我嘆氣,想我扶蘇自認爲已經夠耍寶了,沒想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強中自有強中手,如今敗在你手下,我,心服口不服。
穩了穩神智,我開動大腦,想給這位起個名字,叫,什麼好呢?
咦!有了!
“既然你忘記了所有,就讓一切歸零,從零開始!你就叫零,好嗎?”我自認爲這名字還不錯,於是有點小驕傲。
結果他連想都沒想便毫不猶豫地點點頭,那雙眼睛就沒有離開過我手邊的包子。
很顯然,你叫他米田共,他也不會拒絕。
話說這零的名字起的多麼的生動形象,多麼的富有藝術氣息啊!他怎麼就這麼,這麼不識貨呢?
好,很好,你就這樣不動聲色地侮辱了我的藝術細胞,還讓我無話可說。
突然覺得,也許,包子這個名字會讓他更爲喜歡。
我有些氣餒,卻依然道:“我叫柳扶蘇,以後你就叫我扶蘇,有什麼事,跟我說,知道嗎?”
他還是點頭,眼皮都沒擡一下。
我滴心啊,拔涼拔涼的啊!
對牛彈琴!雞同鴨講!驢脣不對馬嘴!呃,首先聲明,我不是雞也不是神馬驢,這只是比喻,只是比喻!
紅鳶的包子端了上來,他立刻有些坐不住了,擱在桌子上的雙手握成拳,兩隻腳急切的倒動,就差跳起來了。
我見他的樣子,突然變聰明瞭,於是計上心來。呵呵,你喜歡包子是嗎?那好,我只有好好利用利用它了。
咱從來不想當神馬好人,別人把屁股撅起來尾巴擱你手上,你再不扯兩把,也太虛僞了!
話說,僞君子比惡霸更讓人厭惡,我鄙視僞君子,只好當惡霸。
於是我笑嘻嘻地對他說:“以後,我說話的時候,你必須看着我,知道嗎?”
他又點了一下頭,眼睛依然盯着包子。
嗯!不聽話是嗎?
我伸手把一盤子的包子收了起來,放到紅鳶手中,重複道:“以後,我說話的時候,你必須看着我,否則,沒有包子吃!”
他的腦袋隨着包子轉動,聽到我的話,反應了半天,終於擡頭看我,神情恍惚。
我舒了一口氣,笑道:“聽懂了嗎?”
他努力地看着我,好像在辨認我的話,最後猶豫着點頭。
呵呵,乖!
我笑了笑,隨手撿起一個包子遞給他,他立刻兩眼放光,伸手從我手中搶過來就往嘴裡塞。
“不許吃!”我吼了一聲,但是還是晚了,他已經伸長脖子費力地嚥了下去。
我氣得直拍桌子,轉身四處轉着找鞭子。
他的眼睛便不停地在我和包子之間轉換。
找了半天,纔想起來我現在的身份已經不是調=教=師了,但是,天!太奇怪了!
我詫異地望了一眼蓬頭垢面的零,這個小子,居然讓我有調=教他的欲=望!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不可能啊,怎麼會?我已經脫離這個身份了啊!但是爲什麼,爲什麼好想讓他聽我的話,臣服在我腳下?
可能,一張白紙,誰都想在上面畫上兩筆。
畢竟,人,總是對純潔的東西,充滿了破壞的欲=望。
他忘記了一切,就像一個出生嬰兒般放在你面前,同時又對你充滿了戒心,舉手投足又透着對人的不屑,他沉浸在自己世界,不爲任何人所動,又什麼都不放在眼裡。
他躲得過藍若溪的劍,卻躲不過莽夫的棒子。他的眼神恍惚,卻偶爾流露出勾魂攝魄的光。他忘記了自己的名字,卻記得怎樣替人接骨。
你偶爾捕捉到他的鋒芒,但這鋒芒又像流星一樣轉瞬即逝。
這樣的人,我迫切的想要把他重塑,想要得到他的追隨的目光,想要他徹底的臣服!這,對我來說很有挑戰,但同時,很有趣!很刺激!
想到這個,我竟有些隱約的興奮。到了這個世界以後,我找不到目標找不到自我,一直以遊離的狀態生活着,現下,我終於有了征服一樣東西的欲=望了。
雖然……我看了看零,他的樣子雖然可怖,但,我閉上眼睛,感受着血液翻騰,心跳加速,這種感覺,不會錯!
想到此,我竟靜下心來,重新坐到零的面前,笑意盈盈地把整盤包子遞給他,零迫不及待地撲了上去,依然是一手抓一個包子,左右開吃。
我看着他狼吞虎嚥的樣子,笑得開懷。
不急,一切剛剛從零開始,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