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盤點。
損失:限量版小荷包一個外加幾顆精心挑選小碎石,手臂受傷。
收穫:滿臉惡瘡乞丐一枚!
我虧大了我!
我怎麼就這麼不開竅呢?真是有錢沒地方花了,還學人家撿一活人回來,玩養成遊戲啊?
他要是長得可愛長得帥長得稍微有點招人待見,我忍忍也就算了,沒準還能培養出一位小寵。
我悲催的望着趴在桌子前正與包子惡戰的這位,除去外表慘不忍睹外,就這氣質,還一手一個包子左右開弓的吃,左一口右一口,這頻率這轉速,你不累我都累!你不暈我都暈!
這滿桌子的包子也沒人跟你搶,你激動個什麼勁兒啊!一邊吃一邊呼呼地你嚇唬誰呢?
紅鳶綠萼捏着鼻子躲得老遠,還齊刷刷地用哀怨的小眼神兒無聲的譴責我。
好,我腦袋被門擠了,成不?
損失慘重!損失慘重!
我仰倒在牀上,不停拍着腦門,整條右胳膊嗖嗖的疼,人家需要安慰啦!迫切的需要!
紅鳶綠萼繞着乞丐貼着牆壁蹭了過來,紅鳶揉了揉我受傷的肩膀,我立刻皺眉“嘶”了一聲。
紅鳶見狀倏忽縮回手臂,忙不迭地問我:“郡主,還疼嗎?”
我皺着鼻子,咬着下脣“嗯”了一聲,其實真的挺疼,剛撞上還沒那麼疼,現在越來越疼了,連動都不敢動!
心中不知怎地就萬分委屈,我受傷了,爹爹不在身邊,藍若溪那條死蛇也忘恩負義,這個白癡乞丐就更不用說了!
我怎麼這麼倒黴,救得通通都是不該救的人!
想着想着眼眶就有點發熱,鼻子也酸,我趕緊忍住。
“郡主,這樣放着可不行,讓奴婢解開您衣服瞧瞧。”紅鳶一邊說,一邊小心的解我的棉衣釦子。
“嘶嘶……輕點,輕點。”真的不能動,碰一下就好痛!
綠萼在一旁絞着手,不知道如何是好,她看着我痛苦的表情,也跟着抹眼淚:“郡主,這可如何是好?奴婢還是去通知王爺!”
綠萼說完便打定主意要走,我一着急就想伸手抓她。
“呀!”肩膀被拉扯傳來的劇痛讓我忍不住叫出聲。
“別,別……去,爹爹若是知道,定會罰你們的。”疼痛幾乎讓我眩暈過去,我咬着牙,勉強說出這幾個字,便覺得冷汗也跟着流了下來。
“郡主!”綠萼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想要撲過來又怕弄疼了我,只有攥着自己的衣角嚶嚶的哭。
紅鳶顯然要冷靜的多,她皺着柳葉眉,面色沉重:“郡主,只怕是脫臼了。”
什麼?脫臼?啊——!你個死混蛋,居然把我胳膊都撞脫臼了!你屬野驢的啊?!混蛋!唔——
我一邊暗罵那個小賊,一邊皺着一張臉:“那,怎麼辦?紅鳶姐姐,真的好痛!”
原來脫臼就這麼疼,那麼骨裂骨折骨粉碎一定更疼了!
“郡主,你忍忍,我——啊!你你你,你做什麼?!”
紅鳶話鋒突然轉變,我連忙打起精神擡頭,這一看不要緊,我這小心肝再次如野馬脫繮般狂跳!
一張黑黢黢蓬頭垢面滿是惡瘡的大臉,就這麼在我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突然出現在人家眼前!要命!要人命啊!
我到底撿了個什麼活寶回來?!
更令人瞠目結舌的在後面,這正在不斷咀嚼的大臉的主人伸出一隻攥着包子油脂麻花的髒手就像我襲來!
“媽呀!救命——啊呃,咦?”
我正準備拼命掙扎之際,這隻髒手卻頓在半空,我望着他,他望着手中的包子,又望望我,猶豫不定,好像在思考什麼難題,烏黑的臉上貌似有些糾結之類的表情,太黑了,看不清。
最後,他終於動了。
居然把整個包子都塞進嘴裡!
我看着他艱難卻執着的吞嚥,說不出話,人才!絕對是人才!
紅鳶綠萼反應過來,撲了上來,一左一右想要抓着他的胳膊,又實在無從下手,只是在一旁急的跳腳,直喊着:“滾開!你想做甚?快滾開!”
那乞丐理也不理,好像耳邊就是兩隻嗡嗡的蒼蠅,只是直勾勾的盯着我的肩膀處猛瞧。
我被他看的發毛,低頭纔想起來,人家白生生的小肩膀正露在外面吶!
我還真不懷疑他會起色心,但難保他不把我胖乎乎的小肩膀當成包子!萬一他再給我來一口,我找誰說理去!
我扭着身子想要往後退,剛一動彈,肩膀便傳來劇痛。
紅鳶綠萼那頭終於咬牙下定決心,顧不上髒臭,一齊抓住乞丐的胳膊就往外拖。
那乞丐居然紋絲不動,只是看着我的肩膀,突然發力,電光火石之間就扣上我的手臂!
“啊——”我淒厲一聲慘叫,殺豬似的的聲音把我自己也嚇了一跳,眼淚瞬間流了下來。
“放開!放開!”紅鳶綠萼急了,拼命的扯着乞丐的胳膊,捶打着他。
另一隻髒手也伸上來,一齊捏着我手臂,殘忍地以肩頭爲支點左右晃動。
“呀呀呀呀呀——疼疼疼疼!唔哇啊啊啊!”我疼得鼻涕眼淚橫飛,哇哇亂叫。
紅鳶綠萼也哭喊成一團。
“咔!”
“嘭!”
“啊!”
這咔的一聲,貌似是從我的胳膊處發出的!
這嘭的一聲,應該是門被踢開的聲音。
這啊的一聲,是從我口中發出的。
我喊完就一歪頭閉上眼睛,醞釀了半天,卻沒有如願暈過去。
媽的!這古代小姐不都是喜歡暈嗎?我都這麼疼了,怎麼還不暈?!
“你在作甚!?”耳邊傳來一聲厲喝。
我回頭,就見一道劍光劈過來,我嚇得立刻用手抱頭,眼角瞥向那乞丐,只見他一個側身,堪堪躲過這一劍。
“扶蘇!你怎麼樣了?”一個人撲過來,搖我,聲音因爲激動而變調,話說這古代人怎麼都喜歡搖人啊!
我被搖的頭暈眼花,渙散的視線還沒等集中,就聽得那人又是激動的一陣亂抖:“你……你你……他他他……”
好熟悉的語無倫次!我努力定睛一看,不是藍若溪這個死人妖是誰?
他的眼睛從我的臉上移到我裸=露在外面的肌膚,美目倏然轉冷,充滿殺氣,整個人霎時凌厲起來。
這樣的他我還沒有見過,那渾身的寒氣幾乎能把人凍住!
他幾下子將我塞進被子裡,倏忽轉身,左手體劍就向那乞丐劈去!
耳邊同時傳來乒乒乓乓的一陣亂響!
我從被窩裡爬出來,就見藍若溪左手挽劍唰唰唰的不斷刺向那乞丐,那乞丐幾乎連滾帶爬,卻出人意料的每次都能恰好躲開劍鋒。
然而,這一切都不是我在意的,我在意的是,藍若溪居然在我面前用左手使劍!
他不是睜着眼睛撒謊死活不承認嗎?怎麼這一天還沒到,就不打自招了?
我毫無意識的起身,拿開被子,整理衣物,係扣子。
“呀!郡主,你的胳膊不疼了?”綠萼驚喜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嘶——”我這才驚醒,胳膊雖然還有些許疼痛,卻基本上已經沒事了!
難道?
“若溪!別殺他!”情急之下,我慌忙脫口而出,居然省略了個藍字。
原來那個乞丐剛剛是在爲我接骨!
藍若溪功夫應該不低,卻屢屢刺不到那個乞丐,已經氣得不行,我出聲的時候,他好不容易一腳踢中那乞丐的胸口,提起劍就要刺下去,聽我這麼一喊,慌忙避開,那劍卻收不回來,堪堪插入一旁的實木桌子,劍身立刻打晃,發出嗡嗡的劍鳴。
藍若溪被劍氣反震,倉皇鬆手,向後退了一步,才勉強站穩。
他回過頭來看我,臉色蒼白,帶着憤怒和疑惑。
我苦笑了一下:“這個人剛剛在幫我接手臂,可能是我叫的太慘,讓你誤會了。”
藍若溪看着我的肩膀部位,又厭惡的看了一眼乞丐,居然哼了一聲,扭頭就走。
這人神經病啊!
我氣呼呼地瞥了他一眼,這才發現他只着一件裡衣,頭髮披散着沒有束起,那背影好像更加單薄,便有絲絲的不忍心了。
他應該正臥牀養病?他被鞭笞的傷口未好,又受了凍,還要被我折騰,聽到我呼救又好心救我,結果劈個乞丐也劈不中,好容易逮到了,我還不許他傷他。
心裡一定挺憋屈的?
嗨,算了,看在你也不容易的份上,我就忍你的狗脾氣!
由得藍若溪氣呼呼的離開,我將目光移向半臥在地上的乞丐,他雖然沒有中劍,卻着實的捱了一腳,應該也傷的不輕。
話說這怎麼滿屋子都是傷員啊?看來得找人來跳跳大神了。
我下了地,向那乞丐走近:“你沒事?剛纔,謝謝你幫我。”
他還是那副警惕的神情,雙手支地,看樣子是想要起身,卻突然手腕發軟,砰地一聲坐回原地,接着頭一偏,就吐出一口血來。
“呀!”我驚叫了一聲,想要上前扶起他。
身體卻被人攔住,我氣惱地回頭,就見紅鳶扶住我的手臂:“郡主,不可。”
“有何不可?”我拂開她的手,半跪在乞丐面前。
紅鳶又來攔住我:“郡主千金之軀,他……”
“你讓開!”我打斷她的話,伸手去拉乞丐的手。都什麼時候了,爲什麼還要管這麼多沒用的?
那人見我突然伸出手,本能地偏過腦袋,向後瑟縮了一下身體。我見狀心中酸澀,慢慢扶上他的手臂,柔聲道:“對不起,剛剛那人不是有意傷害你的,你身體還疼嗎?讓我扶你起來罷!”
他聞言緩緩擡頭,那雙邪魅的眼睛便又出現在我眼前,我呼吸一滯,竟再次如初見般恍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