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笑最後回頭看一眼樹根處緩慢滴落的冰水,無力的閉上了眼。用盡了最後的一點靈力,她虛弱得連手指頭都動不了了。等到樹根斷裂,她就該和這個世界說拜拜了。
拜拜就拜拜吧,也沒什麼大不了。不過,如果是三個月以前,真的沒什麼大不了,可是現在,她好不容易融入到這個世界,好不容易養成了一些習慣,好不容易有了一些牽掛,好不容易培養出了一些感情,難道一轉身就這麼沒了?
南宮辰羽會不會把她做成小人拿針扎她?齊天澤會不會滿臉憂傷不食不寢?還有那個藍莫,會不會一氣之下劃花了她的臉,讓她下輩子投胎做醜女東施?
胡思亂想之際,一陣驚魂的“咔嚓”聲在肖笑的耳旁響起。肖笑驚悚的側過頭,眼睜睜看着那棵小樹慢慢折斷,看着自己和那棵小樹一起往下墜落。
“啊……!”肖笑想讓自己最後留在人世間的記憶多一點,這一聲叫的特別賣力,也特別悽慘。然後,她的眼前出現了一片絢爛的霞光,如七彩祥雲騰空而來。
咦?七彩祥雲上面還有人?誰?至尊寶?噢噢,可是她不是紫霞仙子啊!
恍恍惚惚間,肖笑彷彿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影。奇了個怪,至尊寶怎麼變成南宮辰羽了?
“笑笑,抱緊青鸞!”一個熟悉的聲音如雷霆貫耳,肖笑渾身一個激靈,腦子裡立刻清明一片。
身後熟悉的聲音不是南宮辰羽又是誰?他們竟然騎在一隻五彩的大鳥身上!
肖笑全身的血液瞬間沸騰了,眼前是一片急速倒轉的世界,懸崖在跳舞,大山在起伏,整個世界像被龍捲風席捲了一般,顛倒了她的視線,凌亂了她的感官。
顧不了那麼多了,他們現在是在求生,先撿回這條命再說吧!深吸一口氣,肖笑埋頭趴在青鸞的背上,死死抱住了它的脖子。身後的南宮辰羽則攔腰抱緊肖笑,二人一鳥從萬尺高的崖下騰空躍起。
“啊嗚”一聲,青鸞一個俯衝朝着山坡直直的衝了過來,像失了平衡的戰鬥機。肖笑嚇得小臉慘白,緊緊抱住青鸞的脖子,尖着嗓子啊呀呀的叫了起來。
“青鸞,回體!”南宮辰羽一聲厲喝,青鸞突然放緩了速度,扇動着翅膀穩穩的落在地上。肖笑被趕來的齊天澤從青鸞的背上拉了下來,直接滾進了他的懷裡。
她驚魂未定的看着那隻巨大的彩色大鳥朝着她風。情的扇着翅膀,然後“啊嗚”一聲,俯身衝進了南宮辰羽的體內。
“啊啊啊,少主,少主你的大鳥……!”額,什麼話,口糊!
“少主,那隻鳥,那隻鳥進去了!”肖笑驚駭得眼珠子都快掉了出來。
南宮辰羽神色複雜的走到肖笑面前定定的望着她,手一伸,一拉,把肖笑從齊天澤的懷裡拉了下來,緊緊抱住了她的頭
“啊……我的腿!”痛到極致的肖笑本能的一聲慘叫,驚得南宮辰羽和齊天澤一陣手忙腳亂。
“她的腿摔斷了,要趕緊醫治!”齊天澤焦急的喊道。
南宮辰羽趕緊打橫抱起肖笑,正想問她發生了什麼事,卻見懷裡的小人兩眼一翻,徹底暈了過去。
“笑笑,你怎麼啦?笑笑!”南宮辰羽又急又慌,抱着肖笑撒腿就跑,齊天澤緊緊跟在後面,還不忘撿起被自己踩爛的籃子。
藍莫目瞪口呆的望着已經跑遠的南宮辰羽,心裡翻涌着百般滋味。他不但召喚了青鸞,還能駕馭自如,他是家族真正的天才!
回到神殿,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南宮辰羽抱着肖笑進了內殿,齊天澤扯着嗓子滿屋子喊玄德長老。長老從裡面急急忙忙走了出來,一見幾個人慌張又狼狽的樣子,神色一變,立刻上前察看。
探到肖笑的心脈如此虛弱,玄德長老大吃一驚,忙取出一粒丹藥喂她吃了下去。
“長老,笑笑怎麼樣了?她的腿……。”
“她的腿只是骨折了,沒什麼問題,問題是她的心脈受了傷,真氣耗損過度。奇怪,這孩子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連命都拼上了!”玄德長老的眉心深深的蹙了起來,一些疑惑在他的眼裡一閃而過。
“心脈受傷?怎麼會這樣?誰傷了她?”南宮辰羽俊臉一沉,雙手緊緊握成了拳。
玄德長老略一沉思,緩緩說道:“她的確受到了重創,卻不知爲何,她的心脈並沒有被震碎,只是那些至陽至純的真氣滯留在她的體內,以她至陰至寒的體質,這孩子怕是要受罪了!你們在哪裡找到她的?她何以被傷成這樣?”
南宮辰羽頭一低,神色不明的說道:“她在後山挖山筍,在山上迷了路,我們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這樣了。”
玄德長老眸光閃了閃,淡淡的說道:“我們無法用靈力驅除她體內滯留的純陽真氣,只能靠她自己慢慢化解,也許半個月,也許一個月,甚至兩個月,她會承受烈火焚身的痛苦。我已經給她服下了凝心丸,她的心脈暫時不會被灼傷受損。一切就看她的造化了!”
南宮辰羽緊盯着肖笑蒼白的臉和緊蹙的眉頭,寒聲說道:“長老,後山不是禁止外人進出嗎?爲何會有人想要傷害肖笑?那人的級別不低,不會是新入門的弟子,一定有外人闖入山門!傳令下去,派人去無極峰各個山頭搜查,一定要找到那個人,我要他付出慘重的代價!”
“是,少主!”玄德長老躬身施了一禮,退了下去。
齊天澤面色乍青乍白,神色也變得閃爍不安。藍莫拍了拍他的肩,低聲說道:“別擔心,笑笑會沒事的,她那麼堅強,一定能熬過去。你也累了一天,先回去休息吧,這裡有人照顧她,放心!”
齊天澤嚅了嚅脣,終是沒說什麼,看一眼肖笑,失魂落魄的出了內殿。
藍莫給肖笑的腿纏上繃帶,又給她抹了化瘀止痛的藥,不聲不響的坐在了一旁。
兩個人一左一右坐在肖笑的牀頭沉默不語,良久,藍莫遲疑的問道:“你,要不要去休息一會兒?剛纔召喚了靈獸,也沒讓長老幫你運功調理一下。”
南宮辰羽伸手撫住胸口,似疑惑,似不解,似歡喜的說道:“我沒事,青鸞這次並沒有反噬我的靈力,似乎還能感受到我的心意,我想,它已經接受我成爲它的主人了!”
藍莫不解的問道:“怎麼會這樣呢?你以前召喚青鸞,它不但會吞噬你的靈力,還會不受控制的四處傷人,每次都需要大司宗幫忙壓回你的體內,這次怎麼會如此溫順?你們在崖底是不是發生了什麼?”
南宮辰羽凝重的說道:“青鸞帶着我去找笑笑,我只聽到了她的慘叫聲,然後青鸞就衝了過去,我接住了她。她似乎在崖壁上堅持了很久,最後堅持不住的時候掉了下去,正好我們趕了過來救了她。你說,這是不是巧合?”
“你是說,是青鸞帶你找到肖笑的?”藍莫更加震驚了。
“是”,南宮辰羽的眉眼間浮現一抹迷離,“下面的寒氣很重,視線受阻,青鸞的速度又太快,我根本看不清笑笑在哪兒。若非她掉下去發生一聲喊叫,我想我就要失去她了,是她的叫聲讓我確定了她的方向,青鸞也在這個時候衝向肖笑,被我接了個正着。真奇怪,青鸞竟然沒有排斥肖笑,還讓她騎在它身上,對她表示好感,這太不可思議了!”
震驚過後,藍莫若有所思的說道:“的確不可思議,你還是去見見大司宗吧,請他幫你解釋這種怪象。今晚上我來照顧笑笑。”
南宮辰羽神色立刻一變,瞪一眼藍莫,冷言冷語的說道:“不用,我自己照顧她,你出去!”
“哎,你鬧什麼彆扭?我又不是……。”
“出去,這兒沒你的事!”
南宮辰羽一聲低吼,氣得藍莫七竅生煙。他憤憤的站起身,重重的哼了一聲,大步走了出去。
齊天澤回到舍間,一個人在房間裡發了一會兒呆,起身走到齊天雪的房門口,敲響了她的門。
齊天雪揉着惺忪的睡眼打開門,一見哥哥渾身髒兮兮的樣子,立刻拔高了聲音叫了起來:“哥哥,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這麼晚纔回來?你、你受傷了嗎?”
齊天澤面色陰冷的望着齊天雪,輕聲說道:“雪兒,笑笑她……。”
齊天雪立刻明白了是怎麼回事,眸光閃了閃,她挽着齊天澤的胳膊走了進去,軟軟的說道:“哥,你去找肖笑了?唉,你也別難過,我知道你跟肖笑的關係很好,可是人死不能復生,你就當從來沒有認識過她。哥哥,你來無極神殿是有任務的,別爲了這種小事耽誤了爹爹的大事。”
“雪兒,笑笑死了,你聽誰說的?”齊天澤冷不防丁的開口問道。
“啊?她不是在後山……。”齊天雪突然抿住嘴,一雙大眼驚愕的望着齊天澤面無表情的臉,一絲寒意瞬間從腳底升起,帶來刺骨的涼。
“不,哥哥,我不是……,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齊天雪慌了,擺着手連連後退,小臉變得煞白。
“是你殺了她?真的是你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