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辰羽踉蹌着停下腳步,俊美的臉上瞬間一片駭人的慘白。
那個清冷的聲音如魔咒般在他的耳邊一遍遍迴盪,腦海裡炸裂出無數畫面,一張張面孔是那樣生動,一句句話語是那樣清晰,一條條生命是那樣鮮活,到最後,卻化爲血盆大口,似要將他吞噬。
他捂着胸口倚着路邊的一棵大樹滑了下去,排山倒海的記憶似要將他生生撕裂。心,痛的無法呼吸,抽搐着似要剝離他的身體,內心最柔軟的地方像被萬箭穿透,一寸一寸的揉碾着他的四肢百骸。
原來這就是痛不欲生的滋味,原來這就是他要選擇遺忘的原因,原來這就是他對她的辜負和傷害,原來這就是對他的懲罰!
如果時光能夠倒流,他情願爲她墜入無間地獄,只求能換她永遠的追憶。
天色剛亮,肖笑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開門一看,是清塵。
“笑笑?真的是你啊笑笑!”清塵喜悅的握住肖笑的手,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又探頭探腦的走了進去。
“幹嘛呢清塵,大清早的你找什麼?”
清塵走了兩步,探頭一看,一眼看到正準備下牀的休元。
臉一紅,他垂下頭羞赧的說道:“休元大人,笑笑,對不起,打擾了!我在找我家公子,公子昨夜出去以後到現在都沒有回來,你們知道他去哪兒了嗎?”
休元神色微變,走到肖笑面前,沉沉的問道:“笑笑,怎麼回事,辰羽昨晚沒和你一起回來?”
肖笑眸光閃爍着避開休元的視線,走到桌旁坐了下來,平靜的說道:“我們在皇宮外面的破廟分手,我走的時候他已經沒事了。他又不是孩子,沒必要讓我親自護送他回來吧?”
“可是公子真的沒有回來過,我們的行李,銀兩,還有馬匹,都還在酒樓!”清塵急得額頭上都冒出了冷汗。
休元略一沉思,道:“清塵,你先別急,稍後我去問問天澤和白兄,你再去問問你家大公子,說不定天亮以後辰羽就回來了!”
清塵道了謝,急匆匆的走了。
肖笑咬了咬脣,不去看休元投遞過來的眼神,心一橫,道:“我和南宮辰羽不會再有任何交結,他的事我也不會再管。等解決了齊洪安,我們立刻回珞英神族,然後再去軒轅神族找我爹的下落。”
休元伸手握住她的手,柔聲問道:“昨晚發生什麼事了?告訴我,笑笑!”
肖笑擡眼望着休元,緩緩抽回自己的手,神色不明的道:“昨晚離開的時候,我把在魔宮密室立下的誓言一字不漏的告訴了南宮辰羽。我是想提醒他,也是想提醒我自己,我和他已經成爲了過去,我們不會再有未來!”
休元神色微變,拉着她走到牀邊,輕聲道:“時間還早,你再多睡會兒,我去看看定王夫婦和公主他們。”
肖笑無聲的點了點頭,翻身面朝着牀的裡側闔上了眼。
休元看了她一眼,穿好衣服,洗漱一番後出了房門。
秘室早已收拾乾淨,推開窗戶,外面有充足的陽光照進來。
這裡是秦子明以百曉生的身份與外界聯繫情報的地方,地理位置隱秘,裡面的環境也佈置的很好,對於避難的定王夫婦來說,已經很知足了。
休元走進秘室,齊洪定夫婦還沒有醒,齊天雪也睡的正熟,只有無情靜靜的坐在靠着門口的軟榻上,像是醒了有一會兒。
“休元大人,你來了!”無情咧了咧嘴,露出一抹不太自然的笑容。除了在齊天雪面前,他幾乎從來不對人笑。
休元點點頭,上前看了看齊洪定和王妃的情況,又看了看齊天雪腳上的傷勢,淡聲問道:“王爺和王妃已經沒事了,公主的傷還需要再養兩天。天澤呢?”
“我在這兒!”齊天澤從頭頂的蓋板處跳了下來,一手端着餐盤,一手拿着一隻燒雞。
“雪兒做夢都在嚷着要吃燒雞,我去廚房請大廚忙活了一早上!”
休元笑了笑,道:“公主這些天受苦了,稍後讓掌櫃的好生安排一桌酒席給王爺和王妃接封洗塵吧!”
正說着,齊天雪醒了過來,揉了揉惺鬆的睡眼,歡喜的叫了一聲“哥哥!”
齊天澤愛憐的揉了揉齊天雪的頭,柔聲道:“雪兒,有哥哥在,以後再也不會讓你受委屈了!”
齊天雪心裡百感交集,紅着眼說道:“哥,是雪兒不好,雪兒要是在邊境的時候能夠早一點發現齊洪安的狼子野心,父王和母妃也不會落到這個地步。是雪兒被仇恨矇蔽了雙眼,一心只想着報仇,不但害了自己,還害了哥哥!”
“傻丫頭,這件事不能全怪你,當初哥哥不該爲了笑笑的事而對你耿耿於懷,你能原諒哥哥嗎?”
“哥哥,你沒有錯,錯的是我。一直以來,是我看不清事情的真相,一廂情願的執迷不悟,我所遭受的一切都是我罪有應得,怨不得別人。只是,我連累了無情,毀了他大好的前程!”齊天雪看了無情一眼,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發生了這麼多事,她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是非不分、黑白不明的公主,一些不該有的執念也能夠放下了,往日的恩怨情仇她已經能夠坦然而對。
“公主,你別哭啊,眼睛腫了就不好看了。”無情喏喏的喊了一聲,想過去安慰齊天雪,可是當着齊天澤和休元的面,他又覺得手足無措,連話都不會說了。
齊天澤啞然失笑,打趣的道:“長這麼大,我還從來沒聽無情說過這種話。”
無情更囧,臉都漲紅了。
休元淡淡的笑了笑,走到無情面前,把他的斷臂擡起來仔細的看了看,凝重的說道:“無情,你的斷臂如果想恢復到活動自如,只有一個辦法,就是將你的斷裂處重新切開,重新接縫筋骨。即便是如此,也只能恢復到正常人的七八成,你可願一試?”
無情神色激動,毫不猶豫的道:“無情願意!別說是切一刀,就算是切兩刀、切三刀,只要我的手臂能夠活動,能夠抱的動公主,無情受再多的苦也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