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子逃跑後,這個陰深的墓地裡,就只剩下陸子光孤單一人。
他不能不承認心裡害怕,可依然努力鎮定着,並不斷往四周張望,發現果然沒有人出現,那把聲音究竟從哪裡傳來的,他一點也不知道!
就在他要發出聲音來回答的時候,他感到一個白色的影子在半空中不斷跳躍,這才發現,原來眼前有一人在參天大樹的枝幹之間。
那人又發出了聲音:“你好大的膽子!竟然來騷擾我師父!”
當這把聲音響起來,陸子光一陣驚訝,心想這真是天大的委屈,可他又明顯感到,那個發出聲音的人已經被激怒了,正想要解釋,可那道白色的影子已經向着他狂竄過來。
那速度,簡直達到了一閃而過般的光速!
然而,陸子光也不是等閒人,他跟爺爺練了多年的功夫,當白影閃到跟前並飛出一掌的時候,他反應及時,用手格住,並回撥了過去。
白影又在剎那間不知飛到哪裡去,再次在樹木之間竄動着,讓陸子光眼花繚亂,根本無法看清這個影子究竟是什麼。
突然,這個白影又向着他竄過來了,並且又是一掌!這次陸子光不再站着,而是飛身一躍,高高跳起,避過了那個凌厲的攻擊。
在跳到空中的一剎那,陸子光隱約看到,這是一個穿着白色長衣的老者,臉上的鬍子已經花白,他立刻對着這個老者喊:“前輩!你誤會了!”
可是,這個白衣老者並沒有理會他的說話,只是對他說:“你來到這裡,就是不該!我要把你趕下山去,讓你永遠不敢再上來!”
說完,白衣老者又在某棵樹上飛身一躍,再次向着陸子光發起進攻,這一刻,他的攻擊顯得強勁許多,連續性的出了幾掌,那掌法飛快,快得讓人看不見。
陸子光可以清楚記得,這正是當年爺爺曾經教過他的,他立刻以同樣的掌法打回去,只見雙方進行了近距離的交鋒,最後,白衣老者停下來,降落到地上,一動不動。
這個時候,陸子光纔看清眼前這個老者的模樣,只見他的白鬍子長長的,隨風飄逸,長看真的以爲是神仙來了,而那長長的白衣,似乎是清朝時候纔有的服飾,卻非常乾淨,一塵不染的樣子。
“你究竟是什麼人?”白衣老者以鋒利的眼神注視着陸子光。他顯得無比驚訝,接着又說:“竟然接了我三招,並且還打出連環掌!你是山下面來的?據我所知,除了一個人,就沒有人懂得這樣的掌法!”
這時,陸子光一陣坦然,之前對怪人的想像,也變得虛空起來,他想像中的怪人,絕對不是這樣一個形貌高潔乾淨的老者,心裡也沒了剛纔那份畏懼。
“前輩!我先問一下,你的名字,是不是叫蔣定?”陸子光心裡想着,這個老者一定就是父親所說的那個蔣定,也就是爺爺的師兄弟,可爲了證實,他必須冒昧的問一下。
然而,他這麼一問,更讓白衣老者驚惶失色,他發出“呀!”的一聲,然後問:“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陸子光聽他這麼一說,心想終於可以證實,眼前這個人,就是蔣定,於是又說:“請問,你認識陸保國嗎?”
“呀!”白衣老者再發出一聲暗叫,他立刻對陸子光嚴肅地發問:“你究竟是什麼人?你跟陸保國是什麼關係?”
陸子光心想,面對這樣一個清風道骨的老人家,也不怕把話直說出來,他說:“陸保國是我爺爺!”
這一刻,白衣老者更惶然了,他本來充滿戰鬥姿態的身姿一下子鬆懈,對着陸子光說:“呀!你竟然是師兄的孫子!現在,師兄怎麼樣了,他還在山下幹活嗎?”
陸子光聽到他說起師兄這兩個字時,眼中泛光,似乎很重視這份情義,也就放下了心頭大石,對着他說:“我爺爺他,前幾個月已經過世了。”
聽到陸子光這說話,白衣老者像聽到極震驚的消息一般,仰起頭來,不知是哭還是笑的說:“師兄,你終於走了!”
接着,白衣老者把陸子光帶到旁邊的一塊石頭,讓他坐下來,接着便跟他談起來,並親口承認:“沒錯!我就是蔣定,一直在這裡守着師父的陵,真想不到,師兄比我先走一步了。”
陸子光這時終於把自己之所以找到這裡來,是因爲家中的變故,爺爺走了以後,沒人能再做出紅燒肉的事,和盤托出。
接着,陸子光又問:“請問,你知道這個原因嗎?爲什麼我們不能做出同樣的紅燒肉?”
這時,八十多歲的蔣定挽着他那花白鬍子,唏噓的笑起來,似乎是在感慨着說:“看來,師兄是不想讓你們重蹈覆轍啊,既然這是他的意願,那我也不能讓你知道這當中的秘密了。”
說完後,蔣定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然後又說:“你還是回去吧,留在這裡也沒用的,我不會說出來!”接着,他便不再理會陸子光,往着另一個方向邁步走開。
陸子光看到他要走,立刻在後面叫住他:“前輩!你別走!”
蔣定聽得出他語氣間的情真意切,立刻停下了腳步。
陸子光接着無比懇切的說:“希望前輩能把這個秘密告訴我!如果不能做出同樣味道的紅燒肉,我們這個小店就會被拆遷了,到時,我們全家人,都沒有了經濟來源,我跟妹妹們都不能再讀書,全家人都不知道怎樣生活下去,請前輩指點一下,這是救我全家啊!”
聽到陸子光這些說話,蔣定動容了。他這時眼中泛滿了光,想了一會後,對陸子光說:“好吧,這次雖然有違師兄的意願了,但畢竟是爲了你們着想,相信師兄也會理解我的。”
說完,他轉過身來,對陸子光說:“跟我來吧!我來教你怎麼去做!”
陸子光一聽,驚喜一陣,立刻感激地說:“謝謝前輩!”
一邊說着,陸子光一邊跟在蔣定的後面,不斷往這山路上走着,走了一會後,果然來到了一個山洞中,只見這山洞裡面打掃得乾乾淨淨,有着各種生活措施,洞前還有竈,以及煮食用具。
而在竈前,陸子光看到了一個鍋里正放着脫毛
的野兔肉,似乎蔣定要烹製這隻野兔,作爲這天的晚餐。
蔣定這時慢慢地生了火,然後把那個鍋放到火上面,不一會,那鍋裡就散發着兔肉的香氣。
“你聞一下,這個香味,跟你在山下面聞到的一般兔肉香味,有什麼不同?”蔣定對着陸子光問。
陸子光用鼻子使勁吸了兩下,接着說:“沒什麼不同啊,就是一般的兔肉。”他心裡在想,難道蔣定的烹製方法跟常人是一樣的,也沒有任何的配料,就這樣燒了吃?
“是的!沒有任何的不同。這是因爲,我用的火,是一般的火,所以火候跟平常人沒什麼不同,是一樣的。”蔣定說。
陸子光不知所措,他似乎在等着蔣定把那個紅燒肉製法的秘密說出來,可蔣定卻不知道說到哪裡去。
然而,蔣定接着說的話,讓他認真起來。
蔣定說:“你知道,烹飪最重要的是什麼?”
陸子光聽了後,不懂得回答他這個問題,畢竟自己是個剛參加完高考的學生,跟父親學了不到一天的廚,現在蔣定問的這個問題,他也很想知道答案。
他使勁的搖着頭,在期待着蔣定把答案說出來。
“是火候!”蔣定把這個答案鄭重的說出來,並且不再說話,似乎是要留給陸子光思索的機會。
“火候?”陸子光一陣驚訝。
蔣定繼續說:“沒錯!是火候!如果有足夠的火候,烹製出來的東西,就會美味。如果能把火候把握好了,就一定能做出美食!相反,沒有足夠的火候,或者沒能把火候把握好,就不能達到最完美的境界!”
聽到蔣定說完這番話,陸子光心中一陣激動,因爲這刻他似乎已經找到答案了,立刻問蔣定:“你是說,我們的紅燒肉,火候不夠?”
“沒錯!”蔣定似乎覺察到陸子光的聰慧,立刻就聽出了那句話的含義。
陸子光這時忍不住繼續發問:“那前輩你覺得,怎樣纔可以達到足夠的火候?或許,你告訴我,爲什麼爺爺做的紅燒肉,會達到足夠的火候?”
蔣定這時目光如炬,彷彿要射出光來,他望着那個微微燒着的火爐,以及那鍋中慢慢烹着的野兔肉。
肉香四溢,然後這刻他們都覺得這個香味是不夠的。
“不要眨眼了,我讓你看看,是怎樣能達到足夠的火候!”蔣定一邊說着,突然馬步下沉,似乎要發功,接着,他緩慢地揮出一掌,然後雙掌在胸前舞動起來。
那兩個手掌越舞越快,快到陸子光幾乎看不見,就在那掌速達到了一個難以想像的程度時,蔣定突然向着那個火爐雙掌齊出!
只見有一股紅火從蔣定的手掌處,雄雄燒出來,並加入到那個爐火之中,一下子讓那個爐火加猛了幾倍以上。
“哧哧哧!”那野兔肉在剎那間受到了極高溫的加熱,立刻發出更加急促的聲音。
這一刻,陸子光聞到了一股他前所未曾聞過的香氣。這股香氣,讓他直想撲過去,把那野兔肉吃個痛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