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這場面越來越激烈,陳萬年忍不住說道:“這樣下去會不會發生危險?”
白俊逸瞥了陳萬年一眼,反問道:“你以爲大張旗鼓地把你們組織起來特訓是爲了好玩來的?”
陳萬年表情一塞,默默地閉嘴了。
慕珂珂微微皺眉說:“這樣下去肯定會出現受傷的人……”
陳萬年聞言表情一喜,以爲慕珂珂也忍不住要說話了,然後慕珂珂下一句話就立刻讓陳萬年把白俊逸和慕珂珂劃入了“狗男女”的行列。
“還好我提早準備了一大批醫生跟狂犬病疫苗。”慕珂珂頗爲自得的說,合着她早就知道了白俊逸的訓練項目……也是,沒有慕珂珂的配合白俊逸也沒辦法動輒就弄八十條狼狗這麼誇張的陣容出來。
“他們方法不對,自然會受傷。”白俊逸淡淡地說。
陳萬年一陣錯愕,難不成這被狗攆還能有什麼特殊的技巧不成?
似乎感覺到了陳萬年的錯愕,白俊逸回頭看了他一眼,笑着問:“如果你也在其中,你會怎麼辦?”
陳萬年想了一會,說:“要是沒有肉塊的話,就先要去搶到一塊,畢竟能保證自己吃得上晚飯纔是最重要的,要是有了肉塊或者已經搶到了,那麼就儘量地跑到高的地方躲起來比較好吧。”
白俊逸點點頭,陳萬年所說的的確是絕大多數普通人都會選擇的辦法,而事實上場中的一百四十多個人也的確是這麼做的。
於是場中本就混亂的局勢更加混亂,沒有肉的人爲了保證自己吃得上晚飯紅着眼睛去別人那裡搶,而有了肉塊的不但要面對狼狗的瘋狂還要應付那些過來搶劫的……僧多粥少,這人多肉少也是一個麻煩。
一邊是狼狗,一邊是其他沒有肉或者被搶走了肉的人,每一個得到了肉塊的人都發現自己要面對的危險遠比自己想象的要多。
這個時候,白俊逸等人忽然發現了一個有趣的現象。
一小羣沒有肉塊的人聯合了起來,不再像是之前那無頭蒼蠅的各自爲戰,他們首先把矛頭對準了威脅最大的狼狗,而這麼多人聚集在一起,況且還沒有肉塊誘惑,狼狗也不願意招惹他們,所以他們立刻就少了一大威脅,這個小團體的規模越來越龐大。
而在他們的帶領下,一些有肉塊的人也加入了進來,大家都知道爲了吃飯搶肉塊可以在之後自己相互解決,畢竟怎麼說來着,這是人類的內政,而畜生就不一樣了,他們必須要先把狼狗解決掉。
八十條狼狗看起來很壯觀,但是這些畢竟只是經過了人類千百年馴化的狼狗,已經不復祖先的兇殘,更不是野外的狼羣一樣團結,所以這八十條狼狗很快就被解決掉。
然後,就是人和人之間的爭奪了。
這顯然比之前的混戰要好的多。
白俊逸注意到了最先組織起小團體來的一個人,說:“那個人叫什麼名字?”
慕珂珂回答道:“叫陳勢安,是刑警大隊的,去年剛考進來的新人,平時腦子就很靈活也很聰明。”
白俊逸點點頭沒有說話,默默地把這個名字記了下來。
混戰一直持續了足足一個小時,當黃昏的琥珀色陽光漸漸地籠罩了雞飛狗跳一個下午的操場的時候纔算是平息下來,受傷的人早早地被擡下去,而狼狗也被人帶走,該治療的治療,該休養的休養。
剩下的人中有三十多個沒有搶到肉塊但是已經精疲力盡的人一下子就癱軟在地上氣都起不來,而搶到了肉塊的人也勉勵地維持着自己最後的體能,眼神戒備地看着周圍的所有人……他們算是真的明白什麼叫做虎口奪食了。
恐怕在此之前誰都不會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會爲了一塊拳頭大點的肉塊和一羣狼狗還有同事朋友搶成這樣。
這個時候,白俊逸笑眯眯地帶着十個人走過來了。
此時還站着的人總有一百多個,其餘的因爲受傷已經提前被淘汰擡下去治療了,而這一百多個人中有三十多個人沒有肉,剩下的七十多個人雖然精疲力盡但是卻成功地保護了自己的肉。
“很好,你們七十個人通過了這一輪的訓練,那麼你們可以吃晚飯可以休息,其餘的三十個人和因爲受傷被擡下去的人不能吃晚飯,其中如果有第一輪負重長跑都不合格的人那麼他們明天晚上的晚飯也沒得吃。”白俊逸說道。
聽見這個結果,那七十多個人歡呼出聲,然後就是一陣悲哀的創然淚下,自己居然落魄到了這個地步,因爲能吃一頓晚飯而開心成這樣,簡直就是……丟人啊。
剩下不能吃晚飯的三十多個人表情如喪考批,一片愁雲慘淡和另外七十多個人之間的歡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個時候,之前跑掉的姜不凡屁顛屁顛地跑回來了,手裡頭還捏着一張紙。
“我,我寫好了。”姜不凡的表情有些詭異。
白俊逸拿過了姜不凡手上的紙,這一次,連慕珂珂也不知道白俊逸和姜不凡之間到底有什麼約定,她好奇地湊過去一看,卻在那張紙上看到了一行醒目的擡頭“道歉信”。
上上下下地掃了一眼姜不凡的道歉信,白俊逸露出了很不滿的表情,瞥了姜不凡一眼說:“這很沒有誠意嘛。”
姜不凡都要哭了,難不成他是神仙看出來了自己這是找人代筆的不成?
在姜不凡忐忑的時候,白俊逸去找了一支筆來,在道歉信上開始東劃拉西劃拉,沒一會,被他塗改的面目全非的道歉信回到了姜不凡的手上,然後白俊逸笑眯眯地說:“道歉信要這麼寫才顯得更有誠意。”
寫道歉信,這就是白俊逸和姜不凡之前的第二個賭注,誰輸了誰就當衆念寫給對方的道歉信,在白俊逸提出這一點的時候姜不凡完全沒有想到,所以那個時候他的表情纔會這麼詭異。
此時看着被塗改的面目全非的道歉信,纔看了幾句姜不凡的臉就黑了。
“這,這個,我念不出來。”姜不凡咬牙說。
還敢不敢再肉麻點!這麼噁心的道歉信讓他怎麼有臉在這麼多人面前讀出來?
“唉,沒文化真可怕,早就說了雖然平時的體能訓練和技能訓練重要,但是文化知識也要一起學習嘛,之前偉人怎麼說來着的,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你這連個道歉信的字都不認識可要不得,說吧,哪個字不認識?”白俊逸一臉嘆息地說。
姜不凡嘴角抽搐,聲音壓抑沙啞地說:“我是本科畢業!我沒有不認識的字!我的意思是這信太肉麻了!”
白俊逸一臉驚訝地看着姜不凡,說:“難不成你打算反悔?”
看着白俊逸那表情,姜不凡的嘴角再抽了一下,之前的慘痛教訓告訴他要是自己點頭的話,恐怕他有的是辦法折騰自己……在內心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姜不凡心裡安慰自己就當是丟個人咬咬牙閉着眼睛就過去了。
白俊逸笑眯眯地拍了拍姜不凡的肩膀,說:“當然了,姜副大隊長肯定不是這樣的人,這樣吧,現在也到了吃飯的時間,我們先去吃飯,爲了隆重起見我決定等會大家吃飯的時候你來讀這個道歉信,這樣才顯得隆重嘛,是吧。”
姜不凡一瞬間覺得自己的心口好痛,好像被人狠狠地搗了一拳……
開飯了!
這對於七十多個人來說無異於就是天堂上傳下來的福音,今天被整整折騰了一個下午不管是誰都要餓瘋了,而那三十多個沒有飯吃的人剛打算失落地滾粗的時候,白俊逸一句話挽救了他們。
“雖然晚飯沒有你們的份額,但是如果有份的人中有你們的好朋友那麼你們可以去蹭飯,現在就看你們的人緣了,也算是對你們經過之前的訓練沒有受傷的獎勵,而之前那些受傷的,不管是真的受傷還是假的受傷都一粒米都不會吃到,並且明天的特訓一樣要參加。”白俊逸笑容滿面地說。
三十多個人歡呼一聲,之前對白俊逸產生的那麼一些怨氣全部消失不見,在這裡特訓的多數都是特警,彼此之間自然都認識,而蹭一頓飯怎麼看都不是問題。
相比之下,他們想了想之前受傷被擡走的四十來個人,一些本打算裝受傷的人覺得無比慶幸。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到哪裡都是一樣,一旦他們發現有過的比自己還慘的人於是立刻心理就平衡了。
看着一百多號人歡天喜地地衝向食堂,慕珂珂對白俊逸說:“我不得不對你刮目相看了,最起碼這一百多個人今天之後對你已經沒有任何反抗的心思了。”
白俊逸哈哈一笑,說:“我的目的沒有這麼簡單,整個特訓持續半個月,每天都會有人吃不上飯,而願意做這個好人把自己的食物分享出去的人固然可以得到感謝,但是一天兩天,三天呢?四天呢?吃的少,營養不足,對他們第二天的特訓來說就是一個很大的麻煩,這是一個兩難的惡性循環,就看他們怎麼選擇了。”
看着白俊逸的背影,慕珂珂忽然覺得這個傢伙真可怕,幾乎把人性給摸了個清清楚楚,更加重要的是,他的每一步都是經過了精心計算的,一環扣一環,絕對沒有無的放矢的說法。
不過,慕珂珂也相信,只要是經過了這半個月的特訓堅持下來的人,一定會產生脫胎換骨的變化,而這種變化也正是她破開重重阻力舉行這一次特訓最終的目的所在。
現在不知道多少原本就不同意特訓覺得是勞民傷財沒事找事的領導等着看她的笑話,這壓力有多大慕珂珂絲毫沒有跟白俊逸透露,但是白俊逸卻好像什麼都知道了,只是沒有點破一樣,他在用自己的方式支持她。
咬了咬嘴脣,慕珂珂快步走向食堂,其實她也已經很餓了,而且她對白俊逸親自改過的讓姜不凡臉色漆黑的道歉信非常的期待。
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是晚飯的伙食非常好,雖然特警的食堂平日裡也是有專門的營養師進行營養搭配的,但是畢竟這是公共食堂是有限制的,但是今天好像限制取消了,比如現在單位的食堂上絕對不敢上來的一些珍貴食材今天就擺了滿滿一桌。
七十八個人,總共開了八桌,每一桌三個湯六個涼菜九個熱菜坐十個人。
白俊逸和慕珂珂他們是後面進來的,但是之前跑進來的人一個個坐在桌子旁邊眼珠子都綠了,雖然每個人都在咽口水,可誰都沒有動筷子,一個個眼神炙熱地看着白俊逸,顯然在等他點頭說開飯。
白俊逸十分滿意這種效果,他也沒有端架子耽誤時間,在自己的桌子前面站好然後拿着筷子敲了一下碗,清脆的聲音鐺的一聲傳遍了滿是嚥唾沫聲音的食堂。
“開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