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裡可是握了一把的底牌,牌面還都不差,心態上也就比付國要輕鬆許多,自然也就顯得遊刃有餘了一些。
現在他只等着看看付國的底線,然後再向對方展示一下什麼叫做獅子大開口。
從一開始託汪威幫忙聯繫段飛,主動約見,付國就可以算是完全處在了劣勢。
等見到段飛之後,他心裡便已經知道,無論對方手裡究竟有沒有什麼把柄,自己這次肯定都得出血,而且很有可能還得大出血。
他並不怕花錢,甚至經常做一些揮金如土的勾當。他只是擔心自己的錢花出去的不值,那就不是他所能容忍的了。
想到對方能將耿惠昌那個老江湖玩的團團轉,付國倒是覺得心態平和了幾分。
付國沉吟了一陣道:“我不知道你話的真假,但是人已經死了。如果你覺得事情可以到你這裡打住,那麼你可以開價。如果你沒有那個信心,也可以實話實話,耿惠昌答應你的事情,我可以幫你辦到。”
啪……
一聲巨響,桌上的杯盞頓時歪七扭八,茶水流了一桌,像是被人掃蕩過一樣。
只見段飛毫無徵兆的拍了把桌子,怒髮衝冠,“以爲人死了就可以用一個局長打發我,信不信明天我就讓你們全完蛋?”
“段先生不要生氣,咱們不是在談嗎?”
付國立即動手扶正了杯子,接着道:“咱們現在和做買賣差不多,生意不都是談出來的?”
他不僅沒有因爲段飛的表現而生氣,反倒隱隱覺得可能壓對了寶。
其實他並不怕段飛生氣,甚至反倒希望對方越強勢越好。這樣也就說明對方手裡的確有東西,甚至比直接去看對方底牌還要更直接。而脾氣越大,也就說明東西的份量越重。
“不要再和我打啞謎了。”段飛直接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百萬?”
付國挑眉,隨即說道:“價格很合理,我這邊沒有什麼問題。”
見段飛的臉色瞬間垮了,他又急忙改口道:“一千萬?”
“……”
段飛臉色緩和了幾分,但卻緩緩搖頭。
“一個億嗎?”付國臉上的表情有些遲疑了,“不是我拿不出這麼多錢,我只是懷疑你說的事情究竟值不值這麼多錢。”
段飛面露笑意,再度搖頭。
“你要多少!”付國騰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臉上的表情就像是見了鬼一樣。
他的確已經做好了挨宰的準備,可這畢竟也有一個上限。黑市上三五十萬大概就能拿下一條人命,一個億都夠殺多少個人了,而段飛又能死幾次?
這些年來,他手中一些見不得光的生意都是龍三在做。
這麼做的好處很明顯,首先他不需要擔心反水之類的問題,其次他在對手下控制的問題上不需要太過費心。
缺點當然也免不了,那就是龍三本人隱隱成爲了不安定的因素。
他本來打算等龍三幹到年底,等到他將資源重新整合之後,除掉對方,然後再換上另外一個人。只可惜這場意外出現,打亂了他所有的計劃。
若是說龍三還在段飛的手裡,而且對方還有能力把人給送出來,那麼這筆錢就是再高些,他都會咬着牙給。
那一場談判,誰也不知道最後的結果是什麼,但是段飛卻悠然自得的離開了。
燕京,中央別墅區。
段飛返回燕京,先是去了趟公司。知道了江羽瑤因爲生病在家,他便又馬不停蹄的趕到了對方的住處。
他剛進門便看到了坐在客廳沙發上,打着點滴看文件的江羽瑤,“病的嚴重嗎?”
江羽瑤擡頭答道:“有些感冒。”
可能是生病的緣故,江羽瑤的眉宇間浮現出了一絲憔悴,原本精明到彷彿能洞穿人心的秋水眸子也多了分柔弱的神色,我見猶憐。
“生病了就別工作了。”
段飛走到對方身側的沙發上坐下,十分大男子主義的拿掉對方手裡的文件,“我聽老苟說原油只能維持十多天了?”
“嗯。”
江羽瑤倒是沒有對段飛的行爲做出表態,迴應道:“如果扣除掉原油運輸過程採購和運輸的時間,想要不間斷的持續生產,時間最多隻有一個星期。”
話一說完,江羽瑤又接着補充道:“俄方的原油進口計劃要是有什麼阻力的話,你不用太勉強。我已經談妥了一個供應商,只是價格稍微貴了一點,如果其他方面沒有進展的話,就先採購一批迴來應急。”
段飛無奈點頭,還沒來得及答話,只見小秘書從門外走了進來,站在江羽瑤耳邊低聲道:“司馬家的人來了!”
小秘書說話的時候並沒有要刻意避開段飛的意思,所以坐在一邊的段飛自然也知曉了這件事。
他本能的認爲過來的人應該是司馬子謙,不過結果卻有些出乎預料。
司馬子謙的確來了,可並不是他一個人來的。率先踏進房門的是一位精神矍鑠、氣度非凡的老者,而司馬子謙只是十分恭敬的跟在了老者的身後。
打着點滴的江羽瑤見到老者進門,立即起身道:“司馬爺爺。”
老者瞪着一雙渾濁卻又透着精明的眼睛,臉上深淺不一的皺紋頓時凝結在了一起,上前驚訝道:“你生病了?”
“嗯。”
江羽瑤迴應道:“一點感冒,不礙事。”
“坐下來說!”
老者聞言,神色這才舒緩了一些。
催促江羽瑤坐下之後,他便十分自然的坐在了江羽瑤的身側,也就是段飛剛剛坐着的位置,接着開口問道:“去過醫院了嗎,要不要我再聯繫人幫你看看?”
江羽瑤禮貌道:“家庭醫生已經檢查過了,沒什麼關係。”
保姆端茶過來。
老者接過茶水,有些感慨道:“你祖父病逝之前我倒是還經常上門拜訪,咱們兩家關係也很密切。這些年礙於身份,我不方便走動,因此也就拉了下來,只有偶爾能從子謙那邊聽到你一點消息。”
江羽瑤迴應道:“應該是我去拜訪您的,是我失了禮數。”
“什麼禮數不禮數,都是些沒用的東西!”
老者笑着擺手道:“江家這麼大的擔子在你身上壓着,你的表現已經讓我這個老頭子刮目相看了。”
江羽瑤沉默了片刻,開口問道:“不知道司馬爺爺這次過來,有什麼事情嗎?”
老者有些撓了撓後腦勺,有些尷尬的看了眼一直站在一邊的司馬子謙,嘆聲過後,這纔開口道:“既然你問了,那我也就直接說了。我這趟過來算是豁出去老臉不要,代替子謙向你提親。”
江羽瑤的臉上仍舊是那種不會爲任何事情動容的淡漠表情,只是兩道黛眉卻揚了起來。
段飛聞言之後卻是驚得差點將灌進嘴裡的茶水給噴出來,似乎比江羽瑤本人還要覺得意外。
老者的身份他自然知曉,不然也不會識趣到從對方進門之後就閃到了一邊。與其說他怕對方,倒不如說是心裡的一分尊敬促使。
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這樣一位即使在退位之後還有莫大話語權的大人物,居然能跑來做出這種事,誠如對方所言的不要臉。
包括已經從四大家族位置上滑落下去的熊家,哪怕這幾家勢力再龐大,也沒有人敢公然和政府高層叫板,更別說是做對了。
當然,任何事情都有他的規則。
只要江家這種類型的龐然大物沒有違背規則,那麼高層方面也不可能去妄動這幾家。更多時候,雙方都算是一個合作的關係。
如今早就已經渡過了改革初期時的原始資本積累階段,貧富差距已經拉開。以當前國內的環境,想要再多出一個三大家族這樣的頂級豪門自然是難如登天。
儘管已經退位,可以老者的身份和立場而言,此番過來提親,無疑有對江家施壓的嫌疑。
更何況,知曉內情的人都清楚,江家進軍石化行業並不順利,眼下算是處在一個進退兩難的境地。雖然有無數人可能夢想着攀上司馬家的高枝,但江家絕對不是其中之一。
退一步講,司馬家在這個時候提起這件事,倒也能算得上是雪中送炭,只是江羽瑤若是真的答應的話,江家還能算是江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