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中間不過是幾十米的距離,幾乎是轉眼間就衝到了一起。
辛拉迪雙眼瞪大到了極致,拼命尖叫着,拼命揮舞着的雙爪已經化成一團殘影,披頭蓋臉地向徐有容抓去。
他舌頭鼓脹起來,就象是一個吹鼓了的氣球,然後驟然收縮,從舌尖上的噴口中射出了一道箭一般的濃綠色汁液,迎面向徐有容噴去!
根本不用去想,徐有容也知道絕不能讓這道汁液噴中。不過她已有準備,整個人忽然伏了下去,幾乎貼在了地面上,毒液直接從她背上噴了過去。
徐有容右手閃電般前探,硬插入辛拉迪的爪影中,然後就是不知道多少聲金鐵相擊聲交織在一起。不過慘叫了一聲的是辛拉迪,徐有容的右手動作雖然不如他那麼快捷,但是細微處的動作和發力要比辛拉迪強橫得多,而且她手中還握着軍刀!
辛拉迪的手爪非常堅硬,居然可以和徐有容的複合材料軍刀硬碰,但是他的手臂和手掌可就沒有這種硬度,在快到了極處的對搏中,徐有容的右手和辛拉迪的雙爪雙臂都是皮開肉綻,但是辛拉迪傷得要重得多,好幾處刀傷甚至切進了小半骨頭!
徐有容以一隻右手牽制了辛拉迪,左手斯格拉的槍口,也已指向了辛拉迪!在這個距離上被斯格拉轟中,或許辛拉迪的小半個身子都會被炸飛!
他尖叫一聲,整個人猛然彈起,向空中跳了起來。可是辛拉迪的動作雖然夠快,卻發現徐有容竟然比他還要快一些!
徐有容身下如同裝了無形的彈簧,筆直彈了起來。不過辛拉迪是跳向空中,而徐有容的雙腳還牢牢地釘在地上。
辛拉迪眼睛的餘光忽然捕捉到了什麼,立刻通體冰寒!他看到,自己右腳上的鋼鏈末端,正被徐有容踩在腳下!
“不!”辛拉迪尖利的叫聲瞬間刺破了深沉的夜空,他的叫聲隨即被斯格拉粗暴的轟鳴所打斷!
辛拉迪的身體在空中凝定的瞬間,一大片合金顆粒組成的彈幕已經撲天蓋地般的襲來,幾乎都轟進了辛拉迪的身體。夜空中,剎那間多了一團血的霧球,血霧的中央,是辛拉迪。
撲通一聲,辛拉迪從空中栽到了地上,滾了幾下,仰面躺在了地上。他身體上的皮肉幾乎都被轟爛,雙手雙腳無意識地抽搐着,甚至連坐起來的力量都沒有。
他的臉上一片血肉模糊,雙眼已經瞎了,嘴大張着,胸膛急劇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氣。長長的舌頭從嘴邊伸了出來,軟軟地垂在一邊,尖端的噴口處不斷地滴出墨綠色的毒汁。這些毒汁順着辛拉迪的面頰流下,將沿途的血肉燒灼得嗤嗤冒着淡淡的綠煙。
即使是辛拉迪自己的肉體,也經不住如此猛烈的毒液侵蝕。不知道他是已經不知道疼痛,還是說痛得太厲害了,根本感覺不到毒液腐蝕的痛。
徐有容走到辛拉迪的身邊,默默地看着他。
在這幾步中,徐有容的右手一直在滴血。她的血液滴在辛拉迪散落一地的血和碎肉上時,會突然變成紫黑的一片,將周圍的血與肉都染成同樣的顏色,然後這些紫黑色的血肉會凝聚成一個小團,表面迅速泛起灰白色,最後化成一抹灰燼。
辛拉迪也不知道多少歲了,不過可以想象得出,在他的戰鬥生涯中一定有無數次面對槍炮的經歷。
和徐有容一樣,在黑夜和地形複雜的廢墟中,辛拉迪的威力會成倍增長,點殺傷的各類槍械幾乎對他全無用處,即使是霰彈槍也形同虛設。
或許,今夜是辛拉迪第一次對手槍產生畏懼,也是最後一次。
他的不幸,是遇上了徐有容,遇上了同樣敏捷、同樣精於隱藏和偵測,同樣喜歡黑夜的徐有容。但是和辛拉迪不同的是,徐有容用槍,斯格拉在徐有容的手中,可以發揮出意想不到的大威力。
辛拉迪已經看不見任何東西,他喘着氣,以野獸嚎叫般的口音喃喃地說着:“不要逃,宙斯會殺了你的……但是辛拉迪不會殺你……你和辛拉迪是同族……辛拉迪從不說謊……”
辛拉迪反反覆覆地說着這幾句話,看起來意識已經陷入了模糊狀態。
同族……什麼同族?
自己長得這麼漂亮,會和這樣的猴子是同族?
徐有容將疑惑和猶豫放到了一旁,提起了軍刀。
這是戰爭,只有生與死,容不下其它的任何東西。辛拉迪是敵方的重要人物,而且有特異的能力,對於瞭解胡鳩,以及對今後戰爭的意義不言而明。徐有容不可能把他整個身體都帶回去,但是可以帶回他的頭和一些重要的內臟器官。
“不!”炸雷般的狂吼響徹在胡鳩基地的上空,一個超過兩米的光頭巨人大踏步奔來。
他的身體中蘊藏着恐怖的力量,每一步都跨過十餘米的距離,落地時整個地面都震得微微顫抖。巨人身上肌肉糾結,發達得已經完全不象是個人類。皮膚下盤曲的血管直徑足有數公分粗,肌膚上佈滿了一片片圓型的褪色斑點。巨人的皮膚有着粗糙而韌密的質感,有些類似於水牛的皮膚,和人類皮膚的細膩易破有着天壤之別。
徐有容的瞳孔開始收縮,她又感受到了明顯的針刺感。這個巨人肯定具有恐怖的能力,並不象表面上看起來的那樣容易對付。
巨人也不知道是哪裡的人種,但他的確長了一張十分威嚴的臉。
“離開辛拉迪,不然我撕碎了你!”巨人在三十米外站定,他的咆哮低沉而威嚴,奇特的是華夏口音非常純正,而不是辛拉迪那樣更偏近於野獸吼叫的口音。
不必解釋,徐有容也知道這個鋼塔般的巨人應該就是宙斯。
“宙斯?”徐有容問着,她看出了巨人掩藏不住的關切,因此斯格拉的槍口有意無意間指向了辛拉迪的身體。
在這個距離上,以斯格拉的威力根本不用瞄準,打中身體的任何部位都是致命傷。辛拉迪瘦小得就象一個猴子,如果中了這麼一槍,直接被打成兩截都有可能。
“我是宙斯!該死的,把你的那玩意拿開!”巨人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一步。
“也許,我該先轟爛他。”徐有容平靜地說着,斯格拉向上揚了揚,瞄向了辛拉迪的腦袋。
“不!”宙斯先是叫了一聲,才發現徐有容一直在平靜地看着自己,他立刻冷靜下來,說:“你這個該死的混蛋,離開辛拉迪,然後你走,我這次不殺你。”
斯格拉的槍口瞄準了辛拉迪的頭,徐有容立刻發現宙斯的瞳孔瞬間收縮,裸露在外肌膚上盤繞的血管也脹大了少許。而當斯格拉移開時,宙斯就會有所放鬆。其實這都是非常細微的變化,可是徐有容有着驚人的記憶和分析比對能力,對於辛拉迪一絲一毫的變化都不會錯過。
“看來,他的頭纔是關鍵。”徐有容暗自得出了結論。
徐有容和宙斯對面站着,僵持了將近一分鐘。短短的一分鐘在這個時候顯得無比漫長,寒冷的夜風似乎也凝滯了。
宙斯不知道從哪裡來的,身上還帶着傷,他的右肩右背血肉模糊,傷勢看上去要比徐有容重得多。不過從徐有容的角度,根本看不清他背後的創口究竟有多大。
徐有容盯着宙斯敞開的胸口,心中暗自警惕。
這個被成爲宙斯的大漢胸口的皮膚堅韌、佈滿了縱橫交錯的傷痕,厚實的皮膚依然壓不住下面肌肉的紋路,遠遠看上去,就象是皮膚下面有許多蚯蚓在爬動。但是在徐有容的預想中,在這裡看到的不應該是這個,而應該是一個前後通透的血洞。
當宙斯出現的時候,徐有容就已經認出他就是坐在窗前充當誘餌的健碩男人,一個普通的目標是無法讓徐有容冒險動手的。
爲了打破這個陷阱,徐有容特別換上了專門對付輕裝甲目標的穿甲彈,而不是對付人類和生物目標的普通彈。以徐有容的本意,就是要以威力超乎想象的一槍給敵人以出人意料的打擊,從而打亂對方的佈署。可是穿甲彈都沒能擊穿這個巨人的身體!
對眼前敵人的戰力,徐有容不得不重新進行評估。
“你的傷比我重。”徐有容的眼中開始燃燒起碧綠的火焰。
宙斯開始變得不耐煩了:“放開辛拉迪,你走,這次我不殺你!”
“辛拉迪已經救不回來了。”徐有容如岩石般動都不動一下,只是盯着辛拉迪,不放過他任何的表情變化。
宙斯臉上的肌肉顫抖着,蜿蜒盤曲的血管不住地蠕動着。在這具其實並不是特別巨大的軀體內,開始聚集着恐怖的力量。
“離開辛拉迪,你走!”宙斯看起來已經沒什麼動作了,只有手腳偶爾抽搐一下。看到這種情況,宙斯咆哮起來,他的耐心明顯已經快消耗完了。
“我想等等再走。”徐有容笑了笑,說。
戰鬥幾乎在瞬間爆發!
徐有容盯着宙斯,突然扣動了斯格拉的板機,槍口指向仍是辛拉迪的頭!
“不!”宙斯爆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咆哮,全身發力,如一顆炮彈般彈射過來!他落足處的地面已在巨大的蹬力下寸寸龜裂,而身上多處血管因爲不堪負荷驟然爆發的力量而爆裂,細細的血線噴灑如旗。
相距數十米,又沒有助跑,這個距離並不是一步就能跨越的。宙斯右腳重重踏在地上、準備這一步就衝到徐有容的面前,儘管他心裡非常清楚肯定來不及阻止斯格拉的轟鳴。
就在他腿上力量已經發出時,徐有容忽然動了,以宙斯意想不到的速度擡起了斯格拉,然後扣死了扳機!
斯格拉如宙斯預期的那樣轟鳴起來……
不過槍口指的卻是宙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