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爲一名身經百戰的偵察兵,孫平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竟然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就落入了人家的手中。
更恐怖的是,對方不但瞬間抓住了自己,還早就知道了自己同伴的位置,甚至連狙擊手隱藏的位置也說的絲毫不差。而他和自己此刻隱身的這顆大樹下,正好是自己同伴的射擊死角。
這一切的一切,都只能說明,對方是一個精通叢林作戰,有着豐富的經驗和恐怖的身手,足以在這片叢林中主宰生死的高手!
不遠處,那些白蘇斯士兵還在小心翼翼地對搜尋着,還在瞪大了眼睛,拼命試圖看穿那一個個寂靜茂密的草叢,看穿那一棵棵即使在陽光下也顯得陰森的大樹。
他們的樣子,看起來是那麼的可笑。可孫平卻一點也笑不出來。
他終於明白那些白蘇斯戰士的緊張和恐懼了,任誰知道了在自己身邊,有這麼一個幽靈般的存在,都會是那樣的表情!
心跳在加速,耳朵因爲腦部充血,而產生了嗡嗡的幻鳴。
“促促促”!
一連竄細小的子彈掃進了一蓬灌木叢。
那是一名白蘇斯士兵,因爲一點風吹草動,而慌亂開火。由此可見,這些所謂的追兵,已經驚惶到了什麼地步。
“兄弟。”身後的聲音很和緩:“我是華夏少將,東南戰區自由港方面軍總參謀長兼第一軍軍長方楚天!那艘墜毀的直升機就是我的。那邊還有我幾十個兄弟。”
孫平覺得掐在自己喉嚨上的手,緩緩鬆開。那人接着道:“過來的十三個白蘇斯白癡,我已經幹掉了八個。如果不是發現了你們,剩下的這五個我也早就動手了。你知道我沒必要說謊,如果我有惡意,我只需要把你們藏身的地點告訴敵人,並且毫不猶豫的幹掉你就行了。”
孫平相信了對方的話。
自由港。
他聽說過那個地方。雖然不知道具體的詳情,不過自由港好像是落在了一個自己人的手裡。
他用盡量不引人誤會的動作,緩緩地轉過身。
看見了一張普普通通中年人的臉。
“槍給你。”段天道嘿嘿一笑,把手中的槍還給了孫平:“這剩下的五個,不用我來動手了吧?”
握着手中的槍,孫平最後的一絲顧慮也打消了。他點了點頭,檢查了一下手中的槍,隨即半蹲起來,衝後面打了個手勢。
當最靠外的一名白蘇斯士兵無聲無息地一頭栽倒在地時,另外四名白蘇斯士兵,也沒能逃過五道火力線的射殺。前後不過三秒鐘時間。
“將軍!”孫平立正敬禮:“華夏航空陸戰隊第五十一機械化步兵師1792團1營2連下士孫平請求指示。”
“讓你們的人都來吧。”段天道皺了皺眉頭,身子往下縮了縮:“我還能感覺到你們那位狙擊手的殺氣。”
“是!”孫平向旁邊邁了一大步,打了個手勢。
片刻之,包括狙擊手馮老四在內的五名華夏戰士,已經一個不少地出現在了段天道面前。
看着這個穿着一身從來沒聽說過制服的段天道,戰士們的眼中滿是戒備,尤其是狙擊手馮老四,更是直勾勾地盯着段天道。
他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傢伙是用什麼辦法從自己的瞄準鏡裡摸到孫平身邊的!更不明白,這傢伙又是憑什麼知道自己位置的。
要知道,這個男人現在背靠的這棵大樹雖然很粗壯,真正能夠作爲掩體的,就只有樹下小坡凹下去的那一截,稍微有一點計算錯誤,自己就能一槍爆了他的頭!
能在瞬間選中這個位置,多麼豐富的經驗和精確的計算力?
只怕那些被稱爲叢林死神的王牌特種兵也沒有這樣的功力。而眼前這個普普通通的男人,又哪裡有一點王牌特種兵的氣勢?這他媽到底是怎麼回事!
帶着種種困惑和懷疑,戰士們跟在段天道身後,向直升機墜毀點走去。
一路上孫平向那段天道簡單地介紹了一下幾人的身份,又說了現在的局勢,指了陣地所在的方向給段天道看。
段天道踮起腳尖看了半天,也沒看見陣地,只聽到槍炮聲在山谷中迴盪。轉頭問道:“對了,你們知道不知道華夏的一個機甲試驗小組,那些科學家是不是和你們一路?”
孫平搖了搖頭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隊伍拉得很長,我沒見到指揮部的人。”
段天道嘆了口氣,他也知道,數萬人裡面,這些普通士兵,很難知道本來就是秘密的機甲試驗小組。
“人我們沒見過,不過……”那狙擊手馮老四在一旁接口道:“聽說李存信元帥這次來,帶了些非戰鬥人員,不知道你說的科研小組在不在裡面。”
段天道搖了搖頭,把心頭的焦躁丟到一邊。
“都出來吧。”
隨着走到坑邊的段天道的一聲喊,一羣人從直升機殘骸後面走了出來。跟在後面的華夏戰士們兩眼發直。
出現在眼前的,這都是什麼人啊?
只見走出來的人中,年齡最大的恐怕已經超過四十歲了。年齡最小的,才十來歲,其中甚至還有一個看來絕美毫無戰鬥力的女人!
雖然都穿着同樣的藍色制服,可除了其中的七八個人外,其他的,看起來都不像軍人。
有許多人,一看就是長年坐在戰艦控制室裡的操控員,還有許多人手上還佔滿了黑色的油,一看就是機艙裡的機械師。
一個少將,帶着這一幫老幼婦孺到這裡來幹嘛?他們在哪裡墜毀不好,偏偏墜毀到這個地方。
段天道鬱悶地看了自己的部隊一眼。
說實話,這次出來,武裝商船本來就沒有配備多少人。而這艘船裡大多是海盜出身,再加上在駕駛武裝直升機闖封鎖線的時候,裝載機甲的艙室已經被摧毀了。就連武器艙也在墜毀時候變成了一堆廢鐵,赤手空拳的一幫雜牌,賣相確實不怎麼好。
“我說。”林涵見段天道回來,問道:“這飛機怎麼辦?”
看這那女人直接省略了這位華夏少將的尊稱,幾名華夏士兵無奈地對視了一眼,心裡都有些懷疑這位明顯從地裡出來的農夫是不是真的少將。
“關鍵部分放置炸藥,能炸的都炸掉!”段天道看了看時間:“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得趕緊離開。”
“是!”一旁的馬維立正敬禮,轉身就要往直升機裡鑽。
“等等!”孫平急到:“將軍,飛機上有沒有通訊器和反干擾裝置?如果有的話,能不能拆下來,我們必須和團部取得聯繫!陣地上的通訊器被炸爛了。”
“轟!”一聲巨響,從山彎那邊傳來。所有人都感到了地面的一陣猛烈顫抖。
“陣地!”幾名華夏戰士的臉色都變了。
“拆機器來不及了!”段天道看了山下一眼,臉色一白,對孫平道:“現在先別管其他的,帶我們去陣地,先把防線穩下來。如果你們的陣地丟了,這裡所有人都得完蛋!”
悍軍士兵跟在六名華夏戰士的身後,在叢林中風馳電掣。
槍聲和爆炸聲隨着戰士們的奔跑,越來越近。在轉過山腰後,修築在山頭的陣地已隱約可見。
“轟!”
隨着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一團紅光在森林縫隙中驟然閃亮。無數的泥土在劇烈的爆炸中被拋向天空,打得茂密的樹林枝葉噼啪作響。
硝煙塵灰向着四面八方彌散一股股黑白煙霧,組成了籠罩地面的烏雲,翻滾着,在空中變幻出奇形怪狀的模樣。順着風斜斜衝向天際。
整個山體都在連綿不絕的爆炸中顫抖。
段天道咬着牙和六名華夏士兵一道跑在隊伍的最前面。
這樣的場面,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經歷過了,自打到了自由港,他大部分的戰鬥都是在機甲中完成的。
在所有的戰鬥中。步兵的戰鬥是最危險的。
用不着找別的理由來證明。只需要看看每場戰爭中步兵的陣亡數量和比例。就知道這拿着槍,用一身的肉當裝甲的倒黴蛋,每天距離死亡有多麼近。
數十道身影在叢林中縱躍奔跑,如同流星一般向着陣地撲去。
距離陣地還有幾十米,已經能透過枝葉的縫隙看到籠罩在陣地上的光芒了。有聚變手雷爆炸的刺目紅,有便攜式火箭炮的白光,也有機槍和步槍密集開火時,如同數萬響電光炮仗般的閃光。
而在這些閃光的後面,白蘇斯士兵的身影已經隱隱約約出現在了陣地前沿!
“殺!”
華夏上尉王正一聲暴喝,挺着刺刀向衝進戰壕的一名白蘇斯士兵胸膛扎去。
剛剛踏上陣地的白蘇斯士兵瞳孔飛速收縮,條件反射的橫槍側身,試圖將王正的刺刀給撥開,可是隨着王正雙臂猛的一抖,槍口上的刺刀依然精準無比的扎入了他的心臟!
鮮血隨着被拔出的刺刀猛的噴灑出來,如同一個爆裂的水管,白蘇斯士兵睜着失神的眼睛,一頭栽倒在泥濘的戰壕中。
王正順手一抹臉上血污,迎上了另一個衝進戰壕的白蘇斯士兵。
在他身旁已經多處負傷的機槍手還在向山坡下傾瀉着火力,其他的華夏戰士也還在咬着牙,頭也不擡的向陣地前一層層波浪般的散兵線射擊。
儘管有至少五六個白蘇斯士兵突破火力封鎖,衝上了陣地。可王正卻只能吼上同等人數的戰士和對手肉搏,其中就包括他自己。
雖然還在拼命,可王正知道,這一仗已經打到最後了。
全連滿編一百六十多人,現在只剩下了二三十個,包括文職人員,機修兵和各排的炊事班,都已經填到了第一線。
當敵人衝進陣地的時候,別說抽調更多的人來肉搏,就算這樣,陣地的火力也不夠封鎖敵人了。
就在這眨眼之間,陣地前的敵人再次衝近了十來米!
形勢,已經到了最最緊要的關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