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已經開始,沒有退路。現在能夠做的,就是跟隨眼前這個方楚天,去見證一個奇蹟。
樑高毫不懷疑。這個奇蹟的可能性。
“後面兩波不能造成大的傷害……”一直死死盯着戰術電腦的段天道,出人意料的搖了搖頭道。
“爲什麼?”樑高和爲在段天道身旁的高級將領們,同時一驚。
“拉開距離。左翼以奧多姆號巡洋航爲中心,左轉六百刻,右翼以田納西號爲中心,右轉八百刻!”奧布恩的咆哮,無比冷酷:“波爾多號。凱撒號。德比郡號。和田號,山田號……頂上去!”
隨着奧布恩在戰術電腦上送的指令,十餘艘被點名的戰艦,忽然在海中橫過了身體,或前或後,或上或下,停在了爆裂火團的後面。
在這些戰艦的身前,一艘艘已經千瘡百孔的戰艦在地獄中掙扎,無數拖着光尾和尾煙的導彈魚雷,接連竄進爆炸的火光之中。一些撞在前面戰艦或殘骸上爆炸,一些則穿過縫隙,射在剛剛橫身過來的這些戰艦上。
身後,數以百計的戰艦,已經開始艱難的轉向。
雖然陣型擁擠,動作很慢,可是,這些戰艦的前方戰艦形成的阻擋牆後,終於有了喘息的時間。
壯士斷腕。
十餘艘戰艦的犧牲,隔絕了導彈和魚雷襲擊範圍的擴散蔓延。
奧布恩死死咬着牙,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的偷襲,完全落入了對方的陷阱。
一切都是假象。
當這支華夏的艦隊出現在自己眼前,關閉引擎的時候,他們已經準備好了成千上萬的導彈和魚雷,等候自己艦隊的衝刺。
雖然不明白對方是怎麼發現自己艦隊,又如何精確的計算出座標和時間,不過,這些對奧布恩來說,都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龍騎艦隊雖然遭受重創,可是,艦隊並沒有喪失戰鬥力。
奧布恩已經憑藉經驗計算出,對方的五波導彈襲擊的破壞底線。最後一波抵達是在四分鐘後,前面頂上去的戰艦,足夠阻擋第四波。當最後一波抵達的時候,向兩翼擴散的艦隊,剛好能夠脫離敵人的攻擊範圍並釋放足夠的誘餌導彈。
損失十幾艘戰艦,保存更多的有生力量,奧布恩根本不假思索就坐出了決定。
同時,他也因此看出對方指揮官在天才光芒中的稚嫩。
如果他在設定導彈和魚雷座標的時候,穿透力再強一些,攻擊波次再集中一些,再允許一些魚雷對準目標海域周圍而不是那麼貪心,那麼,他完全可以在第一次攻擊的時候,就讓龍騎艦隊的驅巡集團,完全的喪失戰鬥力。
可惜,他錯過了最好的時機。
雖然現在在戰場態勢的各個方面,這支沒有番號的華夏艦隊,都佔據着優勢,可是,別忘了,龍騎艦隊的兵力,本來是他們的一點五倍。此刻不過是略少於他們而已。
這是龍騎艦隊,身經百戰且悍不畏死的龍騎艦隊。
在這支艦隊中,除了有一聲令下就毫不猶豫頂上去迎接導彈和魚雷的白蘇斯官兵,還有目前完好無損的六艘航母和戰列航集羣!
雖然不能偷襲,那麼,自己就正面擊潰這個不知名的指揮官。
要不了多長時間,那個不知名的指揮官就會在慢慢扭轉的局勢和龍騎艦隊如同巨蟒一般的絞殺中明白。無論他有多麼好的戰略戰術,他都不應該招惹獨眼巨蟒奧布恩。
這個名字,可不是因爲偷襲得來的!
無上榮光號指揮室裡,數以百計的龍騎艦隊參謀,如同一臺高速運轉的機器,將情報和數據進行分類,分析和處理。四層高的樓上,每一個戰術討論室都被開啓。無數實時作戰計劃和推演,絡繹不絕的傳遞到參謀長領導的高級參謀部,再傳遞到奧布恩的戰術電腦上。
冷靜得如同一塊石頭般的奧布恩,看着戰術電腦,嘴角露出一絲獰笑。
龍騎艦隊,已經規避了危險,正在收縮。而華夏艦隊撲的太猛了。在他們左路位於d13海域的兩支分艦隊之間,有一個美妙的空隙。
海中,十幾艘白蘇斯戰艦緩緩橫過身軀。組成一面銅牆鐵壁,陸續抵達的導彈魚雷,在穿過前面的無數殘骸和火團之後,****到這些戰艦黑色的艦體上,打得戰艦不住地翻滾,顫抖……
一團一團此起彼伏的爆炸光芒,映紅了旗艦指揮室,也映得所有人的瞳孔忽明忽暗。
看到這一幕,不用段天道再解釋什麼,大家也明白最後兩波攻擊基本不可能再對白蘇斯艦隊造成什麼威脅了。一時間,軍官參謀們都是心下一沉。
壯士斷腕。
龍騎艦隊採用的是最簡單,也最有效的方式。
這十幾艘主動犧牲的戰艦,爲後面的艦隊爭取到了兩三分鐘的時間。導彈和魚雷集羣,無法進行穿透性的縱深打擊。蔓延的爆炸帶被遏制在了這道鋼鐵牆壁的前面。而身後,數以百計的白蘇斯戰艦,正在轉向規避。
奧布恩這個名字,再一次讓衆人心下凜然。
儘管在第一次交鋒中,奧布恩吃了一個大虧,可是,只短短的幾分鐘時間。這位戰術大師,就讓他的對手重新想起了他的威名。能在眨眼間舉重若輕的化解這次致命襲擊,足見這位其指揮功力之深,決斷之果敢,作風之狠辣,頭腦之冷靜。
更重要的是,他的麾下,是一羣可以毫不猶豫用身軀阻擋導彈魚雷,悍不畏死的亡命之徒!
戰鬥,纔剛剛開始!
指揮大廳正中間的電子沙盤上,紅藍兩色艦隊,在這微型空間中縱橫交錯。
因爲電子攻擊佔據明顯優勢,天網反饋回來的信息,將戰場的每一處變化都事無鉅細地反應在沙盤上。
大到艦隊的位置,座標,小到一顆導彈擊中目標時的能量擴散,或者被釋放的偵查器拍攝到的某一片殘骸的軌跡,都清晰無比。
當第五波導彈和魚雷集羣,不出所料的穿越已經四分五裂的阻截戰艦牆,卻投向空空如也的遠方大海時,被數十名參謀圍住的電子沙盤前,爆出一陣騷動,一名參謀回過頭來,急促的報告道:“長官,敵艦隊發動反擊,中路驅巡混合編隊一個分隊。向我白鰭鯊分艦隊和狼影分艦隊結合部穿插。”
指揮平臺上的將領們,迅速把目光投向了指揮席電腦屏幕。
只看了一眼,費文等人臉色就再度一沉。
“奧布恩反擊好快!”
戰局如棋。白蘇斯艦隊原本想通過飛速襲擊,分別進攻悍軍艦隊的中部和尾部。不過,當同時遭遇悍軍蓄謀已久的導彈和魚雷襲擊後,他們顯然已不可能再繼續向前穿插了。
奧布恩及時的盾牆戰術,拯救了這兩個攻擊箭頭後面的戰艦。當這些戰艦分別向兩翼規避的同時,他們的陣型,自然也出現了變化。
從電子沙盤上可以看出。白蘇斯左路艦隊靠右的一部分戰艦,向右路艦隊靠左的戰艦靠攏,組成了一個新的攻擊集羣,而兩路攻擊箭頭靠外翼的部分,則變成了兩個相對較小的攻擊箭頭。
這一次,奧布恩顯然沒有再打算讓這三個箭頭執行之前的斬腰截尾戰術。
三個攻擊集羣正迅速呈弧形運動,搶佔攻擊位置。並在移動中不斷分裂,以小股部隊,對集插過來的悍軍驅巡艦隊進行阻截。
並不出奇的戰術,強大的控制力!
剛剛纔遭受的致命打擊,對奧本恩來說似乎完全沒有影響。他的艦隊在迅完成了規避之後,毫不遲疑。順勢出擊,以一種行雲流水般的姿態迎向悍軍艦隊。
對身旁已經變作殘骸的同伴,他們甚至連看也沒看一眼。其紀律,冷靜和應變度讓人咋舌。
而悍軍艦隊,正分成四個箭頭,迎向白蘇斯艦隊。
雙方在短短的幾分鐘時間裡就迅速縮短了距離。現在已是近在咫尺!
猛烈的炮火,在雙方艦隊的高速移動中縱橫交錯。雙方都在以弧線運動拼命轉着圈。就像是七條攪在一起。都試圖咬住對方腰部的長龍,糾纏不休。
而在這種纏鬥中,一支白蘇斯分艦隊,忽然從中路的集羣中殺出,直插右翼的悍軍兩支分艦隊的結合部。
“白鰭鯊,分隊撲得太猛了。”
“這是絞殺戰術。”切爾沉聲道:“奧布恩最喜歡的正面對決方式,我們在百慕大海域的時候,就吃過他的虧,當時被他纏住,半個小時內一團混戰,不知不覺就被他絞殺了百分之十一的戰艦,如果不是百慕大地方艦隊及時趕到,根本擺脫不了他。”
聽切爾提起以前,費文點點頭對段天道道:“那是我們這輩子最兇險的一次戰役。”
“事後,我們分析過。”切爾走到光幕前,目光炯炯地看着亂作一團的戰局,接着道:“奧布恩的這種打法特別擅長亂中取勝。在戰鬥中,他將艦隊不斷進行分裂和組合,力圖進入絞殺狀態。當雙方的戰艦以分隊爲單位糾纏在一起的時候,他就會利用他強悍的指揮功力,極快的戰術變化,在絞殺中一口口地吞掉對方。很少有人能跟上他的節奏。”
正說着,戰艦忽然一震。
奧布恩艦隊主陣的齊射,有一發炮彈湊巧穿過悍軍戰列艦集羣的空隙,擊中航母,所有人都是一陣踉蹌。
“你大爺!”段天道暴跳如雷:“這傢伙跟我玩真的!”
重新站穩的將軍們,都是啞口無言。這位長官這輩子恐怕就沒個正經的時候了,哪怕以後當了元帥。
在他偷襲了對方,幹掉人家驅巡集羣百分之四十多戰艦之後,他還是會對別人的攻擊憤恨異常。
只許他打人,不許人瞪他。
悍軍門下,現在都是這個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