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指揮部,已經變成了一個寂靜的墳墓。面如死灰的參謀們,靜靜的聽着。沒有人回答歐文斯的問題,他們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跟歐文斯說。
“頂住,頂住!”通訊器裡,傳來了一聲歡呼,歐文斯沙啞的嗓子在狂吼:“退了,他們退了!這些該死的雜種,他們就這麼點本事!”
槍炮聲還在持續,越來越低,漸漸平靜下來。
參謀們看着大屏幕。悍軍似乎絲毫沒有干擾這個陣地的意思。他們任憑歐文斯在指揮系統直接和指揮部溝通,也任憑前線的數據毫無障礙地傳送回來。
щшш ★ttκan ★¢ ○ 傷亡比例十比二。
歐文斯在付出近八百輛機甲的代價之下,將至少一百五十輛悍軍機甲留在了陣地前。
這個比例,遠比其他部隊五十比一的比例,高出十倍。
無論結局如何,歐文斯,都是這場戰役中的英雄!
“團長,敵人已經退出警戒線了。”
“很好,抓緊時間,重型機甲,趕緊退回預備陣地補給維修,工程排整修陣地,一營,和二營換防。”
通訊頻道里,歐文斯在拼命的催促着。
“指揮部,究竟是怎麼回事,其他陣地怎麼樣了?”他抓緊時間和指揮部聯繫着:“我們的壓力大大,如果半個小時內,沒有援軍抵達,恐怕……”
“敵襲!”
一聲淒厲的叫聲,讓歐文斯的聲音嘎然而止。
隨即,頻道中槍炮齊鳴,慘叫聲連連。各種各樣凌亂的聲音交雜在一起,只描繪出一個畫面……
陣地破了!
參謀們相顧變色。這時候,正是陣地換防的時候,呆在前面的大部分都是毫無戰鬥力的工程機甲,作戰單位都退到了後面,火力陣地的那些重型機甲和中型機甲,也離開了一線陣地。
在這樣的情況下被悍軍摸上來,幾乎就意味着一團的全軍覆沒。
可是,大家明明聽到悍軍已經退了下去,且退出了陣地的警戒線啊。經驗豐富的歐文斯擅長防禦,爲人沉穩持重,絕對不會犯下這樣低級的錯誤!
“怎麼回事?敵人哪裡來的,哪裡來的,他們怎麼可能攻上來,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頻道里,盡是歐文斯不敢置信的吼聲。
所有人都能想象出,這個四十歲的上校抓住參謀的衣領猛烈搖晃的樣子。他一定瞪圓了眼睛,一綹褐黃色的鬍鬚隨風飄揚。
“團長。”一個聲音顫抖着道:“是陣地前那些悍軍機甲殘骸,他們沒有被擊毀,他們,他們在裝死……”
那語無倫次的聲音,在片刻之後,被一連串劇烈地爆炸聲,成爲了最後的謝幕。
當歐文斯團所在的陣地光標,搖搖熄滅時,一位站在北澤憲身旁的參謀,轉頭看向自己的司令官。
“上將閣下?”
老人的臉上,涌起一種不正常的紅,忽然間,身子一偏,一頭栽了下去!
“上將閣下!”
“醫護官!”
下午六點,經過連番激戰,悍軍接連突破鷹山以北的飛沙谷,狼山,陀螺溝。
由於北澤憲忽然疾病發作,白蘇斯25集團軍又將近一半兵力投入到了飛沙谷以南,因此,在突破飛沙谷之後,戰役已經沒有了懸念,一路挺進,悍軍可謂勢如破竹。狼山之戰,敵師兩個裝甲團雖然搶先抵達,可是立足未穩,就遭遇悍軍片刻不停的猛烈攻擊。
狼山雖然在主陣地,完成了完整的防禦體系。而只有兩個裝甲團的白蘇斯軍,就連主陣地也無法完全翼護。抵抗了不到二十分鐘,防線就宣告崩潰。
突破狼山之後,悍軍迅即向陀螺溝挺進。
在距離陀螺溝六十公里的地方,前出的偵查部隊,與悍軍偵察小隊不期而遇。雙方發生激烈交火。戰鬥持續了十分鐘,以悍軍偵察小隊零傷亡,擊斃對方二十二人,俘虜八人的結果結束。
在緊急審訊敵人之後,偵察小隊順藤摸瓜,探明瞭敵人主力高速西下,試圖在陀螺溝以南的山谷伏擊的意圖。
在段天道的指揮下,悍軍第二裝甲師二團急行軍,搶在敵人進入伏擊陣地之前趕到南面山谷,佔據有利地形,接連殲滅敵自東北和東部運動而來的兩個裝甲團,並乘勝追擊,扼守住了抵守陀螺溝的白蘇斯部隊的西下通道。
一小時之後,悍軍主力順利通過陀螺溝。悍軍第一裝甲師,隨即轉而向東,全力攻擊白蘇斯西下部隊。
激戰半小時之後,情知已經無法在第五戰區拖住悍軍主力腳步的白蘇斯集團軍副司令見部隊損失慘重,下令撤離。
至此,白蘇斯25集團軍,徹底讓開了通道。
擋在悍軍前路上的,只剩蘇斯第二十一集團軍!
“蘇斯二十一集團軍目前的位置,大概在這裡,兵力爲四個師。因爲山地崎嶇難行,少量旅遊級公路無法提供足夠的機動力,因此,他們採取了分散開來,齊頭並進的策略。其各路先頭部隊,應該已經逼近了四九峰一線。”
指揮機甲一側的作戰地圖前,雷闖拿手中的電子筆比劃着:“如果不是我夏洛克斯戰區部隊已經在指揮部的命令下,向正面的蘇斯二十一集團軍控制區發動反攻,恐怕,敵人的前進速度還會更快。”
雷闖面前的兩排合金椅上,十幾名悍軍及聯軍各師級軍官或專注地傾聽着,或盯着地圖凝神思考,或交頭接耳低聲討論。
散發着一股濃濃的機油味道的機甲座艙,不時隨着機甲的前行出現一陣顛簸,引擎的轟鳴聲中,隱約能聽到懸掛系統伸縮時那讓人牙酸的咔嘰聲。
窗外,明暗不一的山林坡地一晃而過。隨着山勢轉動,光線漸漸亮起來。一路飛退的山坡,陡然間一個跟斗栽下了懸崖,視野豁然開朗。
一眼看去,遠方羣山疊嶂,天際流雲如火。幾縷雲絲半遮半掩間,一抹斜陽靜靜地燃燒着。山腰上,山腳下,起伏的丘陵,草地,溪流邊,數不清的華夏軍機甲排成平行的隊列,宛若沙漠上一眼看不到盡頭的長長駝隊,浩蕩向北。
“目前的情況,大概就是這樣。”雷闖放下了手中的電子筆,擡手看了看時間:“敵人的意圖很明顯,就是搶佔四九峰。截斷我軍北上通路。通過第五戰區的關鍵,在於誰的速度更快!”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敵人很容易判斷我們的意圖,也很容易看到四九峰的重要性。”唐心站起身來。嘴角微微一翹:“不過我們不怕他們。”
穿透舷窗的陽光,在艙室內潑出幾道斜斜的光柱。無數微塵,在光柱中亂竄,宛若水閘泄洪時飛濺的浪花。女孩窈窕有致的身軀,沐浴在陽光中,黑色的頭髮,宛若被夕陽點燃的火焰。
看着眼前的唐心,軍官們一時有些失神。這一路上,唐心的軍事指揮能力,已經得到了所有人的認可。誰也不曾料到,一開始只是因爲裙帶關係爬到將軍位置的她,竟然在天機老人的指導下進步的如此快速。
大家記住的,是弗倫索鎮她指揮部隊如同刀子般鋒利的切割,是多萊河西岸的兇悍碰撞,是聖約翰鎮以來如同切豆腐一般的攻堅手段。而她的美貌,反而不如她的殺伐果決讓人印象深刻。
此時,看着這張顛倒衆生的美麗面容,大家忽然發現,這世界上,有些女人的智慧和美貌,是成正比的。儘管不多,可只要出那麼一兩個,就是能傾倒衆生征服整個世界的絕世妖嬈。
彷彿這場戰爭,已經打了很多很多年。
紛飛的戰火中,有太多太多的人,太多太多的事,被命運的車輪帶上了完全不同的軌跡。
“不過,我相信,在解決了白蘇斯25集團軍之後,大家已經沒有把四九峰的戰略地位排在第一位了。”
唐心的聲音,將衆人從短暫的失神中拉了回來。看她打開手中的電子文件說道:“根據指揮部傳來的情報顯示,白蘇斯25集團軍在飛沙谷失利之後,不知道爲什麼,已經方寸大失。在黃小蕾少將的指揮下,比鄰山及驚風谷駐防部隊,目前已經全面投入反攻。不但收回大量失地,還包圍殲滅了白蘇斯裝甲師的兩個團。”
越聽,軍官們的眼睛就越亮。當唐心合上文件夾的時候,一些師長們,已經忍不住歡呼起來。
悍軍橫穿白蘇斯25集團軍防區,不但殲滅了近四個師的敵人,更把白蘇斯人的部署完全扯亂。
爲了圍堵悍軍,白蘇斯留在這的兵力只有兩個師。
抓住機會的華夏守軍這一下重拳出擊,雖然只殲滅了其中的一個師,可是,在25集團軍前線兵力空虛的情況下,這場勝利,卻意味着絕對的戰略優勢!
同時,這也意味着,白蘇斯25集團軍,已經不足爲慮。只要能夠擊潰正面的蘇斯二十一集團軍,只需要在四九峰留下一個團,就足以護衛悍軍的整個後路。讓擔負迂迴任務的悍軍主力,徹底拋掉後顧之憂。
再沒有什麼是比這個更好的消息了!
“是黃小蕾少將指揮的戰鬥?”雷闖眼睛發亮。身爲華夏高級將領,對這位由黃勝天一手培養起來的軍事天才一點也不陌生。
“戰機抓得太準了!”一位華夏師長讚歎道。
“所以。”唐心微笑着,看向段天道:“我們剩下的事情,就是幹掉蘇斯二十一集團軍。讓這場戰役,從一開始,就倒向我們!”
指揮機甲裡,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了一副老神在在模樣的段天道身上。
沒有人懷疑自己最終會見證一場偉大的勝利,大家只是想,在這夕陽下,將這個方楚天,將這個過程牢牢的記下耒。
“斯圖爾特。”段天道沒有起身,平靜地叫道。
“到!”斯圖爾特得意地瞟了一臉不爽的拉希德一眼,長身而起。
“命令二師一團,急行軍,務必於半個小時以內,趕到四九峰東南五公里的楓葉坡,擋住敵人的去路。”
“是!”
“拉希德。”
“到!”矮壯的拉希德站起來時,狠狠撞了斯圖爾特一下。
“第一師這一路上,打得很辛苦。不過,我們沒時間休息。”段天道狠狠道:“我命令,第一裝甲師立刻轉向東進,兩個小時之內,迂迴到敵主力側後方,伺機發動攻擊。”
“是!”
“敵人在四九峰駐紮着一個團。如果不出所料的話,這個因,除了派出工程機甲在四九峰建設陣地外,其他的戰鬥單位,一定會前移,阻擊我們,爲他們的主力爭取時間。”
段天道環顧四周:“況且,如果我是蘇斯指揮官的話,我會命令一部分部隊拋棄後勤單位,輕裝前進,先趕到四九峰再說!”
他揉了揉眉心,拍了拍臉:“這仗不好打。”
機艙裡,氣氛變得凝重起來。大家都知道,悍軍缺的不是戰鬥力,是時間!
天知道夕陽山……
還能撐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