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天道當然有這個資格囂張,別說三場,就是三十場他也沒啥好說的。
這叫信心。
這是一個頂級殺手最應該具備的特質之一。
問題是他居然沒有來得及上場。
因爲突然就有一雙很白很乾淨的手攔在了前面:“哥,這場我來。”
衆人這才發現,天花板上的天賜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下來了,而且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到了擂臺邊上。
段天道本來是想把他扒拉開的,但是剛剛把人家踹上了房頂實在是有點不好意思,稍稍一猶豫,段天賜就已經上去了。
算了……
這個小傢伙貌似也挺能打的……
但是當臺上兩人對面而立的那一刻,段天道的信心突然就有點動搖。
主要天賜對面這個傢伙……
長的也太他媽像個怪物了!
什麼樣的人類能長成這個熊樣子?
這個大漢真的就只能用粗這個字來形容,不止是腿粗手粗身子粗,連臉都是粗的。一米八八的個頭,再加上這麼一身粗,段天道完全可以想象,假如這個大漢去動物園參加誰是真熊的扮演秀,肯定是第一名。
大黑熊很明顯沒有這麼好的想象力,他壓根就什麼都沒想,既然來了對手,那打就是了。
所以他只是悶哼了一聲,先跺了跺腳。
那隻粗的可以當熊掌的大腳板,就這麼粗魯的跺在了拳臺的地面上。
大黑熊穿的是解放鞋。
這種軍伍標準配置的鞋子,以堅固皮實不易磨損著稱。
但就是這麼一雙厲害的鞋子,在大黑熊的腳板跟拳臺地面接觸的一瞬間,就好像出現了電影裡的慢鏡頭,左腳上的那隻鞋子寸寸碎裂,露出裡面那隻毛茸茸的,猶如黑熊掌的滿是老繭的大腳板來。
本來就充滿彈性的拳臺地板,在這一腳之威下扭曲着變起形來,半晌都無法恢復原狀。
直到這個時刻,‘嗵’的那聲悶響,才從拳臺上傳了出來。
拳臺上本來是沒有風的,但這一腳帶起來的風聲忽然間就無中生有,在小小的演武臺上呼嘯起來,甚至讓擂臺邊的段天道覺得這風颳得他臉龐生痛。
拳臺之中陷落的慣性,使得段天賜一個立足不穩,就朝大黑熊跌撞了過去。
大黑熊沒有想象力,可不代表他不會打架,打架向來需要的都只是經驗罷了。
那這一腳,正是大黑熊打敗無數對手的殺招,任何高強的對手,失了重心,都只能淪爲任人宰割的魚肉罷了。
所以他獰笑了一聲,一個粗大的猶如醃菜缸的大拳頭,噢,是大熊掌,已經狠狠朝着段天賜的面門撲扇了過去!
這一巴掌打實,段天賜的五官就算是不鏽鋼做的,怕也只好變成一張平板電腦了。
不管是羅毅還是羅陽,這個時候臉上都已經顯露出無法形容的喜色來。
一衆對段天賜沒什麼信心的女子一齊驚呼了一聲,已經站了起來。
倒是蘇老頭巍然不動,好整以暇的喝了口茶,因爲他已經見過段天賜出手了。
他的好整以暇果然是有道理的,因爲場間果然就有了變化。
段天賜眼見已經失去平衡的身體,不知道怎麼古怪的一扭,面門就從大黑熊的掌側滑了過去,緊跟着一根很細很白的手指,就戳中了大黑熊的肋下。
這根手指看起來很秀氣,也沒什麼殺傷力,估摸着就是一個三歲小孩被這麼戳一指頭,也就只會咯咯笑上兩聲拉倒。
大黑熊不是三歲小孩,他也沒有咯咯的笑。
他是嘿嘿笑的。
“嘿嘿嘿嘿!”大黑熊自己笑完怔了一怔,似乎都搞不清楚自己爲什麼要笑,但段天賜沒等他想明白,只是飛快的又在他肋下戳了另外一指頭。
這回大黑熊不嘿嘿的笑了,他笑的哈哈的,好像這輩子都沒遇到過這麼好笑的事情,不止是鼻涕,連眼淚都笑出來了,笑到最後,大黑熊只好雙手抱住自己的肚子,那個可怕的龐大身軀只好倒在拳臺上一通亂滾。
衆人:“……”
段天道若有所思的看着段天賜的出手,沉默了片刻,有些無奈的看着差點靠滾圓圈差點把段天賜擠下拳臺的大黑熊:“我說,是不是應該讀秒了啊?”
衆人這才恍然回過神來,蘇老頭皺了皺眉,揮了揮手:“還讀什麼秒?來幾個人把他拉下去!下一個!”
幾個警衛急忙一起上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纔好歹把這頭大黑熊拖下了拳臺,大黑熊被拖出門口的時候,還在狂笑不止。
羅毅和羅陽面面相覷,又一起看向他們身後的另外一個人。
這個人幽幽的嘆了口氣,朝前兩步,站到了拳臺的燈光之下,眯着眼打量了兩眼拳臺上的段天賜,轉頭對蘇老頭道:“報告司令,此人是高手。請准許此次比試生死不計,否則我只好認輸。”
這個聲音很陰很柔,似乎沒什麼力道,但這句話一出口,原本只是有些尷尬的氣氛驟然一變,一股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殺氣立刻充斥了屋內。
蘇老頭微微一怔,沒有立刻說話。
羅毅急忙也上前一步:“報告司令,蔣飛您也知道,若讓他考慮後果,他就無法發揮出十成十的本事來,如果因爲這樣而輸,我們不服!”
蘇老頭皺了皺眉,長吸了口氣,正待說話,卻被另一個聲音打斷了:“好啊!”
打斷他的正是臺上正在試圖恢復拳臺彈性的段天道,段天道正在很努力的擠壓剛纔被大黑熊一腳踩下去的窩,滿頭大汗道:“生死不計的意思,就是說如果我打死你,也沒人找我麻煩對不對?”
“準了!”蘇老頭的面色基本沒有什麼變化,只是面色有些發苦:“只是能儘量不出人命還是不要出比較好。”
這句話似乎是對兩個人一起說的,但段天道明白,蘇老頭這是在替軍中的高手求情。
“知道了。”陰秀的年輕人點了點頭,腰肢一轉,不知怎的,就轉到了拳臺上。
之所以用陰秀這個形容詞,是因爲只有這個詞最適合這個年輕人。
這個年輕人真的長得很秀氣,秀氣的五官,眉目如畫,要是穿身連衣裙去參加僞娘比賽,說不定比韓國著名的河莉秀還要吃香。更重要的是,他的眼神裡透出的,全是死氣,看着任何人,都像是看着一樣全無生命的死物。
段天道一點都不懷疑,這個叫蔣飛的年輕人,殺起人來,就跟拿把菜刀砍綢緞一般輕鬆寫意。
這樣的人,明明都像是殺手,卻怎麼卻混到了部隊,當起了兵?
難不成就是爲了能名正言順的殺人?
段天道沒想太多,就準備上場,但是沒上成。
因爲一隻很秀氣很好看的手已經攔在他前面:“這場換我來。”
衆人這才發現,觀衆席上的花如血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下來了,而且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到了擂臺邊上。
段天道本來是想把她扒拉開的,但是這個是美女,他不好意思扒拉,只好意思推倒。
就這麼一猶豫的功夫,花如血已經上臺了。
也不曉得還有沒有出場機會的段天道:“……”
‘嗤嗤’!
一道破風聲淒厲的響起!
蔣飛似乎也沒什麼想象力,也沒打算跟這麼漂亮的美女要個電話號碼什麼的,一隻細嫩的手掌握成一隻秀氣的拳,朝着花如血的面門直奔而來!
如果說剛纔的大黑熊帶起的風聲是勢大力沉,那這個蔣飛帶起的風聲,絕對是因爲速度達到了極致。
這一隻拳頭肯定不如大黑熊的有威懾力,但絕對更有殺傷力,如果被一拳擊中面門,段天道甚至可以想象,這秀氣拳頭從花如血後腦勺伸出去的景象。
段天道登時就很生氣!
媽滴!
你們司令都說能不要人命就別出人命,你丫根本就沒聽見啊!
花如血右手微張,已經用一種同樣極致的速度張開到自己臉前,擋住了這宛如冥界伸出的詭異拳頭。
“砰!”
這是拳掌相交時發出的悶響,誰也料不到,這麼小巧的一隻拳頭,竟然具有如此巨大的力量!
蔣飛似乎沒想到花如血的反應這麼快,小巧的拳頭登時落入了對方的掌握之中,但他絲毫沒有慌亂,五根細長的手指猛然張開,‘嗤嗤’發出一串急速摩擦的銳利聲音,段天道的手掌登時被劃出幾道深深的紅印,這拳頭上的指甲,竟像是切肉削骨的利器一般!
花如血悶哼了一聲,感覺手掌近乎有被劃破的跡象。
蔣飛的拳頭脫困,卻並不收回,而是順勢極快的挑起指尖,陰險的朝着花如血手腕間的兩條經絡裡刺去!
花如血打的架也不算少了,但這種詭奇的招數還是第一次見,一看就知道這個蔣飛也是個深悉人體經脈學的高手,這一招刺實,花如血這整隻手,就算是廢了!
好陰險的出手!
殺手要學習很多很多的技能,但最需要培養的,就是反應速度。
這纔是救命的最大技能。
花如血這個時候靠的,就是他異乎常人的反應速度。她不退反進,一聲嬌喝,右臂暴長,抓住蔣飛手腕,用力向前一帶!
借力打力,本就是武術中最精粹的技藝之一。尤其是對方正在前衝的時候,這一下至少能帶蔣飛個狗啃泥。
但是。
沒有。
蔣飛的身體就在這一瞬間,不但沒有試圖回收,反倒加快了前衝的速度,甚至超過了花如血帶他的力道,這就等於他自身的重量瞬間消失了一般。一看就知道他的反應速度,也是一般無二的驚人!
花如血使足力道,卻用到了空處,登時胸口有些發悶。
接着他判斷失誤的空檔,蔣飛的整個身體都飛到了花如血的身前。
細長卻古怪閃動着鋒芒的手指,很自然的戳向了花如血的雙眼。
花如血立起纖細的手掌,切入蔣飛兩根手指之間。
蔣飛迅速橫掌,光滑猶如刀面的秀氣掌面直切花如血的咽喉。
花如血變立爲拍,下擊蔣飛的掌面。
蔣飛已經收回了掌面,一肘猶如鐵錘卻毫不猶豫的錘向花如血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