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人能長成這等模樣,帶着這份妖嬈,論爲妖也絕不過份。
在沉寂了片刻之後,廳內開始羣狼激奮。
有自詡文人的還能保持風度,那些明顯是暴發戶的老闆們就表現得很不堪了,有拍桌子表達興奮的,有毫無氣質的吹口哨的,還有的比較理智,徑直從懷裡掏出一大摞銀票向着王媽媽不停的揮舞。
嗯,這就是人生百態啊。
相比之下楊胖子兄還是很斯文的,他不吼也不叫,只是目光呆滯的盯着梨花姑娘,手卻緊緊抓住懷裡的姑娘,嘴裡的哈喇子已然流出,堪堪將要滴到他懷裡姑娘的胸前了。
段天道只好微微咳嗽了一聲。
楊胖子艱難的收回目光,對段天道笑道:“殷老大!此女果然是國色天香,傾國傾城……我覺得吧,比那什麼宋氏三姐妹都強!”
段天道嘆了口氣,漂亮又怎麼樣,這一看就知道必須是那什麼宋小雅施出來的美人計,明知道是圈套還往裡跳那是傻子。
一邊想他就一邊扭頭望了一眼那位衆星捧月般的梨花姑娘,還是忍不住悄悄吞了吞口水,如此人間絕色,正常的男人想必都不會拒絕吧?
誘惑啊,天大的誘惑啊!
這宋小雅還是一點都不笨,居然這麼容易就找到自己的弱點了!
傻子都能找到的弱點:“……”
段天道和楊胖子一番話的工夫,梨花姑娘早已盈盈立於大廳正中,一句話沒說,輕笑掃視着眼前的文人和富豪們,段天道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這位美女臉上雖在笑,可眼中絲毫沒有笑意,反而帶着幾分不屑和輕視,如鶴立雞羣般倨傲的俯視着面前這些自命風流的文人和富豪們。
這時梨花姑娘旁邊侍立的丫鬟站出來脆聲道:“今晚梨花姑娘出題,有答對者,梨花姑娘將爲他獨奏一曲,請衆位聽題。”
人羣中一陣喧鬧,一衆有點文化的神情激動,躍躍欲試,富豪們氣定神閒,悠然的等着這些白癡敗下陣來,然後便由他們閃亮登場。
另一位丫鬟手託木盤走出來,盤上靜靜躺着一張紙,丫鬟捻起紙掃了一眼,道:“梨花姑娘今晚出的題是對聯,請文人們對下聯,聽好了。”
對聯……
你說這梨花姑娘怎麼就沒點創新精神呢?就不能追求點高尚的東西?怎麼就不比一比講葷段子呢?
丫鬟頓了頓,脆聲道:“梨花姑娘的上聯是:‘望江樓,望江流,望江樓上望江流,江樓千古,江流千古。’”
衆人聽得雲山霧罩,被那“江樓江流”的繞得頭有點暈。此時廳內的人分成三派,文人派的紛紛皺着眉頭思索,試圖對出這句上聯,以求入得梨花姑娘的閨房一訴衷腸。
富豪派則不然,他們滿臉喜色的看着文人們。
王媽媽說過,若是沒人答上,只有價高者得了,論文才富豪們當然不及文化工作者,但若沒人對得出,他們就有機會用錢砸開梨花姑娘的房門,不管是誰,都會願意試一試的。
那位丫鬟出了題後,退了回去,王媽媽這時站出來笑道:“諸位爺,梨花姑娘今兒出了題,就請諸位想好了再對,由於長久以來都無人能答上梨花姑娘出的題,所以規矩有一點點變動,今晚若是無人能對上,那就實在對不住了,只好請大家出價,價高者也能入梨花姑娘的閨房。”
王媽媽說到這兒時,段天道清楚的看見梨花姑娘雖然仍在笑,但眼中卻快速閃過幾分屈辱和不甘,一個美貌且有才華的姑娘,被人像拍賣物品似的站在臺上任人買賣,視爲男人禁地的閨房卻成了衆人競逐的賭注,換了誰都會覺得屈辱不甘。
命運對她是不公的,可惜她並沒有能力反抗,只能隨波逐流。花魁這個稱號,對女人來說,不是一個值得炫耀的榮譽,它烙着“風塵歡場”的印記,或許數年以後,眼前這位花魁人老色衰,便與那些站在街邊拉客的暗門土娼沒什麼區別了,身陷風塵,這便是她們的宿命。
梨花姑娘仍是木然的微笑着,眼中一片蒼涼絕望。花魁又如何,縱是才華出衆,國色天香,出淤泥而不染,終究躲不過這一天,不管是誰勝出,對她來說都不重要了,風塵女子自然有風塵女子的歸宿,這是改變不了的。
“哼哼!這對子雖然難對,卻也不是什麼出了奇的玩意,我真的很好奇爲什麼這麼長時間,都沒有一個人能對的上來。”隨着聲音站起來的,是一個身材瘦長,長得不需要形容的高個男人。
梨花姑娘的表情沒什麼震驚,因爲某些原因,她今夜的題目的確就是很簡單,這對子嚴格來說只是歷史上一個比較著名的對子,跟她自己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瘦高個小心翼翼的將手機上剛剛打開的百度關掉,朗聲道:“我的下聯是‘映月井,映月影,映月井中映月影,月井萬年,月影萬年。’”
衆人皆無聲息,但很多人明顯看到了瘦高個的動作,立刻就有一個個子很矮,長得不需要形容的矮胖子也站了起來:“這真的不算難!我也來一個!賞雪嶺,賞雪景,賞雪嶺頭賞雪景,雪嶺萬冬,雪景萬冬!”
“哼!這也不算什麼!我也來!烤肉店,烤肉片,烤肉店裡烤肉片……”
連楊胖子都忍不住開始摸手機了,悄聲道:“殷老大!這明顯直接百度就能出來的答案,您也試試啊!”
段天道巍然不動,不動聲色的搖了搖頭,一臉的世外高人。
梨花姑娘卻是饒有興致的盯着段天道,明亮的眼睛一閃一閃的,側頭跟旁邊的丫鬟低聲說了句什麼,旁邊丫鬟又跟王媽媽說了句什麼,王媽媽的臉色陡然變了變,但很快回過神來,熱情萬分的湊到了段天道跟前:“這位爺,既然來了,說什麼也要湊個趣啊,您也來一個吧!”
哼哼!
陰謀!
這果然是個衝着自己來的陰謀!
段天道得意的搖了搖手中的扇子,既然知道這是陰謀,俺說什麼也不能上當,當即推開了楊胖子遞到自己面前的手機,長吸了一口氣:“那我就獻醜了!這個對子其實很簡單的,嗯,下聯是……好大一棵樹。”
好大一棵樹:“……”
那些文人忍不住就哈哈大笑起來,,這種又不押韻又不着調的句子,三歲小兒的水平,又怎麼能入得了梨花姑娘的法眼?這簡直就是開玩笑嘛!
段天道自己也嘿嘿一笑,嗯,他就是在開玩笑。
“有意境。就是這位先生了。”
梨花姑娘微微點了點頭,向四周盈盈一福,轉身退下。從出場到離開,她自始至終就說了這麼一句話,然後就走了。
場內其他人:“……”
段天道:“……”
這……也算有意境?
楊胖子慨然道:“認識老大這麼久了,你的高深莫測依舊讓小弟我深感佩服。”說完他冷笑着環顧四周,迎着衆人嫉妒不甘的目光,得意之情溢於言表。
段天道:“……”
一衆文人墨客暴發戶和富豪,都不願意接受這樣一個簡直兒戲的結果,正要鬧場,王媽媽一揮手:“今天諸位的費用全免,姑娘們,出來陪客人了!”
頓時一衆鶯鶯燕燕就絡繹不絕的涌了出來,撲進了一衆男人的懷裡,瞬間將那一股股的怨氣統統化爲無形。
丫鬟轉身恭敬的走到段天道面前:“這位爺,裡面請。”
段天道嘆了口氣,看來這個已經不是陰謀了,這是陽謀,人家非要送上門,強推不免不合自己的脾氣,於是他很優雅的站了起來,淡淡道:“帶路。”
丫鬟掀開珠簾,徑直領着段天道朝後面走去。
段天道觀察了一下,發現整艘畫舫分成兩個部分,前面的大廳屬於船頭,大廳之後屬於船尾,中間以珠簾相隔。船尾多是雅間,嗯,跟“鐘點房”差不多的意思。
丫鬟帶着段天道七彎八拐,繞得他頭有點暈。繞得段天道正忍不住想抗議的時候,終於到了。丫鬟將他帶到地方後,招呼都不打,高傲的仰着頭,消失了。
眼前的房間看起來比其他的雅間特別些,它獨立於那些雅間之外,在整艘畫舫的最尾部,爲了防止某些沒品的人騷擾梨花姑娘,門口還站着兩位肌肉型男。
倆肌肉男見了段天道也不打招呼,只打量了他一下就側開身,讓他進去了。
屋裡沒人,閨房佈置得很簡潔,出乎段天道的意料。他以爲像梨花這種被衆人追捧的女子,她的住所一定是精緻奢華至極的,什麼印度的香料,中亞的寶石,非洲的象牙,波斯的地毯等等,甚至連馬桶都是純金打造,這纔不負她才冠雲海的赫赫聲名。
可段天道沒想到,她的閨房裡只有一把八棱紅木繡凳,一張茶几,一張紫檀木牀,茶几上焚着一爐檀香,除此之外再無它物。牆上掛着一幅字,上面寫着一個大大的‘靜’字,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哪個小機關單位的傳達室。
沒見着純金打造的馬桶,段天道忍不住就有些費解,住在這麼一個單間裡,這麼漂亮一姑娘……
在哪兒上廁所呢?
“先生好。”梨花姑娘不知從哪兒冒出來,在段天道身後道。此時沒有額外的噪聲,更顯得她聲音如黃鸝初啼,嬌脆婉轉。
大家都知道,人是不可能完美的,上帝賜給你一樣與衆不同的東西同時,也必定會讓你某方面不如常人。
但梨花除了身形不是特別高挑之外,卻彷彿天生就是沒有缺陷的。
打個比方吧,如果說上帝造人時,造一個普通人花了他老人家一分鐘,而梨花卻肯定被上帝她老人家精心打造了一個小時!
唔……或許把衣服脫光了能發現幾個?
段天道忍不住就嘆了口氣,要是直接和梨花姑娘探討這方面的問題,恐怕她肯定不會同意……
這實在是……
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