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雲裳的這一刺很用力,幾乎用的是她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氣。
一則她不能被阻止,二則如果捅的太輕,死的時候會更痛苦。
而蔣家的人雖然已經預料到了這個結果,卻完全沒有人試圖阻止,既然不肯投降,那結果就是死。早死晚死也沒多大區別。
而殷有德根本是連動都不能動,更何談去阻止。
所以宋雲裳基本是死定了。
刀尖還在半空中閃着寒光,但所有人都彷彿已經看到了那殷紅鮮血狂飈出來的場景。
蔣秋實忍不住就嘆了口氣,這原本是屬於他的女人,一個好漂亮的女人,卻連牀都沒有上……就這樣死了。
世事無常,不外如是。
宋雲裳纖細脖子上細嫩的皮膚甚至已經感受到了匕首尖上那可怕的寒意。
刻骨的寒意!
很強大的寒意!
老牛逼的寒意……
當宋雲裳第五次感受到寒意的時候,終於開始感覺有些不大對了。
這個時候,這寒意應該已經進入她的身體了,但是……爲什麼沒有?
然後她忍不住就睜開了眼睛。
然後她就看見了殷有德那張溫和的臉,還有一隻看起來像年輕人一般雪白而穩定的手,那隻手宛如白玉,就這麼牢牢的握緊了那柄匕首的刀身,宋雲裳使盡全力刺下來的匕首,卻在這隻手裡無法寸進。
宋雲裳的第一反應不是驚訝,而是急忙鬆開了刀柄:“殷先生!快丟掉!丟掉!會,會傷到你的!”
殷有德微笑着搖了搖頭,用另外一隻手摸了摸她的秀髮:“不會的。”
他說不會,是真的不會,因爲那柄鋒利的匕首別說劃破他的手掌,連一道應該有的白色印痕都沒有留下。
蔣家衆人的臉色突然就變了!
他們都是聰明人,很清楚若是連匕首都不能劃破殷有德手掌,那他的實力就很有可能已經恢復了,蔣天連忙後退了一步,大手一揮:“開槍!全部打死!”
他身後的兩個大漢老早就已經回來了,已經端着槍站了老半天了,而且他們的反應蔣天很清楚,那都是很專業的快。
就在他下達指令的下一秒,就應該有無數的子彈飛向對面殷有德和宋雲裳的身上。
這次爲了萬全,這批人帶來的都是最新型的穿透式衝鋒槍,就算殷有德是鐵打的,在這種射速奇快,又是特製子彈的衝鋒槍面前,他也橫豎不過是個死字!
一秒鐘過去了。
兩秒鐘也過去了。
到了第五秒,蔣天終於忍不住了,猛然回頭:“都傻了嗎?開槍啊!”
兩個大漢彷彿終於回過神來,很無奈的答應了一聲,然後打開了門,然後就出去了,連門都沒關。
蔣天:“……”
蔣夫人:“……”
蔣秋實:“……”
樂佳怡實在是忍不住了:“這難道是一羣傻逼嗎?”爲了表示她不是傻逼,她突然就從隨身的小坤包裡掏出一柄小巧的手槍,惡狠狠的瞄準了殷有德:“你這個混蛋!去死吧!”
就在她話音剛剛傳出,還沒有落地的時候,突然就傳來了‘嗖’的一聲。
一道白光瞬間就從樂佳怡的面前掠過,然後就帶走了她手中的槍,直愣愣的飛到衆人頭上。
那是一柄一指寬的修長小刀,正好卡在扳機裡,將那柄槍牢牢的釘在了天花板上。
“你倒是挺心急的。”隨着這一聲奶聲奶氣的腔調,一雙好修長好筆挺的腿,就這麼悠悠然的邁了進來。
進來的是一個女人,一個很漂亮的女人,卻也是一個所有人都認識的女人。
只是這個女人此時突然出現在這裡,卻出乎了大多數人的意料。
蔣秋實癟着嘴,張了半天才說出話來:“花……花如血?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樂佳怡惡狠狠的看着花如血:“你是誰!你爲什麼弄掉我的槍?”
蔣天和蔣夫人愕然的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是老奸巨猾之輩,這一瞬間就想到了無數種可能,臉色突然就變得慘白了起來。
而對面的宋雲裳卻已經呆怔怔的站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該作何表示。
殷有德只好嘆了口氣,又倒了杯酒給自己。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蔣秋實的腦子明顯是在場所有人中轉的最慢的一個,到了這個節骨眼上,他反倒不驚反喜,對他來說,花如血那可是熟人,在這個時候,熟人是可以依賴的:“如血!你來的正好!快快!快殺掉這個老男人!他是我們蔣家的仇人!”
實在沒想到蔣秋實會跟她說這個的花如血:“……”
蔣夫人的臉比擦了牆灰還白,忍不住苦笑了一聲:“秋實,她不會幫我們的。”
蔣秋實怔了怔:“爲什麼?”
花如血冷冷的看着他:“因爲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我策劃的。”她停頓了片刻,又補充了一句:“蠢貨!”
蠢貨:“……”
“你策劃就你策劃!有什麼了不起的!”樂佳怡看起來像是已經瘋了:“我問你話呢!你爲什麼要弄掉我的槍!”
衆人:“……”
花如血實在懶得跟她廢話,擡手就是一巴掌,瘋狂的樂佳怡就像是一隻斷了線的風箏,騰空而起,‘啪’的撞在牆壁上,然後重重的摔在了那張大榻之上,再也不說話了。
蔣天深吸了口氣,整個人好像老了二十歲……不不,老了十歲,嗯,老二十歲就掛了:“如血。我們蔣家和你們花家也算是世交,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你怎麼能這麼設計我們?”他咬了咬牙:“你知道我們遭受了多大的損失,多大的傷害麼?”
花如血突然就笑了,笑的簡直忍都忍不住:“咯咯咯!”笑了三分鐘,她突然就把笑聲一收:“當初你們悔婚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僧面和佛面的問題?又知不知道我們花家遭受了多大的損失?多大的傷害?你不覺得現在說這些……襯得你像個傻子?”
傻子:“……”
蔣夫人很清楚今天的事情已經難以善了,一顆心直接沉入了谷底,毫不猶豫的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如血,我求求你,這件事的確是我們蔣家對不起你。我們給你賠禮道歉,我們願意爲此作出賠償……”她的眼睛在呆怔怔的蔣秋實身上一轉:“好歹你和秋實也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這份情誼總歸不是白給的,能不能……請你放我們一馬?”
花如血掃了一眼還站着的蔣天,蔣天眼珠一轉,啥也不說了,連忙也噗通一聲跪了下來,一身的霸氣都變成了,一把鼻涕一把淚道:“我蔣天有眼無珠!有眼無珠!早知道如血有這麼大的能量,就是打死我……哎!如血!求你饒了伯伯一命!求你了!”
花如血面無表情的揮了揮手:“雖然你們不仁,可我不能無義。這件事你們也已經受到教訓了,只要你們交出蔣家剩餘的全部財產,我們就算兩清了,我可以饒你們活命。”
蔣秋實的嘴本來就是癟的,這一刻完全省略了癟嘴的動作就哭了出來:“嗚嗚嗚……不要啊!如血……給我留兩千塊也好啊……嗚嗚嗚……”
衆人:“……”
“帶着他。”花如血鄙夷的偏過了頭,滿心都是後悔,當初是怎麼看上了這麼一個軟蛋的:“滾。”
蔣天和蔣夫人如蒙大赦,急忙推着還在嚎啕大哭的蔣秋實飛也似的跑了,連還暈倒在牀上的樂佳怡也顧不上了。
雖然他們跑的很快,但是那兩個大漢跑得更快,很快就跟在了他們身後。
蔣天本來一肚子都是火,忍不住咬着牙低聲喝道:“你們好歹也是僱傭兵!既然已經被我僱傭,就算別人出的錢再多,你們又怎麼能反水!”
兩個大漢相視了一眼,冷笑道:“僱傭兵的準則當然是忠於僱主。”
“那你們還!”
“但是如果小命都沒了,要準則又有什麼用?”
蔣天:“……”他沉默了片刻:“花如血……真有這麼大的勢力?”
兩個大漢冷笑道:“她倒是沒有,可是她的男人有。”
“她的男人……不是段天道麼?”蔣秋實總算不哭了:“這個殷有德又是誰?”
“我們雖然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也不知道花如血的男人究竟是誰。”兩個大漢面無表情的搖了搖頭:“但是我們知道,你們實在不應該惹他。”
“滾!”蔣天實在是無法接受蔣家如今混到如此程度,滿心都是羞憤惱恨:“都給我滾!”
“我們還不能滾。”除了兩個大漢,剩下十幾條黑影也迅速圍攏了上來:“我們已經接了新任務,接收你們蔣家的所有產業。”
即將變成窮光蛋的蔣氏一家人:“……”
花如血的主要目的其實根本就不是蔣家,蔣家之所以變成如今這樣,純屬自找,要不是非要跟段天道做對,又怎會落得如此悲慘下場。
在處理完了蔣家之後,剩下的重頭戲才真正開始。
宋雲裳的臉色是真的很蒼白,如果她這個時候穿的是一條純白的裙子,站在一堵純白的牆壁前面,那麼她就是隱形的。
她臉色蒼白的看着施施然拖着一把凳子坐在自己面前的花如血,咬了半天自己的嘴脣,才終於說出話來:“這一切,都是你的安排……”她緩緩的回過頭,看了一眼正在專注喝酒的殷有德:“他也是你的安排的?”
花如血微微一笑,沒有作答,只是輕聲道:“還站在外面幹什麼?都進來吧,大家一起聊聊天,多好。”
門外靜默了片刻,宋紅妝和宋小雅低着頭,冉冉的走了進來,和宋雲裳站在了一處。
其實段天道只覺得這個場景對他來說無比的尷尬,可是花如血又沒說讓他先走,他只好繼續喝酒,當作什麼也不知道。
“我記得當初我去遊艇上參加你們的訂婚儀式。”花如血看起來心情很不錯:“那時候你們都很好奇,我爲什麼會選了一個看起來完全比不上蔣秋實的男人?”
宋氏三姐妹遲遲沒有做聲。
沉默了很久,宋雲裳終於慘笑了一聲:“是啊,我們現在才知道,你那個叫段天道的男人有通天的本事。居然安排了一個糟老頭子來泡我們宋氏三姐妹,結果我們居然還真的死心塌地的愛上了他。我只能承認……你贏了。”
花如血笑的越發燦爛:“現在這麼好的時刻,我覺得也是該他出場的時候了。”
段天道一向穩定的手忍不住有點發抖,急忙微微咳嗽了一聲。
“咳什麼咳?”花如血嘆了口氣:“醜媳婦總歸是要見公婆的……段天道!變身!”
這個時候一點都不想變身的段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