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飛回到伐南縣城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
伐南縣城帶着一股子經濟落後的殘敗,不過卻是附近百里之內最繁華的縣城,一樣有香蕉樹這種星級酒店的存在,晚上十點時,街上還有夜市存在。
伐南縣縣城白天看起來沒有一絲生氣,晚上卻像是個從沉睡中醒來的美女,隨意擡手伸腰間,盡顯她獨特而迷人的慵懶風情。
人來人往的很熱鬧,人們臉上都帶着滿足的喜慶,很多身穿各色民族服飾的少女,在街上三五成羣,歡快的笑着,對那些小青年的騷擾回以大膽的反應。
嶺南這地方民族衆多,少數民族的女子性格開朗,只要看對了眼,大可以當晚就能成就好事,而晚上就是此類事情發生的黃金時間。
受到周遭氣氛的感染,高飛的腳步也變的輕快了起來,先來到香蕉樹酒店的測牆上,觀察了下沒發現莫邪徵東來過的記號,這才走向了酒店門口。
一直苦苦守候在那兒的兔子,總算是看到大金主回來了,嗖的一聲也不知道從哪兒鑽出來,殷勤的笑着打招呼:“老闆,您回來了,我在這兒等您很久了,吃過晚飯了沒,我請客--啊,你、你的衣服上?”
兔子變着花的討好高飛時,才發現他襯衣上全是鮮血。
藍色的襯衣上染了鮮血,本來就不顯眼,再加上目前又是晚上,如果不是兔子嗅到血腥氣的話,還真看不出來。
“剛纔遇到一點事,解決了。”
高飛自然沒有向兔子解釋什麼的必要,隨口問道:“附近哪兒有賣衣服的?去買衣服後,我請你去喝酒。”
兔子常年在街上混,自然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眼見高飛沒事人似的,他也就裝沒問過了。
提到哪兒賣衣服,哪兒的飯菜好吃酒最香氣,兔子這種常年在縣城混的老光棍,自然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聽高飛說要買東西,請喝酒後,馬上就猜到這是個撈錢的好機會,登時精神一震:“老闆,您隨我來!”
兔子不愧是在當地混的‘名流’,直接把高飛帶到了最好的服裝店,用他的伶牙俐齒把一件要價一百八的襯衣砍到了五十五,在少數民族女老闆的嬌嗔中回了個媚眼,又帶着高飛去了最著名的小吃一條街。
在當地老百姓心中,香蕉樹大酒店的飯菜誠然好吃,不過兔子卻知道,高飛這種來自大城市、揮金如土的主兒,什麼好吃的沒吃過?
也許,這些獨具特色的小吃,纔會博得老闆高興。
事實上也的確是這樣,高飛對當地的特色大排檔很感興趣。
吃完後一高興下,又隨手賞給了兔子幾百塊錢。
深夜十一點,夜市上的人流絲毫不減少,拒絕了兔子說要帶去‘見識一下’少數民族少女特色的好意,高飛回到了香蕉樹酒店。
在進酒店時,高飛和兔子說好了,明天一早就在門口等着就是了,說不定還得麻煩他。
在金錢的驅使下,兔子哥自然不怕麻煩,只盼着麻煩越多越好。
高飛進了酒店後,仍然沒有坐電梯,信步走上樓梯,心裡想着事來到了五樓。
可能是想心事的原因,高飛忘記拿磁卡開門了,隨手推在了門板上。
房門應聲而開,客廳酒櫃前的落地燈亮着,散着柔和的光芒。
高飛隨手關上房門,提到鞋子,脫掉襯衣,解開了腰帶。
雖然已經把帶血的衣服換掉了,不過身上還有些血腥氣息,自然得好好洗個澡才行。
反正是自己的房間,也沒別的人,高飛很乾脆的脫掉了所有衣服,來到浴室前推開了房門。
他在進了屋子後,並沒有注意到鞋架上,還擺放着一雙女士旅遊鞋。
葉心傷離開後不久,沈銀冰也換上衣服出了酒店。
她就是隨便走走,希望能碰到紅姐。
在街上轉到天黑後,也沒有碰到自己想碰到的人,沈銀冰倒是找到了兔子所說的那條小吃街,在那兒品嚐了一番獨具嶺南特色的小吃。
吃過飯以後,沈銀冰又在大街上隨意轉了兩圈,就回到了香蕉樹酒店。
在來到五樓後,她隨手敲了敲對面的房間。
裡面沒有動靜,證明葉心傷還沒有回來。
“他出去那麼久了,怎麼還沒有回來?”
沈銀冰皺了下眉頭,拿出手機開始撥打葉心傷的電話,拿出磁卡打開了自己的客房門,走了進去。
葉心傷沒有關機,但卻沒有接聽。
接連兩遍,都沒有接聽。
“難道他在外面遇到什麼事了?”
沈銀冰進來後隨手關上了房門,站在門後皺眉想了會,覺得依着他的謹慎和本事,就算遇到什麼意外也不會有什麼危險的,實在沒必要爲他擔心什麼,還是泡個熱水澡再說。
香蕉樹酒店就像所有五星級酒店那樣,浴室內自然會有浴缸,甚至還提供新鮮的鮮花瓣,這很適合沈銀冰的意思。
放上溫水,灑上鮮花瓣後,沈銀冰纔回到臥室,抱來了換洗的衣服。
連續幾天,都在外面提心吊膽的休息不好,更別提泡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了。
所以看到飄蕩着鮮花的溫水,沈總油然生出一股子親切感,就像投入青人的懷抱中那樣,躺在了浴缸內,腦袋枕在缸沿上,滿臉愜意的閉上了眼睛。
被散發着花香的溫水所包圍,全身放鬆的情況下,總能很容易讓人睡着。
慢慢的,沈銀冰就睡着了。
沈銀冰來到爭差後,就擔心高飛和顏紅的安全了。
相比較而言,沈銀冰雖然明知道有人暗算高飛,卻總是擔心顏紅的安全。
高飛處境儘管很危險,來自‘自己人’的危險,沈總卻知道那廝不是輕易被幹掉的主,畢竟當初連外蒙的八級地震都沒有把他留住,更何況是人爲呢?
可顏紅就不一樣了--那個嫵媚的小女人,撒潑罵街倒是很有一套,可論起在那種惡劣環境下的生存能力,卻是很讓人擔憂的。
沈銀冰可以確定,紅姐已經進入了羣山中:她一個小女人,能在滿山的危險中,安全撤離出來嗎?好幾天都過去了,卻始終沒有消息,她不會是--已經遭到什麼不測了吧?
顏紅,現在對沈銀冰來說,可以說是唯一的親人了。
不管她和高飛之間,有沒有那種不清不白的關係。
老百姓常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心裡擔憂紅姐安全的沈銀冰,也不知睡了多久,忽然聽到浴室門響了,睜眼一看,就看到紅姐從外面走了進來。
紅姐穿着一身大紅色的吊帶衫,下面是小短裙,黑色高跟皮涼鞋--這個僅有一米五的小女人,愣是通過這身活力十足的打扮,穿出了亭亭玉立的美感,甚至讓沈銀冰都頗爲羨慕。
“啊,紅姐,你終於回來了,可我把擔心死了!”
看到紅姐進來後,沈銀冰又驚又喜,呼啦一聲從浴缸內坐了起來:“快,快跟我說說,這幾天你都在哪兒了!”
沈銀冰驚喜之下,忽視了紅姐的穿着。
以前沒有吸食忘憂粉時,紅姐對她光滑的肌膚很自豪,恨不得大雪紛飛的日子裡,也展現她迷人的風采。
不過後來因爲沈銀冰擅自出手相救眼鏡,違背了組織上的命令,爲了懲罰她,上面斷了她們的貨。
爲了抗衡沒貨的痛苦,紅姐只能採取自虐的方式,在腿上和胳膊上劃出了很多傷痕。
從那之後,顏紅就不再穿以前那種衣服了,而是穿長衣長褲,儘可能的掩飾四肢上的傷痕。
現在,顏紅卻穿着她以前最愛穿的衣服,出現了。
“小冰。”
看到沈銀冰後,顏紅也很開心,快步走過來張嘴正要說什麼時--沈銀冰卻驚駭的看到,顏紅的嘴裡忽然淌出了血,臉色也猶如死人那樣蒼白。
顏紅卻不知道,來到浴缸前微微俯首看着沈銀冰,柔聲說:“小冰,只要能看到你好好的,紅姐我就放心了。小冰,紅姐要走了,你以後自己要保重,我不在身邊時,一定得注意焦恩佐。那個人,不是個好東西。小冰,別嫌紅姐嘮叨,以後不要率性和高飛做對了,我能看得出,他是真在意你的。”
紅姐嘴角的鮮血,已經順着她光潤的下巴滴落在衣服上,臉色也越加的死灰,那雙昔日總像兩口清泉似的眼眸,也暗淡無光,可她卻不知道這些。
沈銀冰很想大聲哭叫着問,紅姐你怎麼了?
只是無論她怎麼努力,卻說不出一句話來,只能愣愣的看着顏紅,嘴巴一張一合。
紅姐彎腰,伸手撫着沈銀冰溼漉漉的秀髮,聲音裡滿是慈愛:“小冰,我知道,高飛明天就要和王晨結婚了,你心裡很難受,可我們無力改變這個結果,所以只能忍。小冰,能忍,會忍,才能得到你想得到的東西。”
沈銀冰臉上的驚懼表情慢慢散去,茫然的點了點頭。
顏紅縮回手,嘆了口氣說:“唉,我是不能幫你了,以後就全靠你自己和那些惡人對抗了,我知道你要怎麼做,但要想做到那一切,沒有人幫你不行。所以呢,你是該收收性子,別再和高飛對着幹了,而是該放平心態,就算不能把他當愛人,也該當他是朋友。紅姐肯定,他會全力幫你的。”
沈銀冰終於能說話了,卻沒有提高飛,也沒敢問顏紅嘴裡爲什麼流血了,臉色這樣難堪她自己卻不知道,只是喃喃問道;“紅、紅姐,你說你要走了,你要去哪兒?”
“去哪兒?”
顏紅慢慢轉身,膝蓋彷彿不打彎那樣,輕飄飄的走向門口,聲音好像從九天雲外傳來,那樣空靈,不真實:“自然是去我該去的地方,那個地方很安靜,沒有任何危險……我早就想去了。小冰,保重,紅姐走了。”
看到顏紅要走出門口,沈銀冰忽地放聲喊道:“紅姐,等等,我跟你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