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荊紅命。
荊紅命?
荊紅命是誰?
站在紅塵背後的潘鼕鼕,在聽到男人說出他的名字後,黛眉微微一皺,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好像從哪兒聽到過,但一時間卻想不起聽誰說的了,自然更想不起荊紅命是誰了。
紅塵明顯要比潘鼕鼕更加見多識廣一些,眼角猛地跳動了一下,啞聲叫道:“荊紅命,你是荊紅命!?”
男人沒有說話,依舊倒揹着雙手站在紛飛的大雪中,顯得很孤獨,看起來也很有些裝的嫌疑,但卻偏偏讓任何人都無法忽視他的存在,哪怕是混在萬千人羣中。
“她好像聽說過荊紅命的名字,從她吃驚的語氣中,能聽出這個荊紅命應該很厲害。我也覺得,他該是個很厲害的人,可我怎麼偏偏忘記誰跟我提過這個人,他又是做什麼的了呢?”
潘鼕鼕很頭疼,絞盡腦汁的去想荊紅命是誰,已經全然忘記了就在剛纔,她差點被紅塵掏心而死了,更忘記她爲什麼會出現在這兒了。
有的人,就像一塊大磁鐵,一出現,就能吸引所有人的注意,跟思想。
荊紅命,無疑就是這樣一個人。
“龍騰十二月,十月冷血荊紅命!”
紅塵在經過最初的震驚後,迅速恢復了正常,這一點從她喃喃自語的說話聲中,就能判斷出來。
龍騰十二月,十月冷血荊紅命!
猛地,就像有一道閃電,從潘鼕鼕腦海中劃過那樣。
她終於想起荊紅命是誰了:荊紅命,正是她最愛的男人的老師。
“唐鵬的老師來了,荊紅命,原來他就是荊紅命。”
潘鼕鼕充滿死氣、絕望那種對死亡渴望的不正常的雙眸,也陡然亮了起來。
潘鼕鼕從來都不對江湖上那些打打殺殺感興趣,只覺得那些胸口碎大石,咽喉折銀槍的好漢們,純粹就是些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武夫罷了,再厲害,能擋住一顆子彈?
別忘了,當今可是個科技(這兒單指殺人武器)高度發達的社會,任何在冷兵器時代都呼風喚雨的大俠,統統都是渣。
有句話說得好,叫武功再高,一槍撂倒!
可能是礙於荊紅命是心上人老師的緣故,所以向來就看不起武夫的潘鼕鼕,所以對他的印象還是不錯的,儘管沒見過面,也覺得他是那種很厲害的大俠,說不定還會真的刀槍不入,撒豆成兵……
當然了,潘鼕鼕對荊紅命有這印象,純粹是因爲他是唐鵬的老師,其實心底還是看不起他的。
可是現在,潘鼕鼕才知道她錯了。
大錯特錯。
她忽然發現,無論當今社會科技發達到任何高度,但有些‘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人,卻能給人帶來無法形容的安全感。
還有就是,在得知荊紅命就是唐鵬的老師後,潘鼕鼕還有了種要撲在他懷中,嚎啕大哭的衝動,讓委屈的淚水盡情的流淌。
她也不知道,她爲什麼會這種強烈的衝動,淚水止不住的嘩嘩淌下,被極力壓制的委屈,也火山般的爆發出來,使她雙手捂住臉,用力的抖着肩膀,沉浸在了自己悲痛欲絕的傷感世界中。
雪,還在下。
北風,還在吹。
鵝毛般的雪花,飄飄灑灑的落在潘鼕鼕身上,無聲。
她已經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被傷心的絕望,痛苦的折磨着,再也不管塵世間其它任何事情。
她只想哭,撲在最讓她值得新任的胸懷中,肆無忌憚的放聲大哭。
可是,那個懷抱,到底在哪兒?
也不知過了多久,就在潘鼕鼕捂着臉劇烈抖着肩膀時,荊紅命溫和的聲音從她前面響起:“你很傷心,我知道。你想哭,就哭出來吧。”
潘鼕鼕顫抖着,慢慢放下捂着臉的雙手,擡起了頭。
荊紅命站在她面前,神色依然那樣從容,目光還是那樣明亮,卻不再寒冷。
他的左肩衣服,好像被諸如貓兒的利爪撕破了那樣,露出了裡面的肩膀,能看出三兩到血痕,不過他卻像沒感覺似的,靜靜的站在那兒,微微低頭看着潘鼕鼕。
荊紅命的實際年齡,肯定要比潘鼕鼕大,但不會大太多。
不過他現在的樣子,卻讓潘鼕鼕想到了父親——六歲時,她在學校惹了禍,不敢回家,獨自一人去了公園內,天黑下來後怕的不行,哭都不敢哭出太大聲時,父親就是這樣出現在了她面前。
然後,潘鼕鼕就像撲進父親的懷抱中那樣,猛地撲進了荊紅命的懷中,雙手用力抱着他的腰,放聲大哭!
當一個人悲傷、絕望、委屈到了極點時,要想精神不崩潰,唯有大哭一場。
淚水,跟嚎哭,纔是緩解精神壓力的最佳良藥。
這一點不用置疑,這也是當最疼你的那個人在百歲仙逝後,你爲什麼會哭的肝腸寸斷的原因。
荊紅命就像一杆標槍,哪怕是在被潘鼕鼕抱着他嚎啕大哭時,他的腰身依舊筆直。
大雪,被北風夾裹着,吹進小亭子內,落在了倆人身上,也遮蓋了地上一灘鮮血。
風,終於停了。
雪,還在下。
今晚喝了至少有三斤以上白酒的高飛,開着車子向皇朝會所趕。
現在幾點了?
高飛纔不管。
喝酒喝多了的人,有誰會在乎現在幾點了,道路是否難行?
最多,也就是在車子撞在路邊大樹上後,會憤怒的跳下車,對着大樹一頓猛踹,神經質般的大罵一通後,轉身就走。
至於還開着車門的車子——喝多了的人,有幾個能在對着一棵大樹發泄一通後,還能記住自己是開車來的?
“嗨,兄弟,好久不見你還好嗎?嗨,朋友,如果真的是你,輕打招呼!”
高飛狼一般的嚎叫着,歪歪斜斜的走在路上,驚醒了好多窗口,都亮起了燈。
自從寧財神的《武林外傳》紅透熒屏後,高飛就特別喜歡這首《好久不見》,更是喜歡在喝多了時,聲嘶力竭的吼上幾嗓子。
高先生平時,是個非常低調的人。
不過在喝多了時,卻非常喜歡有人能聽到他比鬼哭還要有魅力的歌聲。
很可惜,今晚大雪紛飛,又是凌點以後了,大街上除了那些閃爍的霓虹燈,跟蜿蜒伸向遠方的路燈之外,別說是人了,就是連個鬼影子也不見。
這讓高先生有些掃興,不過卻無法打攪他放聲高歌的興趣。
歪歪斜斜的,也不知道摔了幾個跟頭,高先生在經過一條小巷口時,終於看到有兩個人,從小巷內走了出來。
走在前面的是個男人,一個女人跟在他身後,倆人相隔大約兩米左右,男的在大雪中昂着下巴,腰板筆直,到揹着雙手。
跟在他背後的女人,微微低着頭,就像個跟人私奔又被丈夫抓回來的小媳婦那樣。
看到終於出現觀衆後,儘管還沒有看清這倆人長什麼樣子,也不確定人家是否有欣賞他高歌的興趣,不過高飛還是很開心,張大嘴巴正要用更加嘹亮的嗓音歌唱時,一不小心喘岔了氣,劇烈咳嗽了起來。
好不容易碰到兩個大半夜來欣賞自己歌聲的觀衆,自己卻喘岔氣咳嗽起來,這讓高先生很鬱悶,彎腰咳嗽了足有半分鐘後,才勉強止咳,擡起了頭。
他剛擡起頭,就聽有個女人的聲音響起:“咦,高飛,你喝醉了?”
“沒、沒醉?我怎麼可能會喝醉——你、你是誰,怎麼知道我是高飛?”
高飛瞪眼看向走到面前的女人,卻看不清她的樣子:“你、你怎麼會有兩個腦袋?”
“高飛,是我啊,我是潘鼕鼕!”
女人看到高先生又要向地上出溜,趕緊伸手攙住了他。
“潘鼕鼕?冬姐?唐鵬那小子的冬姐?”
高先生雖然大醉了,幸好還沒有完全喝傻了,終於想到潘鼕鼕是誰了。
“是我,就是我。”
潘鼕鼕用力點頭,接着抱怨道:“你怎麼喝這麼多酒吶?多危險啊,爲什麼唐、他沒有來送你?”
“嘿,嘿嘿,你說的是唐鵬那小子吧?”
高飛得意的笑了起來:“他送我?我走時,那小子都喝到沙發下面去了。唉,特麼的,正所謂酒入愁腸愁更愁,那小子在你被趕走後,早就——嗯?冬姐,你怎麼會在這兒?他,又是誰!”
說到這兒時,高飛總算是清醒了一些,想到潘鼕鼕被荊無豔趕走後,他就給霍天晴打電話,讓人家來幫忙了。
這時候的潘鼕鼕,不該是在皇朝會所嗎?
就算她出現在這兒,陪着她的男人,不該是霍天晴那小子嗎?
怎麼可能,是個高先生不認識的男人?
這傢伙是誰?
看樣子是個老男人了,就算長的有些小帥,但這也好像不是拐走潘鼕鼕跟他私奔的理由吧?
我擦,敢打我哥們女人的主意,你是活的不耐煩了啊!
騰地一聲,高飛伸手就抓主了荊紅命的胳膊,厲聲喝道:“你、你是哪個?”
“你喝多了。”
荊紅命淡淡的說:“你肩負重擔,卻不懂得節制,讓我有些失望。”
“你、你誰啊你?”
聽荊紅命這樣說後,高飛氣笑了:“嘎嘎,你還教訓我了你,你、你知道我是誰不?嗯,這句話有些耳熟啊。”
“高飛,他是唐鵬老師,荊紅命荊先生!”
看到荊紅命眉頭微微皺起後,潘鼕鼕連忙解釋。
“唐鵬的老師,荊紅命荊先——荊紅命!?”
有些人,除了能給人相當大的安全感之外,還有着醒酒的功能。
荊紅命就是這樣的人。
高飛再狂妄,興趣所起時,甚至能跑到耶穌像下解開褲子——可是,他絕不會想到荊紅命是誰後,還能保持他的狂妄,哪怕是喝酒之後。
荊紅命不是神,可他早在好多年前,就跟他那些戰友們,爲華夏軍方留下了不敗神話的傳說。
神話。
軍隊中的神話。
每一個華夏現役、退役的軍人,都知道這個神話,也懂得在看到神話中的人物時,該做出什麼樣的姿態。
高飛慌忙縮回手時,額頭已經冒出了一層冷汗。
他當然不是被荊紅命的威名給嚇得出汗,而是因爲——崇拜。
未完待續N1304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