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那個只穿着上衣的人擋住了那個女人,高飛看不清那個女人的相貌,但卻能看出她是渾身赤果着的,而且她發出的聲音,也正是秦城城的!
是個懂事的男人在看到這一幕後,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混蛋!!”
親眼看到自己的女人受辱後,高飛目呲欲裂,狂吼一聲,扣動了扳機!
槍口驀然吐出暗紅色的火焰,憤怒的子彈呼嘯着電射而去,精準的打在那個只穿一半衣服的男人腦袋上,濺起一些白花花的東西。
在憤怒和恥辱的雙重支配下,高飛徹底的瘋狂,直到把這個彈夾幾十發子彈都打出去後,才鬆開了扳機。
接下來,他就木立當場:因爲他看到,那個男人仍然站在原地,肩膀上架着兩條雪白的長腿,而秦城城也依舊平躺在石頭上一動不動,但叫聲卻消失了。
高飛緩緩的垂下槍口,一步一步的走了過去,然後就看到了兩個紙人。
這兩個人,都是紙糊的人,和真人一般大小,不過卻沒有臉。
站着的那個男人身上所謂的衣服,只是畫上去的。
至於躺在石頭上的‘秦城城’,連衣服也沒有畫,就是一個用白紙糊起來的紙人。
這是兩個紙人,被紮成正在做那種事的架勢,怪不得高飛幾十發子彈都打在那人的後腦勺上,他卻一動不動,只濺起一些白色的東西:碎紙屑。
紙人怎麼會模仿秦城城的聲音,叫着高飛的名字喊救命?
高飛覺得,他當前所遇到的這些事,比他在黃河岸邊看到蘇北山死後走進黃河,更加的詭異,難以理解。
高飛愣愣的看着那倆紙人,也不知道呆了多久,才猛地起腳,把那連在一起的紙人,一腳從大石頭上踢飛了出去,然後坐在了上面。
“不行,我不能這樣狂躁,我必須得保持冷靜,保持絕對的冷靜,要不然精神就會崩潰了!”
黑色石頭傳來的冰涼氣息,讓高飛,猛地咬了一下舌尖,新鮮的血腥氣息,就像一瓢涼水那樣,把他心中的狂怒、浮躁等負面情緒,都狠狠壓了下去。
“我必須得冷靜,必須!”
高飛深吸了一口氣,解下揹包,先拿出一個彈夾換上,又找到一瓶風油精,點在自己眼睛、腦門上。
馬上,他就感覺精神一震,眼睛被風油精刺激的生疼,淚水長流,但卻舒服了很多。
仰起下巴,高飛把風油精對着嘴巴甩了幾下,讓沙啞的喉嚨也變的清涼起來後,這才平平躺在大石頭上,雙手緊抱着微聲衝鋒槍。
這兒既然點着火把,那就點着吧,反正高飛現在也不在乎中毒不中毒的了,當前最主要的就是休息。
高飛躺下沒有幾秒鐘,就睡着了。
他以爲他已經在山洞中轉了兩天多,實際上,他已經轉了快四天四夜了。
人不吃飯可以熬過半月,不喝水最多一個禮拜,但不睡覺最多五天,就會差不多玩完了。
高飛現在已經完全豁出去了:愛咋就咋吧,哪怕你們把老子活啃了,老子也得睡覺!
正因爲抱着這種‘必死’的心態,所以高飛才徹底的放鬆了下來,很快就睡着了。
儘管是在深度睡眠中,可高飛的第六感,仍然能敏銳察覺到有東西進入了石室,站在不遠處冷冷的看着他,只要他一睜眼,就能看到那個東西。
但高飛卻沒有睜眼,他現在最迫切的就是睡覺!
後來,那個東西好像就走到了石頭前——他的第六感告訴他,有張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臉,距離他的臉,絕不會超過十釐米。
可他還是沒有睜眼:老子要休息!
老天爺可以保證,現在就算把高飛擡走,放在滾滾熱水中來個大燉活人——他老人家也不會睜眼的。
那些鬼鬼祟祟的東西,也許被高先生這種生死不怕的氣勢給感動了,在隨後的十幾個小時內,竟然沒有打攪他,任由他在這兒呼呼大睡。
終於,高飛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眼前一片漆黑,頭頂那個火把早就熄滅了,空氣中還殘留着松脂的味道。
“呼!”
高飛長長的吐出一口氣,翻身坐了起來。
手裡緊握着的微聲衝鋒槍還在,腦袋枕着的揹包還在,什麼東西都沒有丟失。
他打開了槍管上的狼眼手電,手電因爲長時間的使用,電力已經不足了,很快就變得昏黃了起來。
高飛卸下手電,隨手扔到了地上,從揹包中拿出了強光手電,打開。
雪亮刺眼的手電光芒下,高飛看到被他踢到一旁的那倆紙人,已經不見了。
他也沒有在意,只是曬笑一聲,摸了摸有些扁扁的肚子,從揹包內拿出了最後一個水果罐頭。
這是他最後一點飲食了。
他也沒覺得有多珍惜,用三棱短刺撬開後,連湯帶水的吃了個乾淨。
水果罐頭中,有很多糖份,可以快速的補充人的體力。
吃完最後一個罐頭後,高飛舒舒服服的伸了個懶腰,感覺到了從沒有過的舒服,愜意,身子一挺,從大石頭上跳了下來。
高飛承認,在他剛纔呼呼大睡時,人家要想弄死他,那是易如反掌的。
不過,那些東西既然沒有動手,這就說明他還有活着的價值。
或者說,人家不想這麼快就把他幹掉,就想把他玩死!
想到這兒時,高飛冷笑一聲,喃喃的說:“那就玩吧,哥們就陪你們玩到底!如果你們仍然讓我在山洞中轉圈圈的話,哥們寧可死在這間石室內!但不管怎麼樣,從此之後你們最好別露面,因爲老子絕不會因爲你們沒有趁機下手,老子就對你們手下留情!”
正所謂置之死地而後生,高飛已經把最後一個罐頭吃了,就沒有打算爲下頓飯吃什麼而操心:如果一輩子都只能在這黑漆漆的山洞中轉圈子,那活着還不如死了舒服呢。
愛咋,就咋吧!
做好充分的心理準備後,高飛打開手電走出了石室,左右晃了晃才發現只有石室左側有山洞,右邊的已經堵死了。
看來,人家這是逼着高飛向左走。
高先生也沒在意,右手抱着衝鋒槍(食指就扣着扳機),左手拿着手電,順着山洞大步流星的前行,還故意向牆上照。
牆上光禿禿的,並沒有任何畫像。
這次,順着山洞走了十幾分鍾後,他都沒有發生頭昏腦脹的事,也沒覺得有啥好慶幸的,索性吹起了口哨,加快了前進的速度。
山洞是蜿蜒向下的,在路上接連轉了幾個彎,就在高飛以爲會永無休止的轉下去時,卻猛地看到前面遠處,竟然隱隱有個亮點。
高飛腳步一停,隨即加快,快步向那個亮點跑去。
那個亮點,隨着高飛飛奔,變得越來越亮,也越來越大,最後變成了一個窗口那樣大小了。
高飛猛地停住了腳步,眼裡浮上了激動:天光,這是天光!
原來,這洞口,只要走出洞口,就能看到藍天、白雲、飛鳥、美女……
“那些東西把哥們困了這麼久,就這樣輕易的放我離開了?”
高飛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擡手用力擦了擦後,確定那的確是天光後,隨即歡呼一聲,飛身向前跑去。
窗口,逐漸變大,變成了門,兩扇大門那樣大!
站在門裡面,高飛可以看到外面蔥鬱的樹木,以及站在枝頭上唱歌的小鳥,還有人聲隱隱傳來。
眼看馬上就要脫困了,高飛反而冷靜了下來,放緩了腳步,眼睛睜得很大:在黑暗中呆久了後,必須得逐步適應外面的天光,如果冒然衝出去後,會被天光刺瞎眼睛的。
儘管高飛也不是處於絕對黑暗中(他打着手電呢),可他還是強迫自己逐漸來適應外面的天光。
同時,也提高了警惕:很多人,都是死在眼看就要勝利的前夕。
如果有人就埋伏在洞口,他剛一出去就被突突死了個比的了,那他豈不是冤枉的很了?
接連幾次深呼吸,做好所有該做的準備後,高飛才貼着洞壁,半擰着身子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洞口。
陽光,親愛的陽光,代表生命的陽光灑在洞口,灑在高飛的腳上。
他再次停步,側耳傾聽:外面有小鳥叫的聲音,有很遠處人在說話的聲音,卻沒有人埋伏在洞口外面的心跳、喘息聲。
慢慢地,幾乎是一寸一寸的,高飛走出了洞口。
眼前,隨即豁然開朗!
他站在一個山坡的半山腰上,腳下樹木蔥鬱,青草遍野,一條羊腸小道蜿蜒通向下面,輕風吹過,帶着花香。山腳下遠處的路上,三三兩兩的人在行走。
更遠處,有更多人的,看上去應該是個集市。
“我就這樣出來了?毫髮無傷的出來了!?”
高飛滿臉不信的轉身看着洞口,確定自己的確出來了,離開了那個詭異的鬼洞。
他感覺,這一切好像在做夢,一個非常真實的夢。
他在鬼洞裡被困了那麼久後,竟然毫髮無傷的出來了!
這一刻,高飛忽然很想哭,感覺到活着比死了好很多……
不過,高先生並沒有哭,很快就從狂喜中清醒了過來:這是在哪兒?我不是在荒無人煙的大沙漠下面嗎,怎麼可能會忽然來到了一個鳥語花香的地方?
難道說,這是一個綠洲?
哥們在山洞中走了那麼久後,竟然來到了一個綠洲上?
不對呀,因爲在來時的路上,鐵屠和心傷曾經說過,樓蘭遺址四周方圓幾百公里,都沒什麼綠洲的!
最近的綠洲,可能就是三棵柳那邊了——可,三棵柳,算什麼狗屁綠洲?
瞧這邊的景色,應該比巴音自治區那邊還要充滿綠色生機吧!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高飛茫然的擡頭,向天上看去。
然後,渾身的血液,頓時停止了流動:天上,竟然有七八個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