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客A380遇見氣流忽然抖動,隨着“叮咚”的聲音,飛機客艙內溫暖的照明燈漸漸點亮了,語音播報裡傳來了乘務員溫柔的聲音,
“先生們,女士們,飛機即將降落,因氣流影響,正在顛簸,請您繫好您的安全帶,並妥善放置您的行李,洗手間將停止使用,正在使用洗手間的旅客請您抓好扶手。”
遮光板被拉開了,刺眼的光芒照在曼蒂·岡薩雷斯的眼睛上,瞬間的白障和溫暖讓她整個人都輕輕一顫,雪白的睫毛顫抖然後緊緊蹙了起來,下意識擡手遮擋陽光,躺平在頭等艙座上的身子側了側,用力裹了一下溫暖的毛毯。
林年面無表情地看着睡得更舒服的曼蒂,左手扯住了她的臉頰稍微用力。
“疼疼疼疼疼——”
想象一下鐵鉗夾住了你的臉蛋,林年的手指雖然也是肉做的,但卻可以夾爆鐵鉗,稍微用一點力氣那種醒神的疼痛感瞬間就趕跑了所有瞌睡蟲,但代價就是疼得人眼淚花兒瞬間就往外冒。
你永遠叫不醒假睡的人,除非你解開你的皮帶——我是指抽她一頓。
見到曼蒂醒了,林年也就鬆開了手,看着她揉着發紅的臉頰從牀上一臉迷茫委屈的坐了起來,“醒了?”
曼蒂坐躺在椅子上,垂着臉蛋眼神有些恍惚,看得出來雖然醒了,但也付出了相應的代價。
“把腳墊收起來,桌板放下來,吃點東西。”林年右手舉着托盤,上面兩支倒滿的香檳杯並立,前菜是愛德華秘製魚子醬小漢堡,土豆濃湯作爲例湯,主菜是加了金箔和魚子醬的扇貝肉和一份經典的阿拉伯雞肉飯Kabasa,中東特有的香料味淳厚誘人。
“果然夢和現實還是有一點出入的”曼蒂嘟噥了兩句莫名其妙的話,可看在免費的叫醒的服務以及早餐的份兒上,她還是露出了爽到的表情,“但我還是接受了。”
也不求什麼早安吻,親手餵飯,或者溫柔細語的寵溺,才睡醒就別想着繼續做夢了。
雖然超級暖男和好丈夫版本的林年只能在夢裡存在,但現實裡這個刀子嘴豆腐心的司馬臉師弟也很戳她。
都好!都好!如果兩個版本的都能一起左擁右抱那更好了.可如果他們爲了搶我而打起來了怎麼辦?我幫誰?唉真是幸福的煩惱啊。
曼蒂眯着眼逐漸適應窗外燦爛的陽光,頭等艙的位置算是最佳的觀景位,現在他們正在駛過的這片印度洋海域算得上是晴空萬里,可見度幾乎完美,能見到廣袤的藍色汪洋,飛機的機翼不斷地交替陽光的明暗,隔着玻璃都能感受到外面那一望無際海洋的空闊感,整個心靈都被這片藍色給放飛了。
這個位置本不屬於她,她定的是經濟艙,昨晚應該擠在那幾個小孩不斷鬧騰,起夜的人來回不斷的客艙裡,但奈何她有夠厚臉皮來蹭林年的座位,在她睡着後,林年甚至主動讓開了位置,讓她躺平了獨佔了整個座位,他自己則是在一旁坐了一晚上,想了一晚上自己的事情。
曼蒂眯眼金色的髮絲垂在眼前隨着空調風輕微拂盪,一覺醒來在飛往馬爾代夫的航班頭等艙裡,自己的Crush幫自己守夜,還親手提供叫醒服務和早餐服務,她還有什麼不滿的了?肯定沒有,絕對沒有啊!
“爽!”她發出由衷感慨,好比三伏天干了一罐冰可樂。
這次跟着來馬爾代夫的決定當真是她想一出是一出的神經病舉動中最正確的一次!
在曼蒂看着窗外印度洋的蔚藍和陽光醒眯瞪着瞌睡的時候,林年已經把桌板放了下來坐在了對面整理起了餐具。
被香噴噴的香料吸引回視線的曼蒂舔了舔嘴脣,搓了搓手,拿了一塊麪包就想蘸土豆濃湯往嘴裡送,但才擡到一半就被林年打手,麪包塊落進了湯裡。
曼蒂擡頭疑惑地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林年,隨後豎起食指一副我懂了的表情,重新撿起那塊麪包伸過桌板向林年的嘴邊,嘻嘻笑道,“師弟先吃!”
林年嘆了口氣,拿起叉子把那塊麪包原路返回,提醒道,“洗臉漱口。”
“這麼講究?”曼蒂瞅着林年那相當堅決的表情,只能遺憾地放棄了餵食play,拿着護理包裡的一次性牙刷和牙膏走向了頭等艙的專用洗手間。
花了幾分鐘洗漱完畢,曼蒂神清氣爽地坐回位置就看見林年已經慢條斯理地切着麪包蘸土豆湯吃了,過道另一側的位置隔板依舊沒有放下來,裡面的路明非還在平躺着呼呼大睡,可能是昨晚喝了酒的緣故睡得相當沉,氣流顛簸都沒把他給震醒。
曼蒂尋思着這傢伙機警性這麼差,豈不是以後隨便找個他睡覺的機會捅他幾刀就能把他做掉了?
但這種想法也只是稍縱即逝,隨後便聳了聳肩無所謂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開始上手香噴噴的早餐。
“還有半小時就降落到馬累機場了,昨晚睡得如何?”林年嚼着塗魚子醬的奇怪小漢堡,低頭攪拌着土豆濃湯裡的奇怪佐菜。
“那叫一個舒坦,好久沒睡過那麼爽的覺了,主要還是夠安心。”曼蒂喝了一口土豆濃湯感覺渾身上下都暖洋洋了起來,一臉舒坦的佐了一口無酒精香檳沖淡口中的鹹味。
“你昨晚做夢了?”林年隨口問。
“你怎麼知道?”曼蒂挑眉看向林年。
“笑得很淫賤。”
“師弟,我不是教過你嗎?評價女孩子無意識的失態要會用詞,那叫嫵媚和誘人,什麼叫淫賤?”曼蒂嘆了口氣。
“做春夢了?”林年早已經習慣和這個女人的交流方式,那就是別給她面子,句句戳她肺管子就行了。
“硬要說的話,只能說做了一半,後半部分就變噩夢了。”
“難怪你笑到後半夜凌晨的時候就開始皺眉頭了,還說夢話。”
“我說啥夢話了?”
“對的對的對,不對不對不對類似的話,不知道的還以爲你在夢裡考公。”
“所以說多謝師弟你提前叫醒我咯。”曼蒂舉起香檳杯,舉過桌板那條舷窗外照進來的陽光裡,對座陰涼裡的林年嚼着雞肉飯,也隨手舉起香檳杯在陽光裡和她輕輕碰了一下,喝了一小口。
曼蒂沒有收回香檳杯,只是看着那美麗的金色泡沫在陽光裡折射着漂亮的光芒,只是看着這一幕都讓她顯得有些慵懶和怠惰,略微地搖晃着杯子,讓金色的酒液繞着杯口一圈圈地滾動,卻一滴都沒有落在桌板上,側眼餘光裡舷窗外藍天海洋,此刻的心情要多愜意有多愜意。
“接下來你什麼安排?”林年很快就吃完了自己盤子裡的雞肉飯,雖然他吃飯的速度相當慢條斯理,但速度卻是一點不慢,對面曼蒂盤子裡的飯甚至都還沒動過幾勺。不過令人奇怪的是他的那份餐包卻沒有動,而曼蒂最先吃完的就是餐包,這玩意兒蘸着湯吃簡直就是絕配。
“沒啥安排啊,死皮賴臉地跟着你們走唄。”曼蒂相當“賢惠懂事”地把自己盤子裡的雞肉飯分了一大半給林年。
林年低頭看着碗裡多出來的雞肉飯,還是舀了一勺放嘴裡,嚥下去後說,“真跟我們一起走?跟兩個男人一起去馬爾代夫,你就不嫌棄膈應的慌?”
“我膈應啥?還是說你真要我把路明非當男人?他不跟我搶男人都算好的了。”曼蒂翻了個白眼。
林年嘆口氣搖頭,拿起桌上的麪包隨手一拋,一個優美的弧線落到了過道對面艙位的擋板後,精準命中某人的額頭髮出“哎喲”的聲音。
“誰那麼沒公德心亂丟東西?”
“咦?麪包?”
然後就是Minecraft進食的特效音。
“主要是我們訂的是一樣的酒店,目的地都是一樣的,上島流程肯定也是一樣的,怎麼都得湊在一起。”曼蒂美美地從嘴裡抽出晶瑩剔透的勺子,舔了舔嘴角沾着的米粒。
“算好了是吧?”林年瞥了她一眼。
“能算計皇帝,我當然也能算計呃。”曼蒂住口了,露出了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容,“哈哈哈,我瞎說的,你就當我放屁。”
可很快她發現,林年沒有爲此感到生氣,即使他的確應該感到不舒服,可起碼從表面上看不出他的情緒變化,又或者他心裡有了其他的變動呢?可現在曼蒂居然發現自己看不出林年是怎麼想的,他很好地隱藏了所有的情緒。
如果一個人經常被算計,那麼勢必就代表着他很容易被看穿,所有的行動,所有的想法,在那些佈局者的眼中就像透明的一樣,他們幾乎能完美地預判到在拋出一件事,一句話之後,被算計之人的所有反應,並且以此來做出大量的安排,如是織出一張完美的網。
“曼蒂,如果我想改變現狀,你有沒有什麼比較好的建議?”林年勺子輕輕着盤子裡的飯粒問。
“改變現狀?什麼叫改變現狀,先下個定義。”曼蒂喝了口無酒精的香檳,感受着蘋果的發酵風味在口中瀰漫,美滋滋地窩在不屬於她的頭等艙裡。
“比如,走出皇帝或者其他人的佈局?”林年問。
“其他人,師弟,要知道,這個其他人的定義裡,就包含了我啊。”曼蒂似笑非笑地看向林年,“你這是在問一個棋手該怎麼跳脫出棋盤?”
“你暫且還算不上棋手,你應該明白這一點的。”林年說。
“嘖。”曼蒂有些被戳肺管子了,真是傷心又傷肺。
“只是實話實說而已。”林年評價。
“向我取經你甚至都不願意叫我一聲師姐!”曼蒂橫刀立馬,伸出右手,“親吻我的戒指,我傳授你無上破局秘籍。”
林年把她的香檳杯拿起,然後放進了她伸出的手裡,大概意思是多喝點,喝醉了夢裡什麼都有。
“沒意思。”曼蒂喝了口香檳嘆息,“師弟我問你,你覺得爲什麼到現在爲止,你一直都沒跳出過棋盤?那些幕後黑手們總能讓你始終保持在他們構造的舞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