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年掀開了軍用帳篷走了進去,在裡面三張病牀上坐着三個正在沉吟的學員,在意識到有人進來後他們都紛紛立刻擡頭看了過去,原本以爲有新的同伴歸來了,但在看到進來的人是林年之後他們的臉色都變了...驚喜而詫異。
在他們站起來還沒來得及下牀之前,林年就壓了壓手示意他們坐下,放下了帳篷的簾子將外面的教官給隔開了,這場問話將由他單獨進行。
“我來這裡的身份不是你們的同學,而是這次特派任務的執行官。”林年拉過來了一張椅子,放在了過道上坐下。
隨後他從風衣的內側口袋裡掏出了一份紙質文件,上面蓋着執行部的紅色公章,在看見這份文件後三個學員都面面相覷了幾秒。
“都先安靜,我問什麼,你們才答什麼,讓誰說話,誰才說話,但如果有需要立即補充的,可以開口補充。”林年淡淡地說。
三個學員都重新坐好了,點頭表示沒什麼意見,就算他們有先出來和晚出來的,在同一個地方待久了所有情報都已經交流完畢了,讓誰說其實都一樣。
現在他們現在坐在這裡就代表着服從執行部安排,官大一級壓死人,更何況現在林年的身份是特派執行官,現在整個基地裡大概聲音最大的除了電腦屏幕裡遠在大洋彼岸指揮中心的施耐德以外,就是他了。
“看你們急迫的樣子,應該是保存有小鎮裡面的記憶,看起來經過‘蛇’連入小鎮的領域裡,你們的確能最大限度地保持清醒以及留存裡面所見所聽到的一切。”林年看着三人的表情做出了最初的判斷,“如果是這樣的話,裡面的情報也有了固定的來源,接下來就算在外界我們也能漸漸地掌控裡面的全部情況。”
“小鎮裡大抵是什麼樣一個狀況,我想知道他的構成、氛圍以及主基調。”林年說。
被林年看中的第一個學員輕輕擡首,在其他兩人的注視下開口了,“我從我認爲您應該知道的開始講起。”
林年緩緩點頭,於是在接下來的十分鐘內,十八位‘A’級學員在卡梅爾小鎮中兩天內發生的所有事情,都事無鉅細地複述了一遍。
錯落的1984年代,神似卡塞爾學院的卡梅爾大學,失去記憶的往日同伴,冷杉樹林的謀殺,窗外的顛倒人...他們所瞭解的情報也到此爲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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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沉默聽着的林年始終保持着面無表情,只在該提問的時候才忽然插嘴提問,譬如兄弟會的會長是誰?(回答是卡塞爾學院大四實習生中的當屆新生聯誼會會長),又比如那所卡梅爾大學裡教導的課程是否與外界相同...講述者對於一切問題也是有問必答,而某些問題也偶爾需要沉思一下再得出模棱兩可的答案。
比如林年問他:你覺得在那所大學裡面,最有嫌疑的可能是兇手的人是誰?
在沉吟很久後,講述的學員給了林年一個熟悉的名字。
曼蒂·岡薩雷斯。
得到了這個答案的林年張了張嘴,但卻什麼都沒有說出來,三個學員也看出了他的訝異,講述者也緩慢地繼續講起了在他視野下,1984年卡梅爾小鎮裡那個別樣於現實的曼蒂·岡薩雷斯,雖然三人的記憶並未延續到後面教學樓裡發生的事故,但早在之前十幾個學生裡其實就已經有不少聰明人對曼蒂·岡薩雷斯這個發光發熱宛如超新星一樣的角色起了疑心了。
“舞會皇后?獎學金獲得者?年級第一?”
“...是的。”
“你覺得這種角色設定換在卡塞爾學院該是哪些人?”林年斟酌了一下語句直視那位學員。
“......”三個學員都沒有說話,但他們的視線卻直直地看着林年自己。
“我明白了。”林年點頭,“掠過她,我還有幾個問題想問...在小鎮裡你們失去了血統?”
“混血種的腦電波和生物電流是異常於普通人類的,也依賴於此我們才能擁有黃金瞳、言靈這些力量——這是言靈學的奧利維亞教授的原話。”負責講述的學員開口解釋,“但‘蛇’這個言靈只能將我們的一部分生物電流接入小鎮,我們每一個人對於‘蛇’的使用者來說都是負擔,就像海面上載貨的小船,一旦攜帶的信息量太多就會沉船過載,所以‘蛇’的使用者只能相對地減輕負擔,祛除掉信息量中的冗雜部分。”
“血統和言靈,超乎常人的力量和速度...這些可能算是最大的負擔了,你們的優勢被剔除了個乾乾淨淨。”林年捏了捏鼻樑,“也難怪你們在設伏的情況下都無法制服弗蘭克教官了。”
“由於我們是利用‘蛇’進行非法連入的,就像是刺了一個針進入了小鎮領域,隨着時間推移我們承受的排斥感就會越來越強,一旦做出了違反領域規則的行徑就像是肉裡的針不規矩地攪動了起來,感到疼痛的領域就會不顧一切地把我們擠壓出去。”最右邊的學員補充道,“表現出來的實際情況就是頭疼、神經出血、心率暴漲以及血液加速,我在寫那封信的時候幾乎感覺自己要被吹氣球一樣吹爆了,在最後實在無法忍受才主動切斷了‘蛇’與領域的聯繫退了出來。”
“爲什麼血統越強的混血種能停留得越久?對排斥抗性越強?你們帶入裡面的信息量應該是相同的,匆忙的情況下‘蛇’的使用者應該只能對十八個混血種的信息量進行均分。”
“很好理解這個問題...我們被接入領域的信息數量都是‘1’,大家都失去了力量和速度,但血統越強的混血種攜帶進去的那個‘1’的質量就會相對越高,一根鉛筆和一根鋼筆的硬度是截然不同的,留存的時間和對排斥的抵抗力也大相庭徑。”
“我暫時明白一些了。”林年點頭輕聲說,“現在最大的麻煩不僅是要在數千人的小鎮中找到釋放領域的兇手,在找到之後你們還得想辦法幹掉他...在沒有血統加持的情況下想幹掉一個不知深淺的混血種,這個難度猶如登天,最關鍵的是這場遊戲甚至還有時間限制。”
“現在留在裡面的同伴還有十五人,愷撒主席和獅心會的會長還在領隊,也不知道我們‘切斷’之後他們有沒有發現什麼線索。但值得一提的是我發現我們學生會裡那個叫陳墨瞳的新生懂得‘側寫’技巧!我感覺之後很大一部分工作可能需要交給她來推進了。”中間的學員低聲說。
“試圖跟往日的同伴溝通就會遭到牴觸,他們的身體也在領域的緣故,腦電波釋放的信息是滿額的,這意味着他們在夢境裡也擁有跟現實一樣的血統,所以來強的也基本不行,在領域裡尋找具有血統的內援幫忙對付兇手的辦法也很難實現了。”林年分析道,“直到最後也沒什麼進展嗎?”
“我們在裡面被削弱得實在太厲害了,在尋找線索的時候還得強忍住神經性頭疼,很多時候一恍惚差點都會忘記自己在幹什麼,忘了自己是誰。”左側的學員苦笑着說,“如果是你進去的話大概就不一樣了吧?你的血統是我們裡面最強的...是整個卡塞爾學院裡的最強,如果你通過‘蛇’接入那個小鎮的話...”
“情況也不會改變多少。”林年淡淡地說。
一句話直接堵死了那位學員接下來的所有言語,三人都僵住了怔怔地看着面前這個在他們看來代表着‘希望’的‘S’級混血種。
“‘蛇’將我的意識接入小鎮,勢必也需要拋卸掉一些冗雜信息,這意味着我進入小鎮也會失去血統,就算我能找到兇手,面對血統優勢的兇手我也佔不了什麼便宜。”林年平靜地說,“格鬥技巧和搏擊技巧固然可以給人帶來廝殺上的優勢,但一旦廝殺的雙方有一方擁有了絕對力量,那麼另一方的優勢將蕩然無存。”
“這點你不用擔心...我聽說本部馬上就派來更多的‘蛇’的使用者了,他們會挑選一個對於‘蛇’這個言靈掌控最強的專員1對1幫您進行接入...你注意到接入點的紅房子旁邊的空地了嗎?裝備部準備就在那裡再度建造一個新的接發站點,專門供給你一個人使用。”學員連忙說道。
“但實力還是會被削弱,我不覺得‘A’級混血種可以將我的信息量完全上載。”林年低聲說,“而且時間纔是最大的問題,再度修建一個接發站點需要幾天?兩天?三天?三天後我再進入小鎮裡開始尋找兇手,到時候多久能找到又是一個新的問題,現在的情況是不超過三天裡面的所有人都會面臨着脫水、飢餓的死亡問題。”
“那...我們無計可施了,這個領域的成形原理太過離奇了,簡直就像是...”右側的學員說到最後聲音已經微不可聞了。
“我知道你們在擔心什麼。”林年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在三人的注視下轉身走向了帳篷,“但我基本上已經有打算了...裡面的情況我已經瞭解完了,這件事我會處理的。”
“你要直接通過紅房子接入領域?”
“我說了,我有自己的打算。”
林年沒有回答背後三人的疑惑,只是輕輕擺了擺手,掀開了帳篷的簾子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