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晰得感覺到舌頭滲出了血,絕望、疼痛一瞬間席捲而來,但就在這個時候,那幾個人突然停了下來,拿着刀子的那個人竟然轉移了目標,刺向了那個按着我的人。
他們是那樣的猙獰,瘋了似的打在一起,我害怕極了,想逃跑,可是門彷彿外面上了鎖似的,無論我怎麼推,都推不開。
“有沒有人啊!”我啞着嗓子大聲嘶吼,“開門啊!有瘋子!”
整個屋子像是被隔離了一樣,外面沒有一丁點動靜,而我背後那幾個人互相廝殺的聲音卻如此清晰,每一下我都能聽到血液迸濺的聲音。
我知道自己不該回頭看,但那畢竟是人命,我咬着牙扭回頭,僅僅一眼,就嚇得我心臟都要停止了。
他們臉上的表情又猙獰又享受,扭曲的面容卻帶着笑,不對,他們沒有發出笑聲,這時,我突然意識到,剛纔除了聽到打架的聲音,我根本沒聽到他們講話或者喊疼……
剛纔我只看到他們嘴巴很多血,沒來得及多想,當我懷疑後,那幾個人突然張大了嘴巴,血淋淋的,舌頭沒了,他們瘋了麼,怎麼會……
突然的,他們齊刷刷看向我,猙獰着笑着,我忍不住啊了一聲,轉頭用力砸門,甚至用自己身體去撞,可胳膊都撞麻了,門還是沒有開,而身後的人越來越近了。
“不!”我抱着最後一絲希望猛地撞上了門,沒想到,這時外面突然有人把門打開了,我猛地撞進一個檀香的懷抱,他輕笑了下,“嚇着了?這戲特意爲你準備的,不夠好看麼。”
聽聲音是那個男人?我硬逼自己撐起來,想問他到底是誰,可剛擡起頭來,就看到一張鬼臉,青面獠牙,極黑的眼睛直盯得人心裡發毛……
這一次,我緊繃的神經徹底斷了,暈死過去。後來我是被殺豬一樣的大叫吵醒的,我在自家的牀上,爬起來後發現那幾個人已經不在了。
窗戶還是壞的,所以說昨晚的事兒不是夢,一想到血淋淋的那幕,我就忍不住發抖,那幾個人到底怎麼了,爲什麼會突然發瘋。
還有那個男人的話是什麼意思,那是活生生的人,他們的自相殘殺在他眼裡只是一齣戲?還爲我準備?是故意想要嚇唬我麼,他真變態……
我爬起來撐着身子想下牀,卻感覺左胳膊疼得不行,就算不掀開看我也知道是一大堆烏青,畢竟受傷習慣了。
我去翻了下櫃子,跌打藥都是空瓶子,就尋思着去段醫生那裡再找點東西,開門後,那種鬧騰的聲音越發大了。
外面很多人圍着,我不是喜歡看熱鬧的人,就打算繞過去,不知道是誰說了句薑茶出來了。
緊接着,那個圓就被裡面的人撞開了,幾個男的騰地一下跪在我的前面,咿咿呀呀得完全不知道說的什麼,偏偏還跪着給我磕頭。
是昨晚那幾個混子!我嚇了一大跳,問他們到底要幹啥,但我退幾步,他們就跪着往前挪……
到底是怎麼了?昨天還想殺我,現在卻又這樣,他們是真的瘋了吧。
我讓他們先起來,他們空張嘴急切得想說什麼,但我根本不懂他們的手勢,看着他們眨眼睛,我也煩得不行。
我拉了拉旁邊的村民,讓他們把人送段醫生那裡先,看到底是什麼病,治不了就送城裡。
“你個小雜種!”我腦袋被狠狠悶了一棍,一箇中年婦女憤怒得扯住我,“你到底對我兒子做了什麼,把他嚇成這樣?!”
她緊按着我,又想打我,幸好被旁邊的村民拉住了,讓她冷靜點,她卻歇斯底里得大吼大叫,還去拽跪着的王凱讓他起來,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媽給你做主,絕對不會讓這個小雜種好過。
“我說了不關我的事兒!”那個稱謂刺痛了我,我咬着牙過去,卻被村民在中間擋住,我把昨天晚上的事兒全說了出去,包括那個鬼臉男人。
那些村民突然沉默了,問我昨晚真的見鬼了?我說是,王凱他媽卻說我撒謊,如果真的是鬼,爲什麼就我好好的,別的都遭了秧,依她看,就是我勾搭男人,使了什麼陰招。
一開始我是有些心虛的,畢竟昨晚我太害怕了,又因爲他們一直欺負我,所以才只顧着自己逃命,可看到他們那個樣子卻又忍不住後悔,如果當時我拉架的話,就算幫不了什麼忙也不會內疚。
可現在,壞事兒又不是我做的,我憑什麼又要擔這種擔子?我伸出手,指了指天,淡淡得笑了笑,“人在做,天在看,這就是報應。”
那個女的一聽這話,更抓狂了,罵我白眼狼,要不是因爲村子賞我們娘倆飯吃,早不知道什麼時候餓死了,等報應是吧,我們就看看誰先死,還問我是不是不知道自己已經……
話還沒說完,她的嘴就被人捂住了,而王凱也像是中邪了突然站起來,狠狠打了他媽一巴掌,他媽媽還想說什麼,可王凱又是一巴掌上去。
人羣徹底亂了,攔着我的人都跑了過去拉架,我的心揪得緊緊的,她沒說完話的到底什麼意思,我已經怎麼了?村子裡的人對我態度大變,而我媽是不是也是因爲這個原因才這麼急得趕我走?
我越想越覺得有可能,跑着去了段醫生的家,想問他那個原因是什麼,可見到他後,我卻有點張不開嘴了,我怕他不告訴我,但又害怕他如果告訴我會出什麼問題,畢竟王凱他媽剛纔差點說出來的時候,旁邊的人都急了。
段醫生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問我是不是出事了,我努力擠出一個笑,說自己是來要跌打酒的。
“他們又打你了?”段醫生明顯一驚,“這羣兔崽子是找死麼,混賬東西!”
看來剛剛我家門口的事兒,段醫生還不知道,他罵罵咧咧的,我就順着他的話問了下去,但段醫生卻很快收住了話茬。
他進去給我拿了一堆藥,我給他錢的時候,他堅決不要,反而讓我好好照顧自己,如果有可能,就離開村子,永遠都別回來了。
那句話他說得很淡,淡的好像是用羽毛輕輕略過一樣,但我卻聽出了悲涼的意味,他很想告訴我什麼,但又不能,只能用這種看似漫不經意的方式,提醒我這個地方待不得了。
不知道爲什麼,我突然很想哭,可還是硬生生擠出個笑,抱了抱段醫生,重重說了聲謝謝,讓他不要擔心,然後頭也不回得走了。
我回去後,外面的人已經散了,至於那幾個瘋子也已經不在,我把窗戶拾掇了一下,又把家裡好好收拾了一下,卻找到了一張老舊的照片,應該是我爸媽的合照,只是男人的臉已經模糊不清了,應該是被摩挲太久的緣故。
我摸了摸脖子戴的斷玉,忍不住猜想我爸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我媽還說要我憑這個跟父家那邊的人相認,看來,應該沒什麼機會了。
我感覺自己腦子亂亂的,跟等死差不多,尋思來尋思去,最後寫了封信,壓在了我媽枕頭下,說我聽她的話走了。如果她看完病回來,我已經不在了,看到這個,也能瞞一會。
差不多黃昏那會,我回臥室打算趴一會,卻沒想到剛進去,卻突然被矇住了眼睛,跌入一個檀香味的懷抱裡。
人看不到的時候,感官就會變得異常靈敏。
這幾天,我已經被那玩意兒搞瘋了,反感得不行,用力掙扎……
他沒有鬆開我,卻把我抱得緊緊的,我還是看不到他的臉,我又抓又咬,嘴裡不停得罵,叫他快點放開我。
“你再掙扎,信不信我現在就吃了你?”清越好聽的聲音,話卻那麼不堪,我直接咬上了他的肩膀,他卻把我打橫抱起,將我壓在了牀上。
還是那張鬼臉,那麼瘮得慌,我剛纔的囂張全不見了,別過臉抖着問他,厲鬼不是夜晚纔出現麼?
他不回答,卻勾住了我的下巴,我趕緊閉住眼睛,讓他要吃就快點吃,我已經作好要死的準備了。
我差不多知道自己是要死的,可我沒想到,自己是要被吃了,更沒想過,還是這麼快。
我有些不爭氣得想哭,可許久都沒等到厲鬼的動靜,於是眯開一條縫看他,就在這時,他突然靠了過來,一張放大的鬼臉出現在我眼前,咬上了我的鼻子!
就是在那一瞬間,我眼前徹底黑了,甚至隱約聽到了卡蹦脆的聲音……
我死了麼?但爲什麼我還能感覺有知覺,彷彿有什麼東西在推我,我不想理會,可實在被推煩了,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竟然在臥室,旁邊還坐着王琳,她也死了?
王琳推了推我,示意我起來,我摸了摸鼻子,有點疼,在我疑惑的時候,王琳已經把我推在桌子前,鏡子裡的我好好的,難不成剛纔我是被嚇暈了?
真丟臉!一次就算了,第二次還暈,可那張鬼臉是真的很可怕。
我感覺有點囧,低了低頭,沒想到看見自己身上竟然套着大紅喜服,王琳又掐了我一把,幫我扶正,想要幫我梳頭,我有些不自在,可還站起來就又被她按回去了。
王琳的勁兒太大了,而且整個人怪怪的,這大晚上的,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跟她那幾個朋友一樣,精神不正常了還是怎麼,不敢怎麼反抗,順着她的意,小心翼翼得問她怎麼了。
王琳還是不說話,只是對着鏡子幫我打扮,到最後,她竟然在我頭上戴了個古代的那種鳳冠。
我怎麼看怎麼覺得瘮得慌,有些哀求得叫她別玩了,可就在這個時候,家裡的擺鐘突然響了一聲,我看過去,時針指示的十二點整……
王琳突然笑了一下,把我扶着,向門口走去,我突然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作爲一個很多話的人,今晚一句都不說,還這麼反常,而且之前他朋友找我算賬想割我舌頭。
這樣說來,那個盒子裡的舌頭是王琳的?我嚇了一跳,推開王琳就跑,可剛打開門,就撞上了一個紅衣服的男人,那個熟悉的檀香味提醒着我是誰。
“別急,今晚,我就會把你吃掉了。”他笑得陰森,靠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