備着合巹酒的喜婆一直站在旁邊,雲澤興端起酒盞,將其中一杯塞在甜兒手裡。
“喝了這杯酒,我們倆就是真真正正的夫妻了。”雲澤興仰頭而盡。
甜兒不想喝,在雲澤興的示意下,幾個婆子上來強迫甜兒喝了下去。之後幾個喜婆笑嘻嘻地領了賞賜,說了句“祝太子太子妃早生貴子,子孫滿堂”便都退下了。
那酒很烈,喝下去不消刻便渾身火熱,渾身不適起來。
“時辰不早了,早點歇吧。”雲澤興不冷不熱的口氣,聽不出絲毫關切與往日的姐弟情分。
他脫掉外袍,坐在牀上甩掉靴子。嚇得甜兒趕緊從牀上站起來,想要出去透透氣。她一直當他是弟弟,如今卻要同牀共枕,何等的尷尬。
“回來!”
雲澤興冷厲的命令,沒有喝住甜兒。執意去開門,才發現房門被人從外面鎖上了。
“開門!外面有沒有人,快開門!”身上熱得越來越難受,感覺後背汗涔涔,繁瑣的宮裝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外面沒有絲毫聲音,甜兒又大力地踹了門幾腳,外面還是沒有迴應。
“司寢的嬤嬤沒教你如何服侍自己的夫君!”
雲澤興低吼一聲,一把拽着甜兒就奔精緻的大牀而去。
“啊”甜兒被他摔倒在大牀上,嚇得驚叫出聲。即便她足足大了他五歲,他的個頭已漸有超越她之勢,哪裡有他的力氣大。
“興兒……我是……我是你的皇姐啊!”
甜兒望着他一步步逼近,嚇得蜷縮身子縮到牆角。衣領有些鬆散,火熱的身子微有些許舒服,好想拔掉身上繁重的宮裝,清涼一番。
“如今你已是本太子的太子妃。”雲澤興瞪着泛紅的眼,棲身壓來。
甜兒縮在牆角退無可退,嚇得大眼睛裡水汽氤氳。
“不要……”她不住搖頭,無助又彷徨的樣子,嬌美無比。
雲澤興的心頭明顯一顫,他不知道那是什麼感覺,軟軟的又癢癢的。趕緊揮散心底涌現的那點憐憫與不忍。一把扯開甜兒的衣衫,露出她裡面細白滑嫩的香肩與胸前大紅色的鴛鴦戲水肚兜。
那紅……豔麗極了,趁得她的肌膚如雪般白嫩。
雲澤興的身子瞬時滾熱起來,隱現的喉結微一滾動。
大婚之前,已有嬤嬤教他牀第之事,還特地給他備了一個有經驗的大宮女教他。初經人事,難免面紅耳赤,尷尬又無措。轉念一想,爲了兒子,爲了鞏固地位,便也覺得沒什麼了。
“不要啊……”大顆大顆的淚珠沿着甜兒的眼角簌簌滾落。
她不住掙扎,不住搖頭,依舊無法阻止雲澤興狂亂又生澀的舉動。她滾熱的身子貼在他也同樣滾熱的肌膚上,那感覺明明厭惡又噁心,爲何發自心底的覺得舒服?
“皇上就可以投懷送抱?”望見甜兒眼中晶瑩的淚珠,雲澤興諷道,“如今在你夫君面前,卻又裝作一副楚楚可憐給誰看?”
甜兒神色一愣,眼中的淚水也僵住了。
雲澤興的動作不再溫柔絲毫,一把將她壓在身下。怎奈技術實在不熟練,光撕扯下甜兒的衣裙就費了好大一番力氣。
“等你爲我誕下小王子,你終究會成爲一國之母,天下最最尊貴的女人。”
沒有任何前戲,強硬地直奔主題。
“啊嗯……”撕裂的刺痛恍若要將身子撕成兩半。
甜兒忍不住吃痛出聲,又趕緊死咬嘴脣,含淚忍住。即便痛着,隨着他的撞擊,莫名地又覺得那痛着的感覺也美妙無比。
她這是怎麼了?羞愧得雙頰火紅。不想再看一眼,奪去她清白身子的男人居然是小她五歲的弟弟。別開臉,看向刺眼的紅燭,再想哭,也只能忍住眼淚。
沉醉與厭惡的糾結,摧殘着甜兒清醒的意識。身子酥麻又奇妙的快樂,總是在不經意間有細碎的輕吟溢出喉口。
雲澤興諷刺地斜勾脣角,嗤冷一笑。忽然猛烈,在甜兒無法忍抑的疼痛與破碎的嚶嚀中,結束這場無愛的歡好。
他翻身下來,披上薄衫遮住汗涔涔的身子,低諷一聲。
“果然下作。”
衆人在私底下,都如此辱罵甜兒。
他的諷刺,如一根針,深深刺入甜兒柔軟的心頭。蜷縮痠痛的身子,閉上雙眼,有淚在眼角滾落。
次日一早,雲澤興剛梳洗完畢要去早朝。出門遇見素瑛,她掩嘴偷笑,還向雲澤興身後的房間瞧了一眼,悄聲問雲澤興。
“太子,昨晚過的可好?”素瑛雖然已年歲大,畢竟還未嫁人,問着不禁紅了臉。
雲澤興凝眉,不明其意。
“奴婢見太子妃不樂意這門婚事,太子又不得不娶了她。爲了讓太子早些有兒子,奴婢在合巹酒裡……加了點東西。”最後幾個字,素瑛附在雲澤興的耳邊悄悄說。
雖然素瑛沒說明白,雲澤興也清楚是那情之物。眸光一寒,“姑姑真是胡鬧。”
想到昨晚,臉頰微微發熱,趕緊板起臉壓制,不想被人看了笑話去。
“奴婢也是爲了您好。早些有了兒子,越多越好!那些想將太子從太子之位拽下來的人,也能安分些。”素瑛幫雲澤興整理了下衣袍。
雲澤興知道素瑛對他好,殘月走後,夏荷嫁人,就只有素瑛在身邊照顧他,疼愛他。轉念想到甜兒昨晚的迎合,最後他又那樣無情的諷刺,心跳之餘不禁有些後悔。
宮人們進新房收拾牀鋪。
發現鋪在牀上雪白的絹帕,依舊雪白如初,不禁嚇得冒了一身冷汗。
她們昨晚在外面,將屋內發生的一切都聽得清清楚楚,爲何帕子上沒有落紅?
看向起身梳妝打扮的甜兒,幾個收拾牀鋪的宮女,互遞一個眼神,不屑又諷刺地撇撇嘴。早膳還沒過的功夫,甜兒新婚夜沒有落紅的事便傳遍後宮,流言蜚語更加不堪入耳。
“肯定被皇上睡了,不得聖心才被丟給了太子爺。”
“太子真夠可憐的。自小無父無母,還要撿皇上不要的殘花敗柳。”
“誒,你們說……若太子妃日後有了,那孩子是皇上的,還是太子的?”
幾個宮女太監聚在一堆,鬨笑起來。聽到車輦聲,趕緊捂住嘴。發現正是太子云澤興,心虛得趕緊低頭拜見。
車輦越來越近,他們嚇得一個個抖若篩糠。方纔他們的聲音太放肆,擔心被雲澤興聽到,狠狠懲罰他們。誰知,雲澤興坐在車上,看也沒看他們一眼,靜靜而過。
雲澤興回到梨園,將一塊染血的帕子丟給記檔的老嬤嬤,說,“你們這幫糊塗東西,這帕子被王妃塞到褥子下面,你們就瞎了眼睛看不到了!”
嬤嬤和宮女們嚇得汗如雨下,一個個跪在地上連連稱“恕罪”,最後雲澤興一聲“都滾”,這才如獲大赦地逃了出去。
甜兒在後堂將一切都看在眼裡,聽在耳中。悶笑一聲,素手撥弄琴絃,一連串玉珠落玉盤的叮叮咚好聽的琴聲流淌而過。
“欲蓋彌彰。”她嗤諷。
“拜你所賜!”雲澤興隔着屏風上的鏤空花紋,瞪向素手輕彈的甜兒。
甜兒自嘲地笑起來,“諷刺啊,真是諷刺。屋漏偏逢連夜雨!”
本來接着醉酒擅闖坤乾宮的事已被宮人貶斥得她無顏面存活,如今居然又多了一個沒有落紅。想來那晚在坤乾宮的事,自此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雲澤興瞪着她,捏緊拳頭,俊臉微微抽搐。他想怒罵貶斥一番,發泄心底的怒憤,怎奈想到畢竟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弟情分,還是有些不忍了。
自從新婚夜後,雲澤興便再未到甜兒房裡住過。他白天在書房裡看書,晚上也住在書房。
有時候,白珞瑤會來閒坐一會,不問他婚後的事,也不提隻字片語有關太子妃的事。只跟他說說書裡的奇聞軼事,或是園子裡的什麼花開了,明天好像要下雨之類。
漸漸的,一個月過去了。
皇宮裡的夏天接近尾聲,秋天的斑駁蹤跡漸染上園子裡的花草樹木。
日子過得靜悄悄,雲澤興似乎忘記了還有個太子妃的存在。假如那些嚼舌根的宮人不再提及什麼新婚夜沒有落紅,什麼太子妃不知廉恥夜闖坤乾宮勾引皇上,太子撿了皇上的敗柳殘枝之類,他真的可以忘記自己已然大婚。
自從雲澤興不再去甜兒房裡,宮裡的流言蜚語更甚了。那些說甜兒已被皇上寵幸之人,更加肯定這個猜測。
剛開始雲澤興還可以隱忍淡定,充耳不聞。漸漸的,那些同情又諷刺的目光,總是如千萬根利刺,扎得他體無完膚。終於還是忍受不下去,一晚,闖進甜兒房裡。
那時,甜兒正要準備睡下。發現他闖進來,趕緊攏緊既要脫下的外衫。
甜兒見他一臉盛怒,就知道他受不住那些流言蜚語了,不覺好笑。只是那笑,有些悲涼。
“太子爺今天怎麼這麼閒。”
雲澤興瞪她一眼,哼一聲,徑自坐在牀上,甩掉靴子。
見雲澤興躺下,有意睡在這裡,甜兒哼道,“我這下作之地,別玷污了太子爺。”
雲澤興閉上眼,隱忍怒意,依舊不做聲。
牀被雲澤興佔了,她只好歪在榻上。臥榻臨近窗口,便看向窗外遙遠夜空的明月。
每逢看到皎潔的月光,總是不經意想起那個名字裡有個“月”字的女子。自古紅顏多薄命,即便備受兩代君王捨棄一切的寵愛,終究還是苦命的女子。
倒不如無顏又無才的民家女子,尋個憨厚老實的夫君,粗茶淡飯一輩子過的踏實幸福。
“你我不過強迫的姻緣,那些蜚短流長,不去理會就罷了,何必生氣呢。”甜兒平淡的聲音,略顯悵然。
“你說的倒輕巧。”
甜兒自嘲一笑,“不想得開怎麼辦?難道尋死覓活,讓別人更有笑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