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土中埋着一個嘴脣青紫面容僵青的女子,胸前擦着一把鋒利的剪刀,殷紅的鮮血染紅了她淡藍色的衣裳,這個女子赫然就是陶宇的妹妹陶欣。
田荷花趕緊蹲下身子將手指探在陶欣的脖子處,沒有脈搏的跳動,她已經死了。
白皙的脖頸處有一道淤紫的勒痕,肌膚還有些溫軟,應該是剛死不久,田荷花翻開陶欣的眼簾,又抹了一點她胸前的血液,她基本可以確定胸前的這把剪刀是後來加上的,而且是在陶欣剛死後,陶欣致命的傷口便是她脖子上的這道勒痕,陶欣是被活活勒死的。
指甲處殘留有血色的肉絲,應該是掙扎時指甲劃過兇手的手臂或者是身體的其他地方留下的,田荷花的目光掠向陶欣胸前的剪刀上,秀眉微微地蹙起。
凌亂的腳步聲傳入耳畔,一羣人正在向她的院子中急匆匆的趕來,田荷花剛站起身來便見七八個穿着黑色長袍紅色裡褲腳蹬高靴,頭戴黑紗帽的官差衝進院中。
來人氣勢洶洶,其中倆個官差不由分說的便上前用刀柄架在田荷花的脖子上。
爲首的官差看了一眼埋在泥土中的陶欣後冷冰冰的對着田荷花說道:“你涉嫌殺人,麻煩姑娘和我們走一趟。”
其他的官差將陶欣的屍體從泥土中挖出,用白布將人裹住,動作粗魯蠻橫。
“人不是我殺的。”田荷花眸光清冷的看着爲首的官差道。
“是不是你殺的,官老爺自會給你主持公道,但現在你必須和我們到衙門去一趟。”爲首的官差手一揮,站在田荷花身旁的倆個官差便抓住田荷花的手臂壓着她走。
“別碰我,我自己會走!”田荷花避開倆個官差的觸碰,腳步泰然的向外走去,脊背挺直,如同霜雪中的松柏。
跟在田荷花身後的官差們看着田荷花的眼神就如同看着死人一般,現在這麼傲待會就只有跪地求饒的份了,惹了上官家的人,不管人不是不你殺的,隨便安插一個罪名,最後的結果都不會讓你好過的。
“欣兒!欣兒!”陶宇如同一隻瘋狂的獅子衝了過來,直接就將倆個攬着他的官差撞飛了,搶過陶欣的屍體,掀開白布一看,頓時陶宇高大的身子踉蹌了幾步。
“欣兒……”陶宇哽咽着聲音低吟道,從胸腔中發出悲鳴的聲音,倆行清淚從他的眼中滑落。
驀地陶宇看向田荷花,悲傷地眸中流露出的恨意讓人膽寒,“那蛇是我引來的,你有什麼事情衝我來就行了,爲什麼要殺欣兒!”
陶宇目眥欲裂的喊道,彷彿恨不得將田荷花撕裂成碎片,下一刻他確實也這麼做了,陶宇將陶欣的屍體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而後朝着田荷花衝來,通紅的雙眼好似一隻瘋狂的野獸露出着兇光的雙眸。
“我要殺了你,替欣兒報仇!”
田荷花側身避過陶宇虎虎生風的拳頭,皺眉道:“你冷靜點!人不是我殺的!”
可是此時的陶宇已經理智全無,他的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便是殺了田荷花,所以對於田荷花的話語充耳不聞,只是拼命的不依不撓的揮舞着拳頭。
站在一旁的官差握着劍正欲上前,被爲首的官爺擡手阻止了。
陶宇的拳頭已經毫無章法,但是每一下的力度可以砸碎一塊石頭,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田荷花一腳擡起踹中陶宇的腹部,頓時如同猛獸一般嘶吼着的陶宇摔向地面,捂着腹部惡狠狠地看了田荷花一眼後,又立即彈跳起來。
田荷花抽出束靈索捆住陶宇衝上來的身子,冷笑道:“如果人是我殺的,我會傻的把人埋在我的院子中,白癡一樣等着官差的到來?我希望你不要因爲一時的衝動而讓真正的兇手逍遙法外,讓你的妹妹死不瞑目!”
陶宇高大的身子顫了下,而後頹然的跪在地上,失聲痛哭了起來。
跪在地上一步一步的挪到陶欣的屍體旁,緊緊的抱着陶欣冰冷的身體哭泣着,嘶啞的聲音讓聞着無不悲傷。
“好戲看好了,是不是可以走了?”田荷花語氣嘲諷道,脣角揚起一抹鄙夷的弧度。
走在路上,路過的人紛紛對被一羣官差“前呼後擁”的田荷花側目而視。
田荷花前腳剛踏出清虛學院,後腳她殺人被捕的消息便不脛而走,迅速的傳至每一個角落。
棒打落水狗是不少人喜歡做的事情,原先對田荷花妒忌羨慕的人此時紛紛冷嘲熱諷,幸災樂禍。
但是同時也有不少人相信田荷花是被人冤枉的,替她擔憂,深表同情。
有時候從天堂到地獄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
“升堂!”
“威武……”肅穆的聲音伴隨着陣陣刑木的跺地聲。
“啪”的一聲震響後,端坐在座位上的官老爺厲喝一聲,“大膽罪犯田荷花,見到本官還不快跪下!”
說話間臉上的橫肉抖動着,肥頭油耳,粗短的十指上有一半都戴着玉扳指。
“如果大人對得起頭上的這幾個大字,民女今日便給你跪下。”田荷花指着官老爺頭頂上的黑色牌匾凜然道。
“清正廉明”四個大字透出一股正氣浩然,讓人不禁肅然起敬,可惜被官老爺那一身撈了不少油水的肥肉壓倒了大半。
官老爺頓時臉上冒出了虛汗,而後再次猛地一拍驚堂木,頓時心底的底氣又充足了起來,他可是堂堂衙門大老爺,怎麼被一個小小的平民叱喝的心驚膽顫。
“大膽刁民!你該當何罪?殺人埋屍,如此歹毒行徑,天理難容。”官老爺怒喝一句,一雙豆大的眼睛愣是給他撐出一條縫來。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田荷花冷嗤道。
“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來人,上刑具!”官老爺又拍了一下手中的驚堂木,身上堆着的橫肉抖三抖。
“大人這是打算屈打成招?”田荷花眯起雙眸輕問道。
“你自己伏了罪,也少受點苦頭吃。”官老爺抖了抖手中的罪狀。
見田荷花別過臉去,官老爺冷哼一聲,“敬酒不吃吃罰酒!”
一個血跡斑斑用來夾手指的木夾子呈了上來,只要將犯人的手指放在長木棍的間隔中,官差從倆邊將繩子一拉,十指連心,保準犯人疼的生不如死,最簡單也是衙門中最喜歡用的一種刑具。
拿着木夾子的官差陰笑着一步步走向田荷花。
又上來倆個官差準備壓住田荷花的肩膀讓她跪下身子,其中一個官差擡腿踢向田荷花的膝蓋。
田荷花向後退了一步,那官差便正好一腳踢在了另一個官差的腳上,疼的另一個官差“哎呦哎呦”的嚎叫。
“你往哪踢呢?眼睛長哪裡去了!”
田荷花立刻轉身向外跑去,衙門中的官差們抽出刀來攔住田荷花的去路。
“快點!別讓她跑了!”官老爺急的站起身來,又身子不穩的一屁股坐了下去。
田荷花甩動着手中的束靈索,一鞭子凜冽的抽在靠近的人身上,帶出一陣剔透的血珠,飄散在空中。
面對三四十個等級不低官差的圍攻,因爲融合了內丹能量還沒有完全恢復的身子漸漸有些不敵。
“命還挺大的,就不知道這次有沒有那麼好運了。”不知何時出現的曹嚴一把拽住田荷花的束靈索冷笑道,沒想到在蓮心塔的那隻水怪手下還能夠活了下來,不過畢竟還是死了一個人。
“你難道不知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嗎?”言畢拽在曹嚴手中的束靈索猛然燃起陰火。
曹嚴趕緊鬆開手指,“你以爲你惹了上官煙兒後還有後福嗎?以你剛剛踏進符皇初級的實力就只有乖乖束手就擒的份。”
“皮膚挺白的,想來摸着肯定不錯。”淫邪的笑聲聽的人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看着曹嚴那陰鷙的雙眼田荷花陡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手中的束靈索分裂成三條和曹嚴的利劍顫抖在一起。
看着大堂外電石火花的打鬥,院子中的花草盆栽已經一片狼藉,那砰砰的聲音不絕於耳,官老爺早已嚇得縮在了桌子底下。
當田荷花被曹嚴一拳砸中丹田處的時候,她手中的束靈索也刺穿了曹嚴的胸膛,那位置準確無誤的是心臟處。
捂着腹部,感受到法力從丹田處的潰散,田荷花對着因不可思議而睜大眼睛的曹嚴扯出一抹冷笑,“記着永遠都不要輕敵。”
即將邁入符皇中級的他死在了一個剛剛進入符皇初級的人手中,曹嚴瞪大的雙眸中帶着不甘和無法置信向後倒去……
“哐當”一聲,牢房的鐵門被關上,獄卒鎖了門後轉身離開。
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牢房拼命汲取着過道中昏黃的燈光,狹小骯髒溼冷的牢房四四方方,牆角處鋪着一把糧草,另一邊放着一個散發着臭味的木桶,僅此而已,便別無他物。
不同於其他牢房的地方是牆壁上繪製了一些咒文,用來壓制法器符籙的法力。
田荷花的身上只着了一件單薄的囚衣,空空蕩蕩貼着纖瘦的身子,楠木棍和追魂燈都已被搜刮走了。
凌亂的墨發披散在身後,白色的囚衣上染着點點血漬,靠着牆壁蜷縮着身子,田荷花伸出纖指,指尖跳躍着一蹙陰火,燈籠不過是陰火的容器,沒了燈籠,陰火還在她這裡。
手指微動,陰火鑽入胸口,在鎖骨下方燃燒着,形狀是閃電的形狀,不仔細看有點像是火色的紋身,栩栩如生。
白皙的皓腕上環繞着一圈血色的印記,如同緊緊纏繞着一根絲帶,田荷花摩挲着和自己肌膚融爲一體的束靈索輕喚道:“索兒……”
血色的印記閃爍了一下紅芒,失去了一直以來居住的家,田荷花能夠感應到它的傷心。
“上官煙兒——”田荷花一字一頓的說道,話音彌散在黑暗中。
其他牢房中正在睡覺的犯人們都不由的瑟縮了下身子,今晚怎麼感覺這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