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父!”看見由山下急速奔來的白衣人, 一直焦急等候的丁靈連忙迎了上去:“你終於回來了,擔心死我了。呀!”她驚訝地看着白衣人懷抱中昏迷的年輕男子,認出他正是柳凝雪的師兄葉臨風, 不由驚道:“葉哥哥怎麼了?”
這個白衣人當然是丁靈的義父劍癡。
他自魔教中將葉臨風救出後, 立刻封了他全身的穴道阻止毒氣攻心, 又喂他服下了可解百毒的聖藥碧瓊丹, 看看效果竟然不大明顯, 連忙尋了處清淨之地爲他運功逼毒。
誰知折騰了大半夜,那毒竟非但逼不出來,還差點蔓延到他自己的身上。
他費盡全力, 也只能將那毒氣逼在一處,使之不向五臟六腑蔓延, 然而葉臨風卻始終是昏迷不醒。
他這才發現葉臨風中的並非普通的毒掌, 而是江湖中失傳多年, 傳聞中者必然無救的修羅掌。
他只好先將葉臨風帶回山上,打算再尋神醫慢慢救治。
那個看起來斯斯文文的藍衫少年是什麼人, 年紀輕輕的怎會練成如此陰毒的武功來?
劍癡邊沉思邊漫不經心地回答丁靈:“他中了毒掌,我無法爲他解毒,只好先帶他回來。”
“什麼毒竟然這麼厲害,連爹的碧瓊丹也解不了麼?”
“是啊。”白衣人憂心地道:“靈兒,你知道江湖上最近有哪些出名的神醫看看能不能請一, 兩個過來。義父這些年隱居深山不問世事, 江湖上的事是一點也不知道了。”
他多年來都是和丁靈一起生活, 後來卻與葉臨風在一起相處了三年多, 對這溫和善良的少年頗有好感, 是以下決心定要救他一命。
“知道了,我馬上去。”丁靈看出義父眼中深深的擔憂。除了自己外她還很少見到一向性格內斂的義父對誰這麼關心過, 連忙答應着,轉身飛奔下山了。
劍尖已劃破獨孤無心胸前的衣衫,即將透胸而入,巽風卻忽然感到胸腹間一陣強烈的麻木感,並迅速蔓延至全身。
——剛纔就在長劍刺出的那一瞬,他就感覺到胸口處微微一痛,然而那種極細微的感覺卻被他驟然看見獨孤無心充滿殺氣的眸子時的震驚所掩蓋了,使他幾乎以爲那只是錯覺。
現在他才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麼厲害。
雖然他的劍鋒已經刺入獨孤無心的胸膛,他已看到傷口處出現一縷殷紅,但他那麻木的手臂卻再也沒有力氣刺下那致命的一劍。
巽風低頭一看,原本漆黑的眸子中立刻出現了一種絕望的死灰。
那是隻有徹底絕望的人眼中才會出現的神黑色銀針。
他認出那是江湖暗器中排名第三位,以毒辣迅捷著稱的“暴雨梨花針”!
而針上,顯然早已淬好了見血封喉的巨毒。
巽風滿眼驚愕地看着自己的舊主人,彷彿依然不能接受眼前的事實。
過了半日,他終於直直地倒下。
倒下後他的眼睛仍未閉上,死灰色的眸子中依舊是那滿是驚愕與不信的眼神。
獨孤無心將含在口中的機簧吐在地上,對着地上已經斷氣的巽風苦笑:“我知道你死不瞑目,只因你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昔日做事光明磊落的主人如今竟也會用這些見不得人的伎倆。若是換了以前,連我自己都不信的。只可惜我必須這麼做,因爲我必須要活下去。至少現在,我還不能死。”
是的,他還不能死。
以爲他還沒有完成母親的遺願。
更因爲他還沒有救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初生的朝陽照在他清俊如畫的臉上,他雖然在笑,可是那笑容中充滿了說不出的痛苦,說不出的淒涼。這樣的笑容只會令看見的人倍增感傷。
只因他知道,今後的獨孤無心,再不會是以前的那個獨孤無心了。
他擡頭看着走上前來的冰兒,臉是充滿了自嘲的神情:“沒想到幼時貪圖好玩而跟天竺的口技師處學到的腹語術竟會救了我們兩個人的性命。很可笑吧?”
冰兒同樣苦笑着,笑容中充滿歉意。同時擦着嘴邊的‘血跡’。
其實她的傷並沒有她表現出的那麼嚴重。
——就在巽風擊中她的一瞬間,她便按照獨孤無心事先傳授她的‘卸’字決,巧妙地將擊來的掌力化解掉大半。
若是巽風上前查看她的傷勢,那麼她的一切做作勢必將白費。
只可惜獨孤無心早已算準他不會這麼做。
他早已將全部的精神放在獨孤無心身上,而且他對自己的那一掌實在太有信心了。
“冰兒,不用抱歉。至少我們現在還活着,不是嗎?”獨孤無心漆黑的雙眸中閃着耀眼的光輝:“只要活着,總是會有希望的。”
古老的長安城。
這大唐時期的都城到了現在依舊不減盛唐時期的繁華。擔着擔子的貨郎,邊吆喝着邊不住地搖着手中的撥浪鼓發出清脆而有節奏的,足以吸引那些蹦蹦跳跳的孩童圍上前來的聲音;街頭擺攤賣胭脂的老婦人,在接過買主手中的碎銀時,那滿臉的皺紋都糅成一朵盛放的菊花狀的笑容;以及當壚賣酒的明豔少女那甜美悠遠的歌聲。種種種種,都成爲裡這古老的城市中一道道惹眼的風景。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卻不是這些,而是不遠處那高大的城門口處,那個手持一根長長竹竿的絕美女子,以及那竹竿上挑着的那塊如巴掌般大小的羊脂美玉。
那塊玉佩通體純白,沒有半點瑕疵,玉佩上精雕着一條栩栩如生的蛟龍,竟似要破璧而出一般。